第39章 这里是我房间
而我瞧清来人,便觉得没有待下去的必要,故而侧身就走。
然没跨开半步,他一伸手却抓住了我的手腕。僵持片刻,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则将手慢慢抽回,淡然道:“蓝将军,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
他却像是听不懂我的话,重新抓起我的手,顾自沉声道:“珏儿,我发现你不像是你。”
这句听似无厘头的话,我自然辨得出他话里的含意,不想多做解释,冷冷回了两个字,“笑话!”
他仍是穷追不舍地问:“那你告诉我,你是何时学了这些个稀奇古怪的东西?又是何人教你的?”
我知道他所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不仅是说今晚的变戏法,还有上次同样令我诧异的魔方。特别是里面掉出来的长盒子,每每想起,总觉得那盒子里似乎藏着什么怪异的东西,不然怎会有人将它放在魔方里。但我对别人的东西向来不敢兴趣,故而也从未曾放在心上。
对于他的问题,我实在是不便透露也无可奉告,漠漠道:“没人教我,我是书上看来的。”
“什么书?”
“忘了。”
“何时看的?”
“小时候。”
“你在敷衍我!”
“没有。”
他有些没辙,最后负气道:“算了。”
他盘根到底的问题,我有些吃不消,我只想早点回去,无力道:“可以放手了吗,夜深了,我要回去。”
他却仍没放手,又是顾自说道:“珏儿,我突然想到从前,你跟着我跑的样子,好可爱。”
我心底一沉,竟然有些辨不清滋味,对于楚怡珏儿时的记忆我是半点没有,但毕竟我与她已经难以区分,而且不管好的坏的,童年的记忆每个人都会珍惜,不禁感慨道:“那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也已经长大,都有各自的生活和梦想。”
他僵了僵身子,好似突然醒悟一般,缓缓道:“我知道。”
听着有些莫名的凄凉,我微微一愣,想着他能明白就好。默了瞬,缓下口气道:“我真的要走了,不然等下被人看到对你对我都不好。”
他却迟迟不放手,当我再起怒气,他却温言开口,“珏儿,让我再抱抱你好吗?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抱你了。”
我又是一愣,不想与他纠缠,决然抽回手,转身就要走。
他转而从身后搂住了我,我只感觉他的身上带着周遭的寒意,不自在地挣扎,正想大声喝责他。然,头顶上方却传来他挫败而低沉的声音,“别动,我只抱一会儿。”
我僵硬着身子,耐下性子,沉默下来。
脑海中突然想到太子,自我回宫后,再也没人提到过他,好似这里从来不曾有过那么一个人。这令我难过,久久无法释怀。
我幽幽开口,“蓝将军,能否告述我太子是否还活着?”
他暗叹一声,语重心长道:“我还是那句话,不是你的事情就不要想不要管不要问。我只希望你平安。”
又是这么一句,我颇感无奈。显然他是不会告述我的,但我并未怨他。他在朝为官,有着自己的立场。皇位之争从来就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胜者为王。
我挣开他的怀抱,没有转身没有回头,背对着他,心平气和道:“谢谢蓝将军的提醒,我要走了。”
说罢,便毫无犹豫地往前走,我和他不是同路人,许是今生连朋友都做不上。身后亦没响起脚步声,我知道他一定还站在原地。
我恍恍惚惚回到揽月阁,只觉身心俱疲。寻桃和青梅见我回来,纷纷迎了出来。
青梅见我脸色不好,幽幽道:“郡主,更深夜寒,你在外面又站了那么久,还是泡个热水澡去去寒气。”
不得不说青梅很细心,考虑又周到,很多时候她像个大姐姐。心中一暖,我朝她淡然一笑,点点头。
两个丫头一个端水,一个准备换洗衣物,忙里忙外,好一阵子才准备妥当。我则吩咐她两人不用候着,各自回屋休息。一来是瞧着时辰已不早,二来如此私密之事,即使同为女性,终究还是不习惯。
她俩跟随我已有段日子,清楚不过我的性子,当下便点头应允,关好门退了出去。
满满一木桶的热水泛起阵阵热气,上面撒满干花,光瞧着便觉温暖滋润。旁边还放着两个小木桶,一个滚水,一个冷水,以供随时添加,调整水温。细心的青梅还用绘有牡丹花开的屏风隔着木桶,即保温又安全。
我脱去衣服,泡在其中,淡淡的倦意令我闭上了双眸,慵懒地倚在木桶一端。胸口的比翼双飞与水温同热,我握在手中细细把玩。此时此刻,我什么都不愿想,有时脑子空空,也是种享受。
水的温度润红了脸颊及全身,缓缓睁开眸子,正想着也该起身穿衣了。却在睁眸的瞬间,瞥到屏风上一道放大的黑影。
我猛然惊起,着实吓了一跳。纵然依旧泡在热水中,却还是浑身起寒。张开嘴便是本能地尖叫,可那人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我的叫喊声,生生被他捂在手心,只发出细碎无助的闷哼。
头顶上方一道磁性好听的声音凌空而降,此刻却犹如魔音绕耳,“郡主别来无恙。”
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令我没来由浑身一阵轻颤。原本还在挣扎企图叫喊,这下全部停下。只因,他的狂傲,他的蛮横,他的霸道,我悉数领教,再挣扎许也是徒劳。
混乱间我慢慢反应过来,高释玄正在站我背后,纵容看不到他的脸,也知道他正居高临下俯视着我。许是他见我安静了,便松开了捂住我嘴的手。但他修长灵活的手指,却轻轻着描绘着我的唇,如此轻佻的动作,令我顷刻间浑身僵硬,不由撇开脸去。
但我躲哪,他就跟哪,如此不依不饶,反反复复几次。就如同猫捉老鼠,抓住之前先戏耍羞辱一番,不由令人大怒。我猛地打开他的手,负气地索性将头全部埋到水底。然下一刻我却万分懊悔,如此愚蠢的举动,真是被气昏头了。试问潜在水中,人能坚持多久?
然天生的倔强性子,让我不得不撑到底。我摒住呼吸,闭着眼睛,幸巧现代的我是个游泳爱好者,对于水中憋气还是游刃有余。
在水中隔绝外界一切,我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此刻一下快过一下。用不多时,便已到自己的极限,直至憋到不行,才无可奈何地将头钻出水面。此刻的自己就犹如迷途知返的孩子,发窘地不禁令人低头赧颜。抱住胸,将身子直往水中埋,恨不得越深越好。已不敢去想我此番模样,落在他人眼里,是怎般情形。
他倒是极有耐性,没再进一步侵犯,而是理所当然地站着,好似观看一场无声哑剧。
我缩着身子,只觉两道锋芒目光,此刻却感觉令人发窘,我从未如此心慌过。乱了意识,不知所措地开口,声音不自觉发颤,“王爷,你深更半夜私闯闺房,你如果再不出去,我……我就喊人,到时王爷的威名也会一落千丈,还请王爷你自重。”
我看不到他的样子,也不敢看他的样子。却清晰听到他的冷声讥笑,口气狂妄而不屑,“那你就喊吧,越大声越好,等所有人来了,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说谁的损失比较大。”
这一句像是再次点醒了我。毫无遮蔽的感觉令人没有安全感,我浑身一热,下意识又往水底钻,手心微微颤抖。慌乱委屈排山倒海地来,慌不择路地破口大骂道:“你……你卑鄙无耻混蛋下流,你虚伪狡诈邪恶自私,你……你……给我滚出去……”
他不怒反笑,哂虐道:“骂得还挺顺。”
他讥讽的语气,令人怒气直冲,恨不能就此上前给他两脚。然思及自己的样子,怒气无处可发。忍无可忍唯有再次咆哮,“你给我滚出去,你个卑鄙小人,你阴险狡诈……你……你给我滚……”
然无论怎么骂,他都无动于衷。半响,却气死人不偿命地来了一句,“我为什么要滚?”
我几乎咬牙切齿,“王爷搞清楚了,这是属国皇宫,而这里是我房间。”
他讥笑一声,狂妄道:“那似乎更没必要了,本王是夏孜弘亲自相邀的座上之宾,即便夏孜弘站在这里,也不敢让本王滚。”
我知道他们之间的利害关系,一座城池都割让给他了,还有什么不可以,何况我一个女人。
思忖间,伴随‘咚咚’的敲门声,隔着门传来青梅的声音,“郡主……”。
许是察觉到屋里的不寻常,青梅这一声唤,带着一丝询问。
而这突如其来一声,令我心底当下一凛,慌乱不亚于高释玄的出现。
青梅是太后身边的婢女,本就一直对她存着几分戒心,若是让她知道高释玄今夜在此,再传到夏孜弘及太后的耳朵,不知他们会作何联想?于我显然不利。
思及此,愤怒胜过惧意,不由狠狠瞪了眼眼前这位罪魁祸首。然眼下我却无可奈何,唯有先打发青梅,“什么事?”
青梅沉稳的声音再次传来,“奴婢好像听到郡主房间有人说话的声音,不放心郡主,所以奴婢过来看看。”
闻言,我只好言不由衷,“可能我自言自语吧,房内只有我一人,你退下吧!”
似乎犹豫一瞬,青梅叮嘱一句,“那郡主也早些歇着,小心水凉了。”
“知道了。”
直到青梅的脚步声走远,我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眸光再次瞥向高释玄,瞧见他不躲不避的样子,仿若身处自家王府。而目光相触的瞬间,甚至带着明显的挑衅。当下怒意腾升,我心一横,抓过一旁小木桶,就剩下的小半桶冷水,朝他身上泼去。
他不防我有此举,微微一愣,旋即闪身一躲。
而我却趁此良机,匆匆起身,惶恐之中,都顾不上擦干身子,跳上床,一把扯过棉被就将自己整个盖住。也不管浑身还是湿答答的,将身子卷缩在被子里。唯有露出脑袋,警惕他的一举一动。
果不其然,下一瞬他席卷一身怒气而来。我眸光一瞥,便见他的胸口湿了大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