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番外:雨葬
戴管家为他撑着的黑色雨伞并未能完全的遮挡从天幕冲刷下来的雨水,城藏在琥珀短发下的蓝眼睛被迅速的淹没,随即的,湿了小小的一张脸。
哗哗的雨声,盖过了他的哭声,他想做个坚强的小小的男子汉,可是无法抑制的悲伤让他完全失控了。
或许,幼小的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掩饰什么。因为,老天都在为他们几兄弟失去了最心爱的母亲而伤心流泪。
走到那口放置了棺材的土坑前,他将手里一束盛开的茉莉花轻轻丢了进去,看着那些洁白的花朵坠落到被雨水冲刷的黑漆棺盖上,想着母亲再也不会在夏天的时候坐在茉莉盛开的大花园里看着他们戏嬉,想到再也看不到她慈爱的微笑,他的眼泪再一次涌出了眼眶……
母亲的葬礼结束了,参加葬礼的亲朋好友忧伤散去,希赫和毓也被女佣带到了车里照顾,整个王家墓园渐渐恢复了它特有的宁静。
城走到筑好的墓前,小手轻轻地抚摸着碑上嵌的母亲的相片,他似乎还能从冰冷的岩石和雨水中感受到她的温度。
“城,回去吧!”哭红了眼的舅舅KING公爵走到他的身边,劝道。
“妈妈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的。”城不愿意就这样的离开,小小的他想不了太多的事情,但他不要离开母亲,他不想她死去。
“她已经去天国了,她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们,陪着你们。她去了一个看似遥远的地方,实际上她从未离开过。”KING公爵蹲下身子,轻轻地捉住城小小的肩膀,将仍在哭的城转向自己。“城最乖最懂事了,走吧,回到弟弟们的身边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城抬起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雨像断了线的珠子,从那些黑色的云朵里掉落下来,嘀嘀答答地砸到他的脚边。他揉了揉眼睛,将眼睛里噙满的泪水挤出来,好似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他努力地想要透过那黑黑的云层,看到后面的另一个世界,他的母亲海伦娜公主是不是就站在那个世界的某个地方,默默地注视着他和其他兄弟?
‘城乖,不哭不哭,你可是小小男子汉哦,妈妈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好弟弟们……’
母亲临终前对他说的话回荡在耳边,他不要当什么男子汉,他只想要妈妈!
“哇……妈妈……走开……讨厌……我要妈妈……”墓园外的马路上,希赫突然从加长的林肯车里跑了出来,紧追上来的女佣试图要将他抱回车里,他又抓又踹的不依,直接躺在淌着雨水的马路上号陶大哭。
唉-
KING公爵伤神地起身,朝女佣搞不定的希赫跑去,他边劝说安慰边将躺在马路上的希赫抱回车里。城远远地看着发生的一切,被抱回车里的希赫的哭声就像一刀锐利的刀子一样扎进城幼小的心。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城紧抿着嘴唇,控制自己不再哭泣,他恋恋不舍地摸了又摸嵌在墓碑里的母亲的遗相,然后迈开步子,跑出了墓园,钻进了林肯车里。
“希赫乖,不闹!”他跪在躺在椅子里捶胸蹬脚哭喊着要妈妈的希赫的身边,劝慰。“妈妈去天国了,我们还会再见到她的,她在上面看着我们哦,耍小脾气不听话的孩子她最头痛了,不要让妈妈伤心难过,希赫要乖乖的,不哭不哭!”
城用那稚嫩的声音劝慰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染雨的手轻轻地抚摸希赫的头,就像妈妈生前那样安慰他们一样,慢慢的,希赫不再闹了,他搂住城的脖子,将小脸埋进他小小的肩膀上,哑着声音道:“希赫不哭了,妈妈不难过,希赫听哥哥话,会乖乖的!”
一旁的毓紧紧地抱着他最心爱的泰迪熊,希赫的行为深深地影响着他,一对眼睛早就哭肿成了桃儿,他抿着嘴,默默地看着两个哥哥,什么都没有说。
……车子载着他们离开皇家墓园时,城三兄弟靠在车窗前,看那寂寞的园子一点点地远离他们,到这个时候,他们的父亲依旧没有出现。
……
凌晨三点,城从噩梦中惊醒,他从床上弹坐起来,醒来的他仍被那真实得可怕的感觉久久地缠绕着,他捂着嗵嗵狂跳的胸口,努力地想要透过气来,在灰暗中他的扩张的眼瞳一直不停地颤动,颤动。
他闭上眼睛,竭力让自己平静,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来,痛苦地咽了一口变酸的唾液,他重新睁开眼睛,之前眼前晃动模糊的房间终于变得清晰了些。
走廊里隐约传来说话声,是KING公爵和戴管家的对话,那声音飘渺不定,随着急急的脚步声迅速飘远。
在那隐约的对话中,他听到了父亲的名字。
光着脚爬下床,他站上垫椅上,吃力地转动房间的把手,打开了门。
他走进幽长的走廊,瞥见舅舅和戴管家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另一端的转角。他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也拐过了那个转角,再走一小段走廊就到了通往楼下的环形楼梯。
“你还有脸回来?”在楼梯口,他听到了舅舅愤怒地咆哮。
“抱歉,我听到消息就赶回来了,可还是没能赶上海伦娜的葬礼……都是我的错,我本应该陪在她的身边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陡然响起,久久地回荡在若大的厅堂里。
“你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竟然跟别的女人风花雪月,亏海伦娜对你痴情一片,不顾王室反对下嫁给你,你不珍惜这深情厚谊不好好地疼爱呵护她,竟做出这等不可原谅的事情来。你真是该死!”
舅舅怒发冲冠地指责着,城在那一刻多么希望父亲能为自己的行为做个解释,为自己进行争辩,可是他选择了沉默。
紧紧地握住楼梯上的一根栏柱,失望,愤怒汇着了眼泪的河,它们不争气地涌出眼眶,嘀嘀答答地砸在胸襟上。
“城-”不知什么时候,父亲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泪眼朦胧中他看到他忧愁痛苦的脸,他并没有因为对方承受的痛苦内心得到一丝的慰藉,而是更加的愤怒。
当父亲抬起手欲要为他拭泪时,他扬起小手将那只大手打开,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回了房间里,紧紧地锁上房门,将他和父亲隔离开来。
他才五岁多点儿,本不应该承受这些痛苦,可是现实却很残酷,它逼迫他不得不面对,他觉得胸口那颗小小的小心脏就快要被挤压碎了。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呆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回来时总因为同一件事情和母亲发生争执,也总会因为他一次次的许诺而恢复往常的和平。五天前,父亲因为那个女人的电话匆匆离开,陪在母亲身边的他又一次看到了母亲失望的落泪。
老幺在三天前出世,他什么也不懂,但他记住了医生说的话,小弟弟提前两个月来到这个世上,那是让小弟弟变得虚弱及夺走母亲生命的原因。
一直陪在母亲身边的他清楚地记得她肚子突然剧痛是因为接了一通奇怪的电话,在对话时他听到母亲叫了那个女人的名字-她当时一定受到了那个女人的挑衅和刺激,情绪激动而导致早产的。
这是蓄意谋杀,是父亲和他在外面的女人残酷地夺走了母亲的生命。
一颗仇恨的种子已悄然在他幼小的心灵生根发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