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疏桐道:“你们想找的就是王后墓啊?听起来好刺激……”
纳兰月一笑,道:“不过所有探墓寻宝,总在找到宝藏那一刻,墓塌了……就跟*似的。”
唐傲芙道:“是啊,现在我们想不去好像也不行了,因为柴老师一定以为鬼战士们跟云月和纳兰说了不少话。”
当然,纳兰月好歹是一法师,再不济也是有法力的人,几个凡夫俗子想拉他上贼船……除非他自己愿意上去。话说纳兰月一拉车门,就出去了,很快就不见了,阙云月、唐傲芙、沃疏桐紧随其后。
四人逃下车后,在荒野走了一段,又搭上一辆便车,一路往西北去。当然,纳兰月他们也不是光凭冥王一句话就漫无目的走西北的人,纳兰月带了个法器,据说很厉害的法器……天地五行阴阳仪……这法器据说很厉害,是纳兰家祖传的,这东西其实长得跟地球仪差不多,就是表面画的是卦图,可变大变小。至于这东西怎么用,那可要技术,一般人看这东西哪里都一样,有技术的就看得出来哪里阴气重,哪里五行失调……纳兰月勉强会看,他说,某处“金气”特别旺盛,据百度称,金神巫蓐收居西北,他们就往那“金气”旺的地方去了……没准儿能找到金神巫转世身。
在纳兰月的指示下,大家终于找到了一片废墟,这是高昌古城遗址。根据那个很厉害的法器指示,西北方“金气”更强,因此还要往西北去……纳兰月本来带了个飞毯出来,但一堆人大白天坐飞毯太招摇了,就把飞毯变成了汽车,不过这飞毯是太阳能的,要白天晒不够,晚上走不了多远,因此那晚纳兰月他们还得搭那几个盗墓贼的便车。
俗话说冤家路窄,大概意思是冤家特别容易碰到一起,这不,这飞毯变的车居然撞上了那伙盗墓贼的车……这下子,纳兰月不想上贼船都不行了,因为他自己掉进了贼船里……原是纳兰月正在看天地五行阴阳仪(可作导航用),忽见金光一闪,纳兰月吓了一跳,就撞了,这一撞撞得真是太好了,一撞就把那伙盗墓贼的车跟自己的车撞进了一个大坑里……这个大坑就是墓室的入口。
按理说,古代有钱人的墓室入口是做得很结实的,人家武则天乾陵的入口得用*炸呢,但咱们天朝的大西北,风沙那么大,辉辉煌煌一座古城都能变废墟呢,风吹日晒一千年,一撞就撞出个有钱人的墓室口出来也正常。
既然自个儿撞进来了,看来是缘分,那就进去吧……纳兰月其实早就想当一回盗墓贼,就是没那机会,那伙盗墓贼还是开那辆八座车,不过,这次他们有八个人。
盗墓的家伙当让带足了家伙,头上的矿灯这会子还真派上大用场了,那甬道乌漆抹黑的跟大怪兽的鼻孔似的,何况明知这是一座古墓,还是不太结实的古墓……没点贼胆还真不敢进去。
纳兰月一直以为自己胆很大,重口味,喜欢鬼,真到了这甬道里,也不禁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倒忍不住佩服那八个人的贼胆起来,他们倒真带头往里头走了……金银财宝的魅力真是大啊!不过纳兰月想想,要是能在墓里头拿颗夜明珠、南海大珍珠什么的出去,那也不错,好歹可以买套房子……纳兰月只想拿一颗两颗珠子,拿多了就走不了了,故事里的盗墓贼,拿到宝藏墓一定会塌的。
刚才说甬道黑得像大怪兽的鼻子,长得却像大怪兽的肠子,十二个人在肠子里走啊走啊……终于到了一开阔之处。
拿矿灯四下一照,见是一间石室,空荡荡几无一物,只有对面墙壁当中有一扇门,样式和古代大户人家的大门差不多,门是朱漆的,长期埋藏地底,没有风吹日晒,朱漆依旧鲜亮,鲜亮如血。可是,大家的目光没有落到门上,却直勾勾地盯着门边的一个人。
没错,这是个人,一身铠甲,腰配长剑,眉目分明,肤色如生……古墓里绝对不可能站着活人,这只是个香木雕的假人,乍一看几可乱真。
马师傅胆大,当先过去将香木人上下看看,道:“别怕,不过是个假人。宝藏肯定在这扇门后面。”
纳兰月他们还不太敢过去,马师傅为首的那八个人却过去了,连那个所谓的兰州大学老师老柴都过去了……看样子他们是此间老手了,老盗墓贼,要不是怕慢了抢不到宝,谁他娘的这么积极?纳兰月不禁多看了那香木人一眼,以他神棍的特有嗅觉判断,香木人必有蹊跷。
朱漆如血的门开了,陈年积尘扬起,香木人竟在积尘中轰然倒地,呛得众人几乎不能呼吸。
尘埃落定,众人再去看那香木人,香木人俯卧于地,背上铠甲竟有几个字:“打扰王后安宁者,我必化作僵尸生饮其血。”
字色如门上的朱漆,漆渍淋漓下滴,就像是血写成的,看起来是恐怖了点……但对那八个老牌盗墓贼来说,这点小把戏也就是骗骗小孩罢了。
众人进了朱漆门。
门里有光,纳兰月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千年古墓里的光除了盗墓贼的矿灯电筒之流,就是珠宝的光华……没错,发光的是夜明珠……夜明珠的光是从一口透明棺材里发出来的,看样子是水晶棺材,隐约可见棺材里躺着一具女尸,白袍金带,竟依稀可见玲珑浮凸!再细看,乌黑的头发,白皙的面颊!
纳兰月正诧异间,老柴已经冲了上去,矿灯照在棺中的人上,竟是个绝色美人!老柴被被这美貌微微迟滞了一会,可现代人,明星看了那么多,对美人还是很有免疫力的,何况这不过是个死了一千多年的美人。老柴很快就直勾勾地盯着女尸头上的凤冠,凤冠当中正是颗发光的夜明珠。
那七个人也围了上去,争着要开棺拿明珠和凤冠。
纳兰月定睛看那女尸,有些疑惑,唐傲芙却先冲了上去,叫道:“公主!这是公主!”
纳兰月过去看时,见水晶棺中的女子分明就是君昙婉!只是她看起来比君昙婉要大些。棺中女子除了顶上凤冠,别无装饰,只是手上握着一把金剑。
这时,老柴道:“我们还是别争了,不如你们几个拿凤冠和明珠,我拿金剑。”其余七个人同意了,因为黄金和明珠自古以来便是值钱的,无论放了多久的黄金和明珠都是值钱的,剑就不一样了,除了外头镀的那层金,剑上并无明珠宝石为饰,谁知道剑是不是已经锈得拔不出来了,所以那七个人都认为不拿剑是不亏的。
几人合力推开棺盖,老柴的手先伸进棺材,刚触及金剑,八个人头上的矿灯齐齐闪烁起来,凭空起了一阵阴风,众人惊恐地四下看,但闻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不要碰我的剑。”声音并无女鬼的凄厉恐怖,甚至是优雅而有礼貌的。
唐傲芙已不太记得青晔的声音,只是道:“公主?是公主吗?我是云溪!”
“云溪?你是云溪……”那个声音在黑暗中低低重复了一句,好像在追思前世的故人,然后是一阵沉默,在这样的情况下,几秒钟也仿佛很久。
终于,八个人头上的矿灯又齐齐亮了,一个白袍金带,凤冠明珠的绝色丽人飘飘落在墓室核心,她身形飘忽,容色也有些透明,显是鬼魂一类……模样与水晶棺中的女子几无二致。
云溪喜道:“公主!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公主!”
女子幽幽道:“公主已经死了。”
纳兰月已看了那女子许久,道:“你是花月奴?你为什么要扮成公主的样子?”
花月奴凄凄一笑,道:“因为他喜欢公主的样子。我死后,总希望有一天,他能为了公主的模样来看我一次,可是,他一次也没有来过。”
纳兰月道:“你说的他,可是宫南城?不,是东方焰。”
听到“宫南城”这个名字,花月奴苍白的脸上竟起了奇异的变化,仿佛久待闺中的少妇看见了蓦然归来的征人,花月奴道:“是的,他是城哥,我不知道东方焰是谁,我只知道他是城哥。”
纳兰月闻言,骤然色变,厉声道:“他在哪里?!东方焰在哪里?!他杀了公主!就是他杀了公主!”
唐傲芙闻言,亦悚然色变,惊道:“你说什么?东方焰?他不是早已经死了吗?是……他是被落日神箭射死的,怎么会……你刚才说,宫将军,就是东方焰?冰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纳兰月幽幽道:“一个凭空冒出来的野仙,法力堪比公主,这本来就是不合逻辑的事情,公主其实一直怀疑宫南城的身份,只是见他极为诚恳,渐渐信了他。公主一直以为东方焰死了,加上东方焰平日里目空一切,公主万万想不到他肯如此屈就,因此一直没想到他就是东方焰。其实,东方焰那日确实被公主一箭射死,只是往冥界的路上,他的魂魄被元始天尊救了,元始天尊修复东方焰的神体,救活了他。后来,东方焰养好了伤,变了模样,假意帮助公主和殿下,骗取公主和殿下的信任,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杀死殿下,占有公主。公主找到六神巫回宫后不久,便发觉宫南城不对,得知他是东方焰后,因恐其恼羞成怒对殿下和黎明宫诸神众仙不利,才造了我和金蟾。但东方焰怕公主有了我和金蟾,法力胜过他,就坏了我和金蟾的身体,致使公主虚弱不堪。那日黎明宫出事,公主出殿看见的其实不是莫奚邪神,而是东方焰,公主一见东方焰就大打出手,后来,东方焰就杀了公主……我见公主魂魄飞出,趁东方焰失神时带走了公主的魂魄,接着就跟云溪他们去九华山找了碧游仙子。”
花月奴愣愣地看了纳兰月一会,道:“你,你真是冰蟾?你……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火神巫勾结莫奚邪神毁了黎明宫,城哥为保黎明宫苦苦支撑,公主一见他却不问青红皂白找他拼命,这是何道理?城哥一直深爱公主,怎么舍得杀了公主,只是在打斗中无意刺了公主一剑,公主就……”
纳兰月道:“你自然替他说话!可宫南城一直居心叵测,这是不争的事实,公主虽然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们,可公主做事,全都有她的道理。你们都不知道,当初宫南城坏了我和金蟾的身体,差点害死公主!”
这时,唐傲芙终于忍不住道:“你说宫南城坏了你和金蟾的身体,我怎么不知道?我看你们,一直很好啊……”
纳兰月恢复平静,道:“你是不知道,很多事情,公主都没有告诉我们。你只要知道,是东方焰骗了公主和殿下,公主为了对付莫奚邪神,不得已才答应不揭破东方焰的真面目与他合作。公主和东方焰打斗,或许是发现东方焰和莫奚邪神勾结,或许是为别的事。反正,东方焰是杀死公主的凶手,是我们的仇人!”纳兰月转对花月奴,接着道:“而你,花月奴,你也是我们的仇人!”
花月奴凄凄一笑,道:“是啊,我是你们的仇人,我是你们的仇人……我真不应该假冒公主,当初若不是我假冒公主,城哥或许早就找到公主,他们或许早就在一起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花月奴凄凄地笑着,渐渐变了模样,变回她真正的样子……花月奴的容貌虽没有青晔的端丽大方、气度从容,但她是普雅花仙,花仙自然是美丽的。
这时,纳兰月忽觉脚底微微震动,心头一紧,花月奴却先色变,惊道:“那金剑动不得!金剑连着机关,金剑一动,墓室就塌了!”
花月奴急道:“你们是从哪里进来的?”
老柴忙道:“就是有个香木人的那扇门。”
花月奴道:“糟了,那是死门!是迷惑人用的。从那里进来,香木人一倒,真正的出口就被封死了!我是不怕,我只是个鬼魂,可你们十几个大活人……”
这时,沉默许久的阙云月开口,道:“告诉我们哪里离地面最近,我们用穿墙术上去。”
“你到我包里来……”最后一个人已经钻出地面,阙云月把背包拉开,挡着阳光,将包口对着地面,花月奴略略迟疑,还是钻进了包里。
阙云月起身,对老柴几位道:“柴老师,你们也拿了凤冠和明珠,这两样东西,够你们用上一阵子了,我不管你们以后做什么,希望你们不要泄露今天听到的事情……即使你们说了,别人也会以为你们发了疯,还会暴露你们盗墓的事实。”阙云月略微停顿了一会,将手里的一个黑色小包袱甩向老柴,老柴下意识地接住,阙云月接着道:“柴老师,你是学者,我也叫你一声老师,我虽不太懂学术,但我想,学者之所以成为学者,是因为他们在学术中找到了常人领会不到的乐趣。常人只能看到外面的黄金屋,学者却能看到书中的黄金屋。我不能劝你甘于清贫,只是,你既已成为学者,希望你能成为一个领域的忠厚长者,给大家传道解惑……布包里面是几卷书,或许对于研究古墨汗和西州回鹘佚失的历史有帮助。”
老柴默默地看了阙云月一会,干枯的脸上泛起笑容,道:“你,真是个好孩子,很好,很好……”
老柴一行人回了兰州,他们原想找古西州回鹘宫将军的墓,却没有找到,后来去了古墨汗,接近目的地的时候与纳兰月撞了车歪打正着进了古墨汗王后墓,此行说顺利也顺利,说曲折也曲折。
至于纳兰月,他找到花月奴也算个里程碑意义的大事件……这得归功于老祖宗那天地阴阳五行仪,这东西当真好使,不过,在纳兰月手上,也就这么一次好使。
当晚,纳兰月一行人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深夜时四人聚在一起,阙云月把花月奴的鬼魂放了出来。
花月奴对阙云月略施一礼,道:“您就是(阑汐)殿下吧?虽然殿下的样子是变了些,可气韵还是像足了殿下。月奴多谢殿下恩典……”
阙云月微微一笑,道:“不必多礼,我转世的时候好像出了点意外,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我现在叫阙云月。”
花月奴有些吃惊,道:“以前的事情,殿下都不记得了吗?殿下难道连公主也忘掉了?”
阙云月淡然道:“都不记得了。”
花月奴脸色黯淡下来,低喃:“是啊,或许还是忘记的好……不,还是不要忘了,不要忘了……”
唐傲芙见花月奴喃喃自语,道:“月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在古墓里?宫将军又是怎么一回事?”
原是当时,青晔闻知黎明宫遭莫奚邪神突袭,匆匆赶回,见黎明宫内诸神众仙死的死逃的逃,金蟾临终前说出火神巫勾结莫奚邪神,带走十一神巫,几番刺激之下,青晔愤怒已极,听闻殿外有响动,冰蟾先冲了出去,青晔护住殿内的幼子和云溪、御车使者,也冲出殿去。
青晔见到的却不失莫奚邪神,而是满身血污的东方焰(宫南城),东方焰见到青晔,本是高兴的,青晔却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一剑就刺向东方焰,东方焰没想到青晔会袭击他,猝不及防,躲闪间左臂被划伤。
东方焰一直力图解释,问青晔为何如此,青晔却不答话,也不给东方焰说话的机会,青晔使的都是致命的杀招,东方焰不得不严肃应对,两人很快打作一团,剑气绵密不绝,一旁的冰蟾和东方焰的侍从根本插不进去,甚至看不清两人的身形,只见剑光闪作一团。
剑光收敛时,冰蟾见青晔的胸口插着东方焰的金剑。
青晔冷冷看着东方焰,冷笑,道:“好,好……东方焰,当初我射你一箭,现在你刺我一剑,我们总算是扯平了……”青晔说罢,就倒了下去。
东方焰似乎还没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接住倒下的青晔,青晔很快气绝身亡,一旁的冰蟾眼见青晔的魂魄飞离身体,此时东方焰尚未从震惊中清醒,根本不相信自己杀了青晔,因此冰蟾从他身边掠过,带走青晔魂魄的时候,他竟没有注意到。
冰蟾带走青晔的魂魄只在一瞬间,东方焰明白过来自己在缠斗中杀了青晔后,悔恨不已。东方焰让青晔靠在他怀里,手缓缓向剑柄握去……
当时,乱尸堆里的花月奴正好醒来,眼见东方焰要抱着死去的青晔自尽,举掌往胸口重重一击……花月奴的魂魄立时飞离身体,飞入东方焰怀里的青晔体内。
正欲自尽的东方焰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只觉怀里的青晔微微动了一下,竟缓缓睁开了眼睛,东方焰见青晔没死,欣喜异常。
花月奴在恍惚中听见东方焰对她说了许多话,当然,她知道这些话都是对青晔说的,可惜花月奴一句也没听清,花月奴本已在混战中受伤昏迷,强行离魂冒险进入青晔的身体,早已神智不清。
可花月奴还是很高兴,她即使在最不清醒的时候,也爱着宫南城(东方焰),她一直深深地迷恋着他,崇拜这他,虽然自从他化作人形以来,他从来不曾正眼看她一眼,更从未把她放在心上,可只要能看见他,花月奴就已充满了感激,即使看不见他,只要能想着他,生命也有了光彩……花月奴对宫南城的迷恋,她从来没有说出来,因为在他面前,她太自卑了。
然而,花月奴对宫南城的迷恋,不需要说,大家都已看在眼里,连青晔都看得明白,只是谁都没有对花月奴说什么,也没有对宫南城说什么,因为宫南城太骄傲,在他眼里,花月奴只不过是他在寻找十二神巫的路上顺便点化的一个奴婢,对一个奴婢的感情,高高在上的主子根本不屑一顾,甚至不屑知道……如果宫南城只是宫南城,这不屑一顾是因为他的骄傲;如果宫南城是东方焰,这不屑一顾就是因为青晔,因为在东方焰的心里,只有青晔配做他的妻子,只有青晔配让他爱。
有些男人可以把爱情割裂,东方焰却不行,他心里的爱和身体的爱都只能给青晔……因为东方焰实在太爱青晔,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这爱如此地疯狂,如此地不受理智控制;还有一个原因,或许是东方焰此前一直是处男之体修行,对男女之事一向无求,不过,无求并不代表无需,东方焰只是把男女的需求转换成身体的暴力,加上天生体质殊异,东方焰成了傲视三界的战神。
关于这一点,天帝和一些老神仙已经认识到了,在以前,战神是很好,因为需要打,但在和平年代,东方焰实在是威胁三界安宁随时会爆炸的核武器级危险神仙,他这么暴力主要原因是他没老婆……天帝和老神仙们一致这么认为。这是有先例可循的,虽然没老婆的老神仙不止东方焰一个,人家却没东方焰那么老,也没那种善战体质,加上以道家方式修行的神仙讲究的是静修,不会威胁公共安全,只有没老婆又不修道的老神仙极容易有暴力倾向,比如婚前的老天帝和冥王,都有暴力甚至虐待倾向,但结婚后就没事了。所以,天帝和老神仙们得出一个结论,为了三界安宁,那种又不结婚又不修道且有暴力倾向的老神仙都应该结婚,这种又不结婚又不修道且有暴力倾向的老神仙只有东方焰和青晔,他俩应该结婚,他俩必须凑成一对,因为除了把他俩凑成一对,三界实在没有敢和他们结婚的神仙了。
花月奴想通过青晔的身体告诉宫南城,让他不要自杀,可是,花月奴虚弱的灵魂根本承受不了青晔的身体,甚至连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此,不久后,花月奴的魂魄就飘离青晔的身体,青晔重新气绝。
花月奴自不忍离去,可魂魄还是不由自主地迅速飘向冥界,此时的东方焰也受了伤,根本追不上花月奴的魂魄,东方焰迅速回身,再度以刚才的姿势抱住青晔,狠狠一按剑柄,长剑横贯青晔和东方焰的心脏,东方焰和青晔的身体双双倒下,东方焰魂魄飞出,追上花月奴的魂魄。
花月奴的魂魄已极其虚弱,却用残存的法力把魂魄的模样变成青晔的样子。东方焰的魂魄不久便追上了花月奴所化的青晔之魂,道:“青晔,对不起,我无意伤你,现在,我们都已死了,我们转世成人,重新开始,好不好?”
花月奴默然,东方焰已拉着她跃入一个深深的黑洞,接着,花月奴听到东方焰在耳畔说:“我转世后依旧叫宫南城,我会去找你,青晔,我会叫你碧娥。”
接下来是一段什么也没有的黑暗,花月奴再见到光时,第一眼看见的是个老妇人,老妇人道:“恭喜恭喜啊,是个水灵灵的小千金,你瞧,她正盯着我看呢……”
花月奴知道,她转世了,像她和宫南城这样自尽横死的神仙,魂魄是没有黑白无常勾魂引路的,甚至是生死簿无记载的,因此宫南城的魂魄用他的法力自行托生。花月奴清楚地记得前世,只是她说不出一句话,她唯一能发出的声音,就是哭声……
听到此处,纳兰月先忍不住叫了起来:“转世了?东方焰那个凶手转世到哪里去了?!”
花月奴急道:“不,城哥不是凶手,他只是……”
纳兰月道:“你口口声声叫他城哥,他若知道是你假冒公主,根本不会让你这么叫他。他就是杀了公主,他就是凶手!”
阙云月却悠悠开口,道:“表哥,这法律、律法,你法师做不好,看来律师也做不好……青晔一出去就找东方焰拼命,东方焰那是正当防卫,不是凶手。”
纳兰月瞪了阙云月一眼,道:“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人家杀的可是你老婆!”
阙云月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正好说句公道话,虽然故事听到现在,东方焰好像一直扮演着反派的角色,但东方焰和青晔,才是天帝和长者认可的合法夫妻;青晔和阑汐,是私奔,他们结合会破坏乾坤秩序……确切地说,阑汐才是真正的小三。”
纳兰月立刻叫道:“你神经病啊!你说的哪里是公道话,你说的是疯话!东方焰和青晔,那是包办婚姻;阑汐和青晔,才是真爱!强娶迫嫁,难道是合法的?云溪明明说过,公主根本不愿意嫁给东方焰,是东方焰抓了公主三次,并以踏平太阳宫相要挟,公主才被迫答应出嫁的。”
阙云月道:“就算是这样,光公主也不能嫁给暗王子呀,苍生无辜啊……”
这时,唐傲芙竟笑道:“殿下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殿下还是和以前一样,以苍生为念,当初公主逃婚路上遇到殿下,殿下也说‘苍生无辜’,劝公主回去,既然那时的殿下便知道这个道理,自然知道殿下不能与公主相恋,可殿下和公主偏偏相恋了,自然是因为爱情不能控制。”
阙云月微微一笑,道:“云溪,虽然你后来还告诉我们一些事,虽然整个故事听起来似乎有了合理的来龙去脉,可有些事情,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们,比如这件事,比如当初青晔射了东方焰一箭,你都知道,可你没有说。你不说,有你的道理,我不勉强,你若真心当我是阑汐,就不要太过隐瞒,以免误了青晔。”
唐傲芙沉默不语,沃疏桐接口道:“你不要误会云溪,她并非有意隐瞒。公主射东方焰一箭,其实是因为东方焰的弟弟东方烈杀死了公主的弟弟青煜王子。”
阙云月道:“都不要着急,月奴,你再说下去吧,说说你的故事。”
花月奴刚转世那会被唤作大妞,生活在一个西北游牧村落,这是个汉族人聚居游牧的村落,依旧保留着一些汉族风俗。
同村有一个男孩,只比花月奴大三个月,叫做阿城,阿城全名叫做宫南城,姓氏和名字都仿佛贵族。原来,宫南城的父母如今虽是牧民,其父却曾是汉廷(北宋)的将军,因战斗失利,被贬边疆,不堪吏卒驱使,逃了出去,隐姓埋名地随这个汉族村落游牧,娶了当地的妻子,对外只称姓张,孩子叫张城。这孩子,便是转世的宫南城,二人转世虽仓促,宫南城却早已选好了出意外转世的处所……西北地区,乃其母亲蓐收生长之地,能助其生长,又因此处远离中土繁华,相对能保其平安长大,他也不能随便转世到一个完全没有见识的小民之家,因此,这样的家庭是最合适的转世之所。至于宫南城这个名字,当初东方焰化此名是因为祝融居南方赤火宫,东方焰在赤火宫长大。
大妞九个月,已模糊能发声,随母亲一起到老张家(宫家)看阿城抓周。阿城抓了匕首,有人道:“这孩子虎头虎脑,看样子长大后是个将军。”这原是句好话,老张听了却极其不安,他宁可孩子一世游牧务农,做个平凡人,也不愿他重蹈覆辙。
而后,大妞母亲道:“张哥,你认得字,给我家大妞起名儿吧……”宫老将军虽是个粗人,还粗通文墨。
这时,阿城抓起面前一个碧玉蛾子,小胳膊伸向花月奴,道:“碧……蛾……”声音虽不甚清晰,却可以分辨是“碧蛾”两个字。
众人惊喜得面面相觑了一会,老张先开口,道:“不如就叫‘碧娥’如何?碧玉的碧,嫦娥的娥,这个碧蛾,就送给大妞做礼物。”
大妞母亲又惊又喜,欣然答应,又有乡亲附和:“不如把碧娥配给阿城做老婆,两家订个娃娃亲。”
这群在异族他乡生活的汉人,比一般村落的人吃得苦多,彼此间的感情也更深厚,因此两家人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两个孩子的事情给定了下来。
母亲怀里的碧娥看着阿城,阿城也看着碧娥,他们已经明白了彼此的身份,只是宫南城一直把碧蛾当作青晔。
碧娥和阿城长到十六岁,两人因保有前世的记忆,心智自然远远比同龄的孩子早熟,也安静得多。
那日,碧娥和阿城在草原上纵马驰骋,阿城跑得极快,就好像要跑到天边一样,碧娥根本追不上……转世为凡人的东方焰,依旧会想起当初那个流金战神,想那个横刀立马、叱咤三界的他,他想重新驰骋疆场,做回当年的战神。庸常的生活里,只有纵马奔腾的时候能感觉到纵横疆场的快感。
当初,东方焰为青晔舍弃神体,转世成人,是想和青晔重新开始,再凭前世的记忆找地上的散仙帮忙,重新修炼成神……这谈何容易?!即使能重新修成神体,又哪里可与战神之体同日而语?可是,为了青晔,东方焰愿意放弃一切重新开始,他不能让青晔孤身游荡,即使青晔依旧不爱他,他也要保护青晔。
可是,这几年,东方焰深感苦闷与不解。身边的碧娥,除了外表,几乎哪里也不像青晔,青晔的骄傲自信,青晔的大气从容,碧娥一点也没有,相反地,碧娥是个温柔顺从的女孩,像大多数的小家碧玉一样温柔顺从,一点脾气也没有。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碧娥很依恋宫南城,宫南城也曾疑惑青晔的转变,但他认为,是他生死相随超越轮回的爱感动了青晔,加上转世的青晔法力已失,几乎与凡人无异,需要他的保护,因此性情柔顺了……东方焰从不曾怀疑他以死相随的并不是青晔。
他终于停了下来,一人一马,立在苍茫的草原上,仿佛立在天与地的边缘,又仿佛天边来的使者……他本来就是天上来的神。
碧娥终于打马追了上去,喘息未定,碧娥忽然瞥见他的马蹄边有一朵奇丽的花,忍不住叫道:“小心!”这一惊呼,马蹄立时踏在花上,毁了芳华,碧娥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
宫南城疑惑,道:“怎么了?”
碧娥道:“没事,马蹄踏到花上了。”
宫南城低头看看,笑道:“青晔,你几时也关心起这些花花草草了?踏花归去马蹄香……马蹄踏了花,又有什么要紧?”
碧娥呆呆地看着宫南城,他刚才叫她青晔,没错,在他心里,他一直把她当作青晔,他的爱,全都是因为他把她当作青晔,青晔不爱花,他也从不是惜花之人。可是当初,只是因为他多看了她一眼,叹一声“好美的花”,为她流了一滴泪,她便自甘舍弃生长千年的地方,追随他、服侍他,她原以为他是惜花人,她错了,大大地错了。
当初,宫南城和青晔约定,下界寻找可抗衡天界十二祖巫的十二神巫,宫南城往西北,青晔往东南。宫南城和青晔各自寻得六神巫,虽然宫南城所寻神巫比青晔的强大,宫南城依旧怏怏不乐,火神巫在青晔手上,加上阑汐,宫南城依旧处于劣势。
心绪不爽的宫南城刻意偏离方向,纵云高飞,却误入一片荒原,偶然发现一株高大的草本植物,高如铁塔,竟开满了花,花朵硕大,花开万朵,奇丽非凡……东方焰素来喜欢雄奇壮美之物,疲累的他一时被这样的壮观的花塔迷住,禁不住赞了一句:“好美的花……”
再看时,有一些花在怒放,有一些花却在枯萎,东方焰有些惊讶,一时念及自己与青晔的悲剧,左眼一滴眼泪溢出,落在花上,道:“你何苦这样自毁芳华?”
东方焰从来不曾有这样的柔情,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是一株普雅花,是花月奴的前世。普雅花花期有两个月,却要一百年才能开一次花,相比于那百年的漫长等待,两个月的花期实在是太短了!当时的花月奴已有千余岁,这是她第十一次开花,过往千年,她也曾花开十度,却从不曾受过任何赞美,因为在这荒原上,她几乎不曾见到人。
千年的岁月,让这株普雅花有了意识,东方焰的一滴泪,催化了她的灵气,她终于能开口说话,她说:“大神为何流泪?”
东方焰微微一震,道:“是你在说话?你是花精?”
普雅花道:“我是花精,可我还不能化作人形,只能这样跟大神说话。”
普雅花说自己再难忍受荒原的枯寂,请求东方焰把她带走,她愿意做东方焰的奴婢,一生服侍他……是啊,若东方焰不曾出现,不曾赞美普雅花,为她落泪,普雅花或许还能静静绵延千年岁月,可她已爱上东方焰,再不能忍受荒原的枯寂。
东方焰终于破颜一笑,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东方焰只是用他的右手抚了抚花瓣,道:“化作万物灵长的样子,随我来吧……”
普雅花就觉得有一股奇异的暖流从他抚摸的花瓣传遍全身,接着她就看见眼前英俊不凡的天神对她笑了笑,道:“你的模样不错,既是草木之体,就做花仙吧。”
普雅花道:“普雅多谢大神,往后普雅将追随大神,终身服侍大神。”
东方焰没�
�推辞,一株荒原的野花,能做东方焰的婢女,本来就是千世都修不来的福分。化身宫南城后,东方焰身边确实连个使唤的奴婢都没有,黎明宫的侍女,他使不惯。东方焰道:“我叫宫南城,是战斗系的神仙,你可以叫我将军。普雅这个名字太拗口,还是叫你叫花月奴。你以后,除了我和光公主青晔的话,谁的话都可以不听,谁欺负了你,来告诉我。”
花月奴怯怯地问:“青晔公主,可是将军的夫人?”
东方焰的脸顿时寒了下来,道:“我没有告诉你的东西,全都不许问,这是我的规矩,受不了可以走。”
花月奴一直默默地跟在东方焰身边,从那以后,他从来不曾正眼看过她,他眼里、心里,只有青晔,花月奴还不知道,她的宫将军,就是当初纵横三界的流金战神,但宫南城已足够让花月奴崇拜。
那晚,白月如轮,草原上的月,似乎特别孤寂,门外的人却比天上的月还孤寂。
他说他是迷途的旅人,他虽满面风尘,衣着朴素,却掩不住眉宇间非凡的气度,雄鹰扮不成家鸡,苍狼也扮不成土狗。老张是识人的人,他不仅是老张,还是宫将军……龙搁浅滩,虎落平阳,老张一眼就看出来了,阿城也看出来了,这样的人,若是让他进来,不是大贵人,就是*烦。
老张让他进来了。
客人吃了饭,给了相应的银钱,他没有多给,他知道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老张腾了一间毡房让客人睡下。客人睡下了,他真的太累,他以为他的伪装很好,他以为这老实本分的牧民也当他是老实本分的旅人。
老张和阿城坐在毡房外的草地下饮酒。
月在远天,人在草原。酒在壶中,酒入喉。
老张开口,道:“儿啊,我知道你不是凡人,小鹰长大了,不能总呆在鸡圈里,只是外面的世界,不平静。”
阿城笑笑,扳着老张的肩膀,道:“老爹,我也知道你不是平常人,我这凡身,你终究是我的老爹……儿须成名,酒须醉!”
老张也笑,道:“好!儿须成名,酒须醉!”
那晚,老张和阿城都醉了,在月下的草原。父子同醉,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客人果然不是平常的客人,他是王室落难的王子,他叫寄风,就像是风把他带来的,因为……儿须成名,酒须醉!
寄风的父亲是王爷,位高权重的汗叔。汗叔、皇叔,不是叔叔争权夺位,就是侄子集权除异……这就像每个朝代的宿命。侄子要集权,诬叔叔想造反……这是每个朝代的集权者都会玩的把戏。
寄风和他的父亲,落入了历史的宿命,历史的把戏。
寄风不甘,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他要还父亲清白!
次日,太阳升起,照着这一片草原。
寄风看见阿城站在毡包外,面朝朝阳,他的背影如此高大,宛若天神,他一定也是骁勇善战的好战士……寄风想。
那日,阿城和碧娥带着寄风在草原上流连驰骋了一天。
寄风想,平常人家确实有平常人家的乐趣,就像鸡犬也有鸡犬的乐趣,可苍鹰在天狼在野,这是自然规律,也是宿命,如果鹰久留鸡圈狼长居犬舍,那就不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