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苏
州
美
女
成
群
5、贾宝玉踽踽南行,来到苏州地面,可他并不知道此处是哪里。这天晚上,他又饿又累,早早找个地方睡下。那是个运河堤上的一个凹坑,里面积满枯草树叶,睡在上面如棕棚床一样舒服,一会,他就进入梦乡了。
人在梦里往往是幸福的,贾宝玉也是一样。他在困途,急需人帮衬,在梦里便听到大堤上有人走动,脚步咚咚响,忽而听到歌声:
走走走,游游游,
我沿着运河往南游。
我没有愁,我没有忧。
…………
宝玉喊道:“那,可不是茫茫大士空空道人吗?二仙快留步,快留步!”
他们之间隔着一片小树林,天又黑,和尚道士看不见他,喊道:“你是什么人?若是强盗,我可告诉你,我有法宝,可以制你!”
“我是贾宝玉。”
道士道:“你是贾宝玉?这一路上我们遇到几个冒充贾宝玉的,你若是真的贾宝玉,先唱个《活宝贝》歌让我听听,听见没有?”
宝玉晓得他们手段的厉害,不敢妄动,便在凹坑里唱道:
“大观园里活宝贝,活宝贝,
跟着二仙寻妹妹,寻妹妹,
想到林妹妹我有愧,我有愧。”
………
…
他用凄苦的哭声唱着,愈唱愈伤心,唱不下去了。和尚喊道:“下一段‘大观园里的风流鬼,’就不必唱了,你是货真价实的贾宝玉,出来吧!”
宝玉从凹坑里爬起来,奔上大堤,跪下道:“二位神仙救救我!”
和尚道士拉他起来,说道:“这从何说起,你竟如此潦倒,快起来。”
道士连忙掐算,自责道:“我们云游天下,救苦救难事忙,没有顾及你了。刚才我这掐算,你到江南,应该喜多忧少,苦头还要吃点,但你要在美人包围之中,喜事连连呀!”
宝玉求道:“师傅,你这在说笑,弟子快饿死了,你兜里没有吃的东西?”
“没有。”
“你们带我走吧?”
和尚挺着大肚子,问道士:“道友,你再算算,我们此刻,该不该带他上路?”
道士伸出细长的手指掐算一会,说:“卦上说,此刻不能带他出困境,一会自有人来救他。”说完,他就拉和尚要走。
宝玉急了,说道:“你们现在不能救我,那我以后遇难时,你们能不能救我?”
二位神仙一对眼,说:“这你放心,只要你寻找林黛玉心诚,我们自会帮你的。如果我们不能来,你那通灵宝玉也会救你的!”
“怎么个救法?”
“危急时,你让美人舔那通灵宝玉,它会显灵的。”
宝玉想,如果像现在没有美人在旁,或者有美人在,但人家不愿添玉,那怎么办?他想问问二仙。可是,二仙不再回答,他俩舞袖生风,飘然升空,一转眼就上了天空。接着,从天空传来歌声:
“云游化缘人自在,人自在,
不要人嫌呀,不要人爱,
行走尘世间,如在云天外。
……
…
…
…”
他们在天空飘飘忽忽一阵子,歌声嘹嘹,如鹤而渺。
宝玉着急,道士说会有人来帮我,在这旷野的黑夜里,哪有人会来?他站在堤上,东张西望一阵子,见路上无人,河中无船,十分失望,便靠在树根上坐下,渐渐地迷糊起来。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他忽听水响,睁眼一看,天已微明,河边停着一艘大船,有个大师傅在打水洗菜,弄得水哗啦哗啦响,把他惊醒了。这条三桅大船,黄亮,宽敞,桅杆和船楼上挂着红灯笼,煞是气派。宝玉不敢靠近,在愣愣地观看。
那大师傅洗完菜,便下到小舟山板上,小舢板的后舱里养了好多鱼,他到那里杀鱼刮鳞。宝玉想,这条船必是富商,船上人不会少,厨子这么早就忙着做饭了。河上照不到曙光,他看那船,冒烟火的船楼和小舢舨上杀鱼刮鳞的厨子,都成剪影。而船楼上烧火的女佣吴妈看到堤上曙光里有个青年,像是讨饭的,便对舢舨上刮鱼的大师傅说道:“徐师傅,你看岸上有个叫花子,你不是说缺个人手吗,问问他愿不愿来?”
徐师傅是个中年人,人壮脸圆,脸上油光光的,连胡碴尖也油亮,他为人厚道,勤快。他听吴妈这么一说,站起身来看,果然,在一棵开满紫穗花的大楝树下,呆呆的站着一个青年,衣服虽又脏又烂,人还像样。他丢下手中刮鳞的鱼,摇舢舨靠岸,然后大声问道:“喂,我说你愿不愿来船上帮厨啊,供吃供住,不给工钱,你愿不愿意?”
宝玉想,这大概就是道士说的救我的人,便急忙走到河边,问:“大哥,你们船去哪里?”
“苏州。”
“你们供吃供住?”
“是的。”徐师傅说:“你干不干?”
“干。”
他拉他上舢舨,然后将舢舨摇到三桅大船后梢,说:“你上去!”宝玉腿下发抖,不敢爬船。徐师傅催道:“怎么,你胆子这么小。”他先爬上大船,然后拉宝玉上来。这时,吴妈从灶后出来,徐师付给他介绍,问:“你叫啥名字?”
宝玉想,叫贾公子不妥,叫贾宝玉容易暴露身份,又会引来吃我的肉喝我的血邪说,那么,告诉他叫啥好呢?徐师傅见他犹豫,笑道:“你不说也不要紧,就帮吴妈淘米吧!”说着,他又回到舢舨上杀鱼刮鳞去了。
淘米,他不会,这可难住他了。宝玉在大观园里过着饭来伸手,连穿衣服也是丫头们帮他穿的。这回南下虽然吃过许多苦,吃饭是讨来的,从来没有做过饭,更没有淘过米。吴妈见他傻站着,说:“你来烧火,我来淘米。”于是,宝玉去烧火,他想这个简单,只要把柴禾往灶膛里塞就行了,不想,灶膛被他塞满柴禾,只冒烟不出火,他也不管这些,见柴禾没了,便去船后梢去抱柴禾,不想一脚踏空,人跌入河中。
吴妈见了不敢惊叫,她怕惊醒在舱里睡觉的许老爷,她捂着嘴,睁大惊恐的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徐师傅忽听水响,见宝玉在水中挣扎,便将小船摇过去,把他捞上船来,说道:“船上不比岸上,走路小心点。”
宝玉责怪自己笨,谢了徐师傅。徐师傅拿出两件衣服让他换下身上湿淋淋的脏衣服,吴妈也是个好人,将他脏衣服洗了。从此,宝玉就在这家船上帮厨。他在徐师傅带领下见了船主,船主许财主见徐师傅喜欢他,便问:“老徐,收下他你要做保人,如果他在船上偷我货物,或者逃跑,我要找你算账!”
徐师傅问宝玉:“老爷这两条你能否做到?如能做到,我就担保。”
“保证做到。”宝玉回答响亮。
许财主问:“你叫啥名字?”
宝玉想,不说出一个名头是不行了,便说:“老爷,小人叫贾二。”
许财主见他老实,便吩咐徐师傅:“老徐,让贾二先做几天,以观后效。”
宝玉在厨房做粗活,当徐师傅下手,十分卖力,很快就学会劈柴烧火,淘米洗菜。徐师傅很喜欢他,把他的情况禀报给许财主,许财主决定留下他做家役。这样,宝玉干活益发勤快,从不出舱厨,热得满头大汗时,才上船后梢吹一会风。徐师傅见他安心在此,有时上镇上买菜便叫他跟着,在给前舱小姐,婆姨上菜时也叫他端菜到舱口,然后让吴妈送到舱里。
在这期间,宝玉见前舱美女成群,有的是许财主的小妾,有的是许小姐的丫头,还有个十几个美女是歌妓班。宝玉想,难怪他家里买女孩都是到江南来,这里是遍地美女啊!平时,他不敢擅自到前舱来,只是在船后梢偷窥,或者听美女们的丝竹歌舞之声。
平时,只闻前舱美女们之声,不见其人,偶尔有几个美女陪许财主的女眷出来透气,散步,但也从来不到船后梢来,她们和那前舱对宝玉来说是神秘的。有一回他端菜到舱口,想伸头去窥看,被徐师傅扇了一记耳光,喝令道;“你找死,叫老爷知道了,非把你打死不可!”这更使宝玉感到好奇,后来吴妈告诉他,那女眷舱里住着许小姐,由姨娘陪着。许老爷把许小姐许配给苏州阊门开布庄的钱家少爷,小姐不愿,但也无奈,她十分郁闷常想离家出走,敬佛做尼姑,许老爷令姨太太日夜陪伴,不准她离船上岸,也不许她随意出舱。小姐为何不肯嫁给钱少爷呢?她听说钱家少爷吃喝嫖赌样样在行,就是不肯读书,又不愿经商,是个的的刮刮的白相人,因此,小姐情愿出家做尼姑也不愿嫁到钱家。许老爷怕她出走不成,便会投河,所以叮嘱姨太太寸步不离跟着小姐,偶尔放小姐出舱吹风晒太阳,姨太太也要跟着。
宝玉感到许小姐值得同情,问:“那姨太太对小姐可好?”
“姨太太没有生育,对小姐如同已出,亲热爱护。”
他们在厨间边干活边闲话,徐师傅在做清汤鱼圆,听到宝玉如此问话,他一笑,这贾二是个傻子,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那里知道,宝玉听吴妈说许小姐的遭遇,十分同情,心有所动呀。
那天,宝玉在船后梢劈柴,忽见许小姐在姨太太陪伴下走出舱口。她一副怨怨暧暧的样子,立于大桅之前,望着运河岸边的风景。她腰细肩削,鬟鬓高耸,脸瘦嘴薄,那苍白而瘦的形象有些像黛玉,以致宝玉呆想她莫非是黛玉化名在此?他也不敢到前舱去问,只是傻傻地望着。而那许小姐见船后梢的劈柴青年,眉目清秀,好似姑娘家一样,便问姨娘:“那是何人?”
姨娘说:“那是厨下杂役,名字好像叫贾二。”
许小姐:“妈妈,我娘已过世你就是我的妈妈,是不是?”
姨娘感到奇怪:“小姐,这话已说过多次,今天怎么又提起来了,难道姨娘对你不亲不好吗?”
“妈妈对我如亲娘一般。今天,父亲不在船上,你能否把贾二叫来,我有话问他。”
“这万万不可,若被老爷知道了,不把我打死也把皮扒了。”
许小姐脾气绝,主意已定,说道:“夜里,更深夜静,你把贾二叫来,我有事托他。妈妈,你若不照我的话做,我就死给你看!”说着,她就拿起一把剪刀做戳喉头状。
姨妈伸手夺下剪刀,说道:“我的姑奶奶,我答应你就是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夜里三更,姨娘叫来吴妈,说如此如此,令她把贾二领来。
宝玉瞒着徐师傅,跟着吴妈来到前舱,他进了舱,姨娘令人把舱门盖了。宝玉心怀惴惴,望着坐在烛光下的许小姐和姨娘。又不敢问,行了礼后局促不安地站着。
姨娘倒了茶端过来说:“贾二,你坐下喝茶,小姐有话问你。”
宝玉说:“小人岂敢坐下,小姐有话请问。”
许小姐见贾二一表人材,心生爱慕,问道:“你读过书没有?”
宝玉心里好笑,但装傻回话:“小姐,我读过几年书。”
“书信往来,可来得?”
“来得。”宝玉怀疑,你要与我通讯,送情书过来?
“你琴棋书画,可懂?”
“略知一二。”宝玉更加怀疑,难道你要与我对奕不成?
不过,说实在的,如此问话,使宝玉摸不着头脑,不知许小姐意欲何为。其实,许小姐想与他接触一下,看他是否可靠,然后再作道理。经过一番攀谈,许小姐觉得贾二是可托之人,夜里她挑灯夜战,写了一封长信给他,请他在她被逼出嫁那天救她,让她能逃逸。她的计谋是在出嫁的路上,她找个借口下一次轿,然后由贾二帮她逃逸,至于贾二你用何办法帮她逃逸,请君想好写信告知。
宝玉接到许小姐的信十分为难,他十分同情许小姐,许小姐又长得如黛心模样,说不定就是黛玉的化身,不救她是不行的。可是,如何救她,他一时拿不出主意,想着想着,他在灶间柴堆里睡着了。恍然间,和尚道士二仙疯疯癫癫来了,他俩光头跣足,嘻嘻哈哈说道:“你不必苦恼,答应许小姐就是了,到时我们自会帮你。”
宝玉醒来,原来是和尚道士托梦给他。他对和尚道士的话笃信无疑,于是,就给许小姐写了回信,请吴妈送去。
第二天,许财主回来,他昨天去苏州是与布庄钱家订女儿嫁娶日脚,双方约定五天后是皇道吉日,钱家来迎亲,这边把姑娘送上岸。许财主把小姐婚事跟家人说了,要管家和姨娘操办嫁妆,厨下备菜办酒。宝玉知道此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觉得救小姐之事风险极大,和尚道士又没说清如何救法,他俩疯疯癫癫,会不会喝酒忘事,如果许小姐出嫁那天他们不来,我如何应对,如何帮小姐逃逸?为此,他在灶间着急,常常把火烧得太旺,害得徐师傅把菜烧焦了。
徐师傅责怪他:“贾二,你看你烧火心不在焉,有心事吗?”
他慌忙掩饰:“没有,没有。”
“小姐出嫁是大喜事,不要惹老爷不高兴。”
“是,是。”
徐师傅边炒菜边说:“小姐出嫁那天,肯定要家里总管杂役跟着出行,你这两天好好做事,到时老爷会叫你的。”
宝玉边往灶膛里添柴边说:“我去又没有用,我才不去呢。”
“老爷叫你去,你敢不去?小姐陪嫁东西上百件,衣柜,箱子,奁镜,就要几十个人抬,还要几个人放鞭炮,几个人一路撒糖果。当然,前面吹喇叭队,锣鼓队,旗帜队,抬轿子队,送亲马队,老爷会雇人和派他儿子侄儿的,不会让家中奴才杂役去充数的。”
宝玉想,最好能做扶轿童子,那在救小姐时就方便了。他说:“师傅,这苏州风俗,扶轿童子有吧?”
徐师傅把古老肉炒熟,盛起,油光光的脸上漾起笑容,说道:“苏州风俗,新娘子轿旁,都是姨娘、媒婆、丫头跟着,少年子弟骑马相送。你想当扶轿童子?没戏!到时,老爷叫你抬箱子就不错了,像我想跟去忙活也不行。”
“那为什么?”
“这厨房能少了我。”
经过这几句对话,宝玉增强了信心,届时混在送嫁妆的队伍里,见机行事,只要和尚道士来帮忙,准能不负许小姐的重托。
办喜事的那天,许家船队停在港湾里,钱家迎亲队伍到了大堤上,由媒婆、保人领新郎官钱少爷来到三桅船楼上。这时鞭炮响起,许小姐由家人扶着出舱,钱少爷迎着走上岸,船上岸上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然后队伍沿着运河大堤向南行进。
正如徐师傅所料,作为杂役家奴的宝玉被派去抬箱子,箱子有几十只,抬箱的人形成一队,跟在大队后面。宝玉抬着箱子,虽不觉沉重,但也不自在,他伸头前望,只见八人抬大红轿子在马队中间,要想靠近是不可能的,他想这如何能救许小姐?他边走边泄气。
迎亲队伍经过沼泽地,芦苇荡,又经过一处森林,方见一处村庄,在那庄头不远处,又见一座尼姑庵。庵堂宏大,树木森森,稻麦连连,好一派江南水乡风光,宝玉正在东张西望之时,前面总管家令队伍停下,大家只得停下,有的抽烟,有的找地方解手,还有几个找人家讨水喝。宝玉放下担子,找一处堤坡背后小解。
一会,宝玉刚要回转,忽见许小姐在众丫头婆姨陪同下走向尼姑庵。他很奇怪,许小姐难道要去拜佛不成?旁边有人说,庵里老尼慧能是她干娘,她可能去拜辞干娘。又有人说,那老尼是大湾镇水月庵的慧能,许小姐曾患病,家里把她寄养在庵里,认慧能为干娘,现在小姐出嫁经过这里,她能不去拜辞师付吗,不过,慧能不在庵里,我见她外出云游去了。宝玉问,那小姐到庵里做甚,那人说,也许慧能回来了呢,或者许小姐想方便呢。
一队人马停在路上等许小姐回来,新郎官时时命人去庵里打探。当新郎官命后队去庵里打探时,宝玉也跟着去了,宝玉想,如果庵里老尼姑真是大湾镇尼姑庵的慧能,那他认得,看能不能行个方便,救出许小姐。他到了尼姑庵前,见门上写着“水月庵”三字,那庵院深邃,后院有个花园,宝玉不敢擅入,就在这时许小姐在众人簇拥下出来了,令人奇怪的是有一僧一道一路跟随。
在许小姐出了庵门时,总管家令人驱逐和尚道士,那和尚道土疯疯癫癫起来。宝玉认得他们正是他的师付,正欲喊时,那道士作法,和尚舞袖,立刻狂风大作,天昏地暗,对面不见人影。这时,宝玉好像听到和尚喊道:“宝玉,快救许小姐去!”
宝玉问道:“师付,我怎么去救许小姐?”
道士说:“你赶快把衣帽脱了,脱个净光!”
宝玉想这是为何?但他照做了,把衣帽脱了,鞋也脱了,赤条条站在风沙里。这时,只见道士念咒,和尚举着拂尘一扫,他立即穿戴上新娘子许小姐的锦衣风冠,绣花皂底鞋,一阵风把他吹进花轿里。他急得直瞪眼,不敢声张,只是惶恐地向轿外张望。
轿外,狂风过后,尘埃落地。总管家查点人数,只是少了杂役贾二,也就不去管他。他问媒婆丫头,许小姐是否回到桥中,媒婆说小姐已回到轿中,盖头是她替小姐盖上的,新郎官钱少爷亲眼所见。总管家放心了,令迎亲送亲队伍继续沿运河大堤前进。他一边走一边想,这阵狂风来得奇怪,前不刮后不刮偏在小姐出庵堂时刮起,刮得飞沙走石,让人睁不开眼,会不会是尼姑庵里藏有妖魔出来追赶小姐,见小姐有众人护着,不得下手,便把贾二摄走了……唉,回去就这样禀报许老爷。
其实,那阵狂风是和尚道士玩的遮眼法,在狂风中他俩来个掉包计。当时,他们问了许小姐的心愿,许小姐说不愿嫁到城里钱家去,她从小因病许愿,长大成人后出家做比丘尼修行,但父亲不允,父亲让她认庵里的住持慧能做干娘,在庵里点一盏长寿灯,烧一炉香,以此来了却她的心愿。此刻,她愿出家,望神仙相助。和尚道士见她如此心诚,便一个念咒,一个扬着拂尘,许小姐立即打转,转得她天昏地旋,睁不开眼,待她站定睁眼一瞧,她已换了衣裳,锦衣凤冠不知去向,身上穿的是贾二的破旧衣衫。道士说:“慧能己回来了,你拜师去吧!”
许小姐进了庵里,拜慧能为师,改名妙心,从此,伴青灯黄卷,静心修行。不提。
单说命运多乖的宝玉,惶惶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在轿里不知如何是好,他揭开盖头张望,什么都看不清,只听人说快到了。原来,钱家有多处房产,钱老爷让少爷管胥口镇布庄,结婚也在胥口。迎亲队伍中有人说“快到了”,就是说的胥口镇。一会宝玉忽听人声鼎沸,鞭炮齐鸣,他想大概到了钱家了,便盖上红盖头。
接着,就有媒婆掀开轿幔,扶宝玉出来,然后由新郎官用红绸牵着他,叉火盆,跨门坎。这时,听人说“新娘脚好大”,他连忙将脚往后缩,用长裙遮着。他心里着急,这夜里怎么办?不知这个钱少爷是文是武,他若是文官还好谈判,他若是武将,必然被他打死不可,宝玉愈想愈急,不觉落下泪来。闲话少说,拜堂拜过,桂圆汤喝过,那喝得烂醉的钱少爷进洞房来了,他说:“娘子,上床睡觉吧!”他揭下他的盖头,见他没戴耳环,耳上也无戴耳环洞孔,又看其脚比他的脚还大,惊得酒醒了一半,厉声喝道:“你是何人,敢冒充许小姐来哄骗我?”
宝玉见事情败露,便站起来说道:“钱公子,实不相瞒我非许小姐,至于我怎么会上轿到府上来,我也弄不清楚。”
“可是那阵狂风把你吹进轿里?”
“正是。”
钱少爷大惊失色:“你是妖是人?”
宝玉转过脸来,面对面对他说:“我是人,请勿惊怕。”
钱少爷:“你是人也要捆起来再作处置,要问许家是何道理,许小姐哪里去了……你是何人?”钱少爷己语无轮次,心急火燎,对外喊道:“来人,来人,媒婆呢,快来!”
这时,媒婆被人推进来,奇怪的是媒婆后面的一群人并非是钱家的人,而是一群五大三粗的山贼湖匪,其中一个头扎红巾的问道:“媒婆,这可是新娘,那可是新郎?”媒婆答应“是”,他不问青红皂白的,便把钱少爷捆了,嘴里塞上毛巾,又把宝玉和媒婆捆了,令人扛上,一阵风似的奔出门外。
钱家大院里里外外都是山贼湖匪,他们点着火把,今夜洗劫胥口镇,首先把钱家抢了,见钱家娶媳妇便来抢新娘子。这伙山贼湖匪巢穴在太湖边上,东庭山坳,湖上船坞都被他们占着,势力不小。他们在胥口镇劫了财物,又抡得个新娘,并把许财主船上的美女们也都抢来了。那山贼湖匪的头儿叫席大杰,本是富家子弟,颇通文墨,爱美女,爱人材,今见抢得一个如花似玉的新娘子和一群美女,便想把新娘子给傻子侄儿做媳妇,把美女们给傻侄子做小妾,因他没有儿子,那傻侄子能生个侄孙,席家就有后了。想到这里,他便令人把新娘子和美女们用轿子抬回东庭山,第二天操办侄儿的婚事。
宝玉得知他被山贼抢了,一直在啼哭,他想他的命真苦,千里来寻黛玉,被人贩子卖到江南,又一路讨饭,巧遇徐师付弄上许家楼船,在厨下帮工倒是有吃有喝,不想许小姐出嫁令他抬妆奁,被和尚道士施术男扮女妆,狂风吹进轿里,他本在窃喜,这样倒可救了许小姐。在洞房里他正与钱少爷周旋之际,那曾想冲进一伙山贼湖匪,把他掳到东庭山来了,他哭了一会,见无人理他便擦干泪水,掀掉红盖头,偷窥,原来这座房屋面湖背山,山坡一片桔子树,上面挂满青青的桔子,湖面上罗列着大小船只,有人在岸头织渔网,外面男女忙碌,有人说:“憨大要讨新娘子了,”接着,便有几个愣头青拥一个白胖少年过来,指着屋里说说笑笑,那白胖少年脑袋硕大,眼睛斜视,嘻嘻笑着,流着口水,嘴里呜呜说不清一个字。宝玉见了,赶紧盖上红盖头,他想糟了,难道大王要把我嫁给这个“憨大”不成?正在他疑惑之际,媒婆走过来了,她带着丫头婆姨赶走窗下少年,让他们领那少爷到别处去玩,她便走了进来,原来,媒婆被席大王叫去问话,得知许小姐生得俊秀,一心向佛,便很欢喜,立即决定给他侄子操办婚事,并令媒婆劝说许姑娘。她说席家财大势大,岸上有山,水中有船,席老爷因膝下无子,把侄儿当做亲生的儿子一般,要把小姐配给侄子为妻,为席家传种接代,她问:“小姐你可愿意?”
宝玉不响。
媒婆笑道:“小姐害羞,也不必说话了。你今允也罢不允也罢,都得跟席家少爷成婚,再说,那钱家少爷吃喝嫖赌,五毒俱全,那有这席家少爷老实本份,你跟席家少爷成婚,以后有得福享哩!”
宝玉只是不响,他心里苦,这时只望和尚道士赶快出现,救他出匪窝。然而,直至拜完堂入洞房,和尚道士也没出现,他又在流泪了。
那憨大席少爷,懵懵懂懂,啥事不懂,席大王令人教他如何脱新娘的衣裳,如何拉新娘上床……但傻子倒底是傻子,临上阵一样不行,进了洞房就要睡觉,媒人令婆姨帮忙,按住宝玉脱掉衣衫,又要脱裤子,这时,宝玉慌了,喊道:“我是男的,莫脱裤子!”
媒婆说:“那个相信,大家动手,脱她净光,让少爷梳弄了,老爷有赏!”
宝玉不见和尚道士来救他,又求黛玉:“你是花神,我为寻你吃尽千万般苦,现在又遭此难,你快来救我!”
可是,他求来的不是黛玉,而是席大王。
6、席大王得到下人报告,说新娘子不肯脱衣上床,又说他是男的,媒婆对她也无办法,云云。他想这是关系到席家子嗣大事,便亲临现场,站在窗外观察一会,对洞房下令:“把她按倒,给我打,直至她服贴,打!”
宝玉一听完了,他急中生智,喊道:“老爷,我是男的,真的是男的,怎么叫我脱衣上床?”
席大王一听,便令人把宝玉带至中堂,问:“跪下,你说你不是许家小姐,你是谁?照实招来!”
宝玉想,他真实身份不能暴露,便说:“小人姓贾名贾二,只因寻友不着,流落江湖,几经周折来到江南,十天前被许老爷收为家役,在厨下帮工,今日小姐出嫁,主人令我抬嫁奁,中途忽被一阵狂风吹昏,醒来已在轿中……”
席大王说道:“这就怪了,媒婆,他说的狂风大作,你可见着?”
媒婆不敢撒谎,她说:“老爷,是有这么一回,那风又大又怪,吹得天昏地转,飞沙走石,小人当时也是被吹昏过去,醒来见无异样,那知那许小姐不知去向,这贾二坐在轿中……”
众人惊异;不知如何是好,大王是否会杀了这个贾二?
这时,席大王瞪了一会眼睛,忽然放声大笑,拍手叫好,说道:“你们把少爷的衣衫拿几件来,给贾二穿了!”
众人瞠目,不知席大王意欲为何?原来,席大王做事向来别出心裁,出人意料,他见宝玉穿上男人衣裳,被家人带来,他宣布道:“本大王膝下无子,常想抱个螟蛉子,这回抢个许小姐来原是给侄儿做媳妇的,不想闹了个笑话,七错八搭抢来个男扮女妆的小子来。”他招宝玉到身边,对众人说道:“他叫贾二,现在改名席二,是过房给我的儿子。他读过书,识文断字,我要栽培他做大王,众兄弟们,你们说好不好?”
众人拍手,大厅里一片欢呼。
席大王令宝玉道:“席二,我的儿,说几句表表态。‘‘
宝玉在这短短几天里,一会是男一会是女,惊惊怍怍,悲悲喜喜,弄得他难以适应,有些麻木。他讷讷地说,“感谢大王不杀之恩,还收我为子,我要忠心图报。”说着,他跪倒磕头,又向众人作揖,然后站起来说:“今后希望长辈们,兄弟们,各部头领,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席大王指着一个扛鱼叉的大胡子说:“二大王,你领他到山上湖上玩玩,散几天心再说。”
大胡子领宝玉走了。
这里暂且把宝玉搁下,来交待一下许小姐被慧能藏于水月庵中,放出谣言说那贾二与许小姐被那阵怪风刮到太湖里淹死了,这话传到许老爷的耳里,他不相信,由于家人在船舱里搜到贾二与女儿的信函,他疑心贾二在风中趁乱把女儿拐跑了,便派人四处搜寻,但没有消息。于是,他转念一想,说女儿被怪风吹到太湖里淹死了,这样对钱家交待反而体面,于是,他对钱家便如此作了交待,钱家也别无证据,便此活此了,又托媒人给儿子另寻女家了。
许小姐决心留在庵里,慧能当然欢喜,她给许小姐取了法名妙心,换上尼姑斜襟灰色长纳衣,一双灰布鞋子,带发修行。许小姐本来生得标致,这样一变倒很清秀。她是真心向佛,每天面对青灯黄卷,敲木鱼念诵。慧能怕有外人打扰,也怕许家找来,便令许小姐在后院佛堂修行,外人不得入内,那后院是个菜园,多植桃李,春天桃花灼灼,李花艳艳,一派美景,许小姐给菜园灌水,常在桃李树下走动,对桃李青春热烈并无感觉,她的心沉浸在虚无飘渺的经文之中,直至桃李结果她也是这样,神情木木,双眼无神。
这一天,许小姐又到菜地灌水,灌水后她感到疲倦,便坐在桃树歇息。一会,她见一僧一道到来,问她是否知道贾二的下落,她说不知,和尚告诉她,在水月庵修行只是权宜之计,不可久留,东庭山强盗迟早要来打劫,十分危险,你得早作打算。
许小姐问.“请大师指点,何方可以避祸?”
和尚说:”这要请道友算算。”
道士掐指一算,说道:“东北方向有一座三进大院,里面住着几位仙女,你若遇难,可到那里暂避。”
“如何能确定那三进大院的方位?”
“离枫桥不远。”
“她们是仙女,会留我这凡人?”
“你不是凡人,跟她们一样是仙女。”
许小姐感到奇怪,她刚修行如何成了仙女呢,她不相信,问道:“大师说话不是开玩笑吧,有何证据说她们和我都是仙女?”
和尚道:“这得从根源说起。”于是,他不紧不慢,娓娓道来。他说太虚幻境里灵河岸上,有棵绛珠草落了十二片叶子在地上,在将要枯死之际被神瑛侍者用甘露在灌绛珠草时,滴水救活。那十二片绛珠落叶经过修炼,一个个都得了灵异,具有变化之功,来到人间后,有的会飞升,有的能摄物,有的会武功,有的会诗文,个个了得。但她们个个有个心愿要与神瑛侍者的化身贾宝玉恋爱一场,以报他滴水之恩。你就是那十二片落叶之一,你也必须要与贾宝玉恋爱一场,方可成事。他说:“我刚才所说,有道友为证。”
道士说:“这事就不必算了,我和茫茫大士一起把那十二片绛珠草落叶袖在袖中,撒向人间的,你是落在许大官人家的那片落叶。”
许小姐将信将疑,问道:“我跟贾宝玉素不相识,怎么去……”
和尚大笑:“贾宝玉即是贾二,你与他私通过信函是不是?”
许小姐仍不明白:“贾二如今在哪?”
道士又在掐算,说道:“他会来找你的。”
许小姐再要问时,他们舞袖生风,飘然而去。许小姐被风吹醒,原来是在桃树下睡着了,刚才是南柯一梦,她细想梦中和尚道士所言,仍是似信非信,也就搁在一边,仍然专心修行,敲木鱼念经度日。
许小姐对各种佛经都喜爱读,而且读时,笃信虔诚。特别是夜晚,她跪在蒲团上,在如豆的油灯昏暗光照下,念念有辞,木鱼声远播院外,今夜她诵读的是《三世因果经》,在读了“阿难顶礼合掌,绕佛三匝胡跪问讯”之后,她继续诵读道:
“佛告阿难言:‘于诸大弟子汝今谛听。善哉。吾当为汝等分明说之。是故世间一切男女贫、贱、富、贵、受苦无穷、享福、下贱皆是前生因果之报。以何所作故,先须孝敬父母,次要敬信三宝,三要戒杀放生,四要持斋布施,五要了知正道广种后世福田。佛说因果偈曰:
富贵皆有命前世各修因
有人受持者世世福禄臻。”
许小姐在香烟缭绕中诵读,脸色青灰,她见火花爆裂,忽有所悟,这是经中真言;她敲木鱼,感到一种神圣触在指尖;她匍訇礼拜,感到殿堂充满温暖,她思绪在黑暗中摸索,蓦然觉得下午二仙托梦于她,就是嘱她准备与神瑛侍者的化身贾宝玉恋爱一场,方可出家做尼姑或可他为。许小姐想到这里心慌意乱,爬了起来,只见明月悬天,庭中一片光明,那宿在梧桐树上的喜鹊睡着了,在西墙上留下一个剪影。一会,水井盖响,是谁在取水?她望去,有个穿夜行黑衣的男子翻墙进来,在井边喝水,她拿起一根顶门棍准备自卫。
那穿夜行黑衣的不是别人,正是贾宝玉。宝玉怎么会翻墙进尼姑庵后院的呢?原来,席大王手下有人报告,在水月庵有个尼姑年轻貌美,被慧能藏在后院。席大王要把宝玉培养成继承人,一是打劫时不让他上前线,只让他跟着见习,二是要为他娶房媳妇,使他安心。可是,土匪山贼之家有哪家姑娘愿嫁,于是,他想最简单的办法是抢,一听说手下人报水月庵有个年轻美貌的小尼姑,便派人带宝玉来抢。但宝玉并不知此事,带他来的两个彪形大汉瞒着他,要他先进庵里探看,他俩个接着就进来。宝玉被他俩掇上墙头翻了进来,因取水惊动了许小姐。
这时,许小姐有点认出他来:“你是哪一个,是不是贾二?”
宝玉见是许小姐,心里惊疑:“你是许小姐?你不是被怪风刮到太湖里淹死了吗,你是人还是鬼?”
许小姐见真是贾二,不再害怕,放下棍棒说:“我并没有死,被那阵怪风刮到庵里来了,慧能师付收我为徒,赐法名妙心。
"
宝玉笑了:“这就是了,和尚道士说让我冒充你,穿着你的锦绣花衣,戴着你的凤冠,坐进桥中,抬往钱家,后又被山贼抢去,现出男身……正如和尚道士所言,你我有缘啊?
"
许小姐也想起和尚道士之言,她是绛珠草的落叶被神瑛侍者所救,今世她必须要报神瑛侍者化身贾宝玉�
�恩情,与他恋爱一场,便说:“和尚道士的话可信吗?他们还说我是绛珠草的落叶什么的……”
“你跟不跟我走?”宝玉想带她出庵堂。
“我得报告师付再定。”许小姐想这是大事,她不能决定。
正在许小姐犹豫时,两个大汉翻进墙来,不分青红皂白把许小姐用麻袋套了,扛起就跑,一个上墙一个递上许小姐,并招呼宝玉道:“席二兄弟,我们得胜回朝吧!”
这时,宝玉想席大王说是让他来看望许小姐,其实是令他们来抢许小姐的,刚才同伙要他先进庵院是探路,看看许小姐在不在,他们听他与许小姐说话,便翻墙头进来了。大汉把许小姐扛上乌蓬船,取下麻袋,与宝玉一起关在舱里,撑篙摇橹而去,月色清明,到了鸡叫头遍他们回到了东庭山下。
席大王听人报告说神不知鬼不觉,把人抡了回来,便问道:“抢来的姑娘漂亮吗?”
“就是上趟要抢的许小姐,阴差阳错抢来个贾二……这许小姐生得如花似玉,大王作何打算?”
席大王笑了,摸着大胡子很是得意:“天从人愿,抢个儿子又抢个儿媳,我要抱孙子了!”接着,他下令道:“你们赶紧准备办喜酒,给他俩成婚。”
众人喜欢,杀猪宰羊,又弄来几筐鱼,办起酒席来。婚庆如仪,吃过喜酒,拜过堂之后,宝玉与许小姐进了洞房。许小姐说:“仿佛一切都在梦中,那和尚道士说的话挺灵验的。”
宝玉见她卸下头饰,准备解衣,慌忙跪下,说:“许小姐,我不是贾二,也不是他们替我改名的席二,我是京城荣国府的贾宝玉,已在家成婚,为找表妹林黛玉来到苏州,不想弄出这么许多事来,这如何是好?”
许小姐本是一心向佛做个佛门弟子,今朝遭抢,便想起她在京城做尼姑的表姐也是被强盗抢走,暗然伤心,流泪道:“我们姐妹真是苦命,我的在京城做尼姑的表姐被抢,我今又遭抢,好不叫人伤心也!”
宝玉问:“你表姐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庵里修行?”
“我表姐少时被卖到京城,取法名妙玉,她修行的庵名好像叫什么翠栊的,记不清了。”
宝玉想她是妙玉的表妹,这真是奇了,那妙玉带发修行,可凡心不泯,慕他羡他的人不少,可惜她被强盗抢去了。如今他又与山贼把妙心抢来,应遭天遣!他在急急思索:怎么办?……这时,许小姐又想起和尚道士之言,她会与贾二相遇,有一段姻缘。她想一切均由天命,他要我同枕共眠,那就结为夫妻,以后再寻机逃出匪窝,去寻找父亲,到苏州过活,不过,这贾二原是大家子弟,且又有妻室,这如何是好?她便不再解衣,又羞又急地问道:“贾公子,如此这般,以后叫我如何做人啊!”
宝玉想了一想,他与许小姐同床共枕,便是对黛玉不忠。不过,现在他与许小姐身陷匪窝,一旦被席大王得知他俩并未同床,必遭杀身之祸。宝玉说:“我们别无办法,也只能扮着假夫妻,过几天,出去游玩时乘机逃跑,你去找你的父亲,我去找我的林表妹,如何?”
许小姐低头不语,前思后想了一会,哭了一会,流着泪说:“也只有按贾公子的办法做了,我此身名节都托付给贾公子了,否则,我只有一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