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确认相信严世蕃的话,李元明便是自己的敌人。
冈山元太倒是感觉不到自己对李元明有多少恨意,但是他极其想要回归到自己的家族。
毕竟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漂泊这么久,内心多少是孤独的。
而严世蕃则表示,只要能够帮他回京,他定能帮他找到冈山元太的家人。
其实冈山元太知道倭寇与大明朝势同水火,他实在不知道严世蕃是怎么跟冈山家的人勾搭上的,再加上民间传说眼前人是大奸臣,狡猾奸诈,他对于严世蕃也仅限于救助心态,倒是没有怎么敢相信对方。
所以两人因此窝在这小渔村里已经十天半个月了,严世蕃也觉得憋屈的慌。
尤其是这一日,他用完鱼汤,分明看到柳州城那边升起了白烟,不禁心道李元明又搞了什么幺蛾子。若是自己再不回京城,跟自己父亲商量好对策,若是李元明时机成熟了,他们怎么还压制得了?
不过转念一想,李元明若是真成气候,与皇帝成了敌对势力,想来他们父子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李元明顶替吧。说不定致对方于死地,也是易如反掌。
不安和欣喜交织在一起,严世蕃只觉得在这里养病的日子度日如年,加上营养不足,伤好的也慢,更是难受。
而这一日,他们这小小无人问津的渔村,竟是有将领过来。
这些泉州城内的将领和士兵们过来不为别的,居然是为了招募船工。
这让严世蕃十分诧异,船工哪需要这么多的?若是招工人都招到这个地方,那船得有多大呀?
他不仅回想起大明朝朱棣皇帝派郑和的下西洋事件,甚至怀疑李元明莫不是想要再效仿一次,为自己积攒资本?
而这些人的来临也扰乱了冈山元太的计划,因为他担心这些人认出自己。毕竟自己也是在李元明那里任职过的,慌乱之中,竟是躲藏起来。
这倒是给了严世蕃一个好机会。
他知道在李元明那里自己已经死了,更何况真切见过自己容貌的人并不多,加上这些日子营养不良早就瘦了很多,估计也没几个人认得出自己。
所以这些官兵来招收船工的时候,他倒是大大方方地出来说话。
他和官兵解释自己身上伤是出海捕鱼失误的结果,而官兵也没有细查,既然没有人能够符合条件,他们很快兜一圈就走了。
此时,严世蕃是和这些官兵一起出去的。
然而过了许久,严世蕃都没有回来,冈山元太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从柜子中跳出来,再次出去时发现已经空无一人。
没想到严世蕃居然逃走。
然而在发现家里所有的钱财都被严世蕃拐走的时候,冈山元太气得直跺脚,深切的感受到自己接触的不是一个什么官员,反而是个彻底的骗子。
但是他并不相信你也是在那种养尊处优的家伙,能够拿着一两银子走多远。回到京城?做梦!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严世蕃的能力,能够混到那么高的官职,在明朝的朝廷上混下来的不仅是靠自己的父亲,还有他的才智。
当然,他的才智没有用到正道上倒是实际。
而另一边,李元明招募了足够的船工,这才开始对铁船采用操作的训练,其实他对现代社会也没有太多经验,只能凭借着印象尝试。
不过大家都没有经验,这整个泉州城中,似乎只有李元明对这一切最了解,所以那种由衷的信任以及无比的惊讶,由于潮水般涌来。
所以李元明最近觉得很头疼。
他觉得头疼的不仅仅是因为宝船的事情和城内的管理,更因为城中百姓每次看到自己的那兴奋模样。
每次他到城内巡逻的时候,那完全就是“偶像见面会”的既视感,众人一路送东西过来,热情洋溢地让李元明只能脸上挂笑,即使他的笑容实际上已经有些僵硬了。
在这个年代,普通平民百姓表达自己的憧憬,最好的方式就是送农产品。
而李元明也不好意思全都拒收,结果一路下来,各种鸡蛋豆腐青菜之类的东西,数不胜数。
到将军府上看着在桌子上堆成小山的农产品,李元明不禁苦笑。
泉州城果然就是他在大明朝第一个家啊。
算起来,他也快四个月没有回京城了,他的孩儿想必已经长高了不少,他心中也知道对朱鸳的歉疚,若是可以的话,能将朱鸳带在身边就好了。
好歹可以让这个一辈子在深宫成长的女子,看看这外边不一样的世界。
李元明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但巡视城内一周,也算是需要消耗体能的,所以很快他在座位上坐着,竟是进入了梦想。
“元明哥哥,你不要我了。”梦境中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朱鸳的模样。当李元明在梦中见到朱鸳的时候,内心无比歉疚,拼命解释自己的“迫不得已”。
然而朱鸳从头到尾都没有表态,只是淡然冷漠地笑着,说道:“元明哥哥,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
李元明不是不知道朱鸳对自己的爱,只是他实在无法用自己在大明的抱负与这儿女私情相提并论。但是如此辜负一个人的青春和半生幸福,还是非常有愧疚感的。
但如果他回京城,恐怕再无出头之路,所以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只能在梦中不断地对朱鸳说抱歉,直到有人将他摇醒。
当他醒过来睁开眼的时候,看的不是别人,居然是沈炼的妹妹——沈怡。
沈怡两年前也在泉州守卫战中出现过,所以泉州人大半都认识他,如此来见李元明,倒是没有什么障碍。
在城门口见到守门的将领是,刚好陈树也在,寒暄一番后,将她引到将军府。
然而沈怡进入将军府的时候,李元明正趴在桌上了,昏睡嘴中不停的念叨“抱歉”,她自然感觉的奇怪。
沈怡便不由自主地将他推醒。
李元明醒过来,发现自己脸上有泪痕,感到有些窘迫,抬起头来问道:“你怎么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