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按照姒子的想法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姒子的好心情和成就感很快随着严苛的规矩消散,以前她在穹庐山,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现在每天卯时她就必须去融合堂听道,然后参加一个半时辰的吐纳修炼,下午不是炼丹讲学就是学习制符,如果旷到还会被扣除所谓的积数,若是月底积数最低,还必须接受惩罚,真是叫苦不迭。
不仅是姒子,连这一辈子弟子中修为最高的林慕白也没能逃过新规矩的魔掌,更让他郁闷的是,整个灵寂堂就他一个弟子,负责教授的同苍真人整日跟盯贼似的盯着他,想偷跑都不可能,所以半个月下来,姒子明显感觉到五位师兄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有人因此遭殃,但也有人因此而获益,离汐和容观无疑是姒子认识的弟子里受益最多的,离汐体质特殊,所以在融合堂受教的同时,同苍真人仍旧会私下亲自指导,除此之外,离汐一直在钻研制符术,以前也就是当做一兴趣的东西,现在却得到了静明真人的细心栽培,因为他五行俱有,静明真人特意私下给了他多本秘籍,想要分一杯徒弟羹,将离汐培养成为五行制符师,为此,静明真人还特意求掌门免去离汐炼丹、驭兽等学习,让他一门心思扑在制符上,而掌门真人知道离汐是个可造之精才,特别允许了。
容观和离汐虽然同为同苍真人的真传弟子,但到底没有离汐那么幸运,他醉心于炼器,却没有离汐那样得天独厚的资质,所以在炼器的同时必须学习其他技法。不过,他也是心性坚毅之人,纵然学习其他技法将时间占去了一大半,他还是会挤出时间一头扎进炼器堂,青阳真人见他如此刻苦,心底颇为赞赏,于是闲暇之余也会亲自指导容观炼器。
姒子原想将离浩教她的人器双修之法暗中传授给容观,但想想又觉得不合适,因为若是让昆山剑派的人知晓,那他们一定会怀疑是离汐泄露出去的,到时候岂不是害了离汐?但就任凭这样的技艺流失,也着实不甘心,所以姒子连着郁闷了好几日。
离汐总是能一眼看穿姒子有心事,姒子觉得这件事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于是就痛痛快快地将她的不甘心倒豆子一样地发泄一遍,离汐作为昆山剑派的前弟子,自然是不认同这种做法,倒不是怕这件事流传出去后会连累他,而是不愿丢掉他基本的道义,而且这件事往大了说,容易造成两派猜忌,毕竟人剑双修秘法是昆山剑派最独特的秘技,他和兄长离开昆山剑派的时候,也是发过毒誓的。
姒子经离汐这么一提醒,才知道自己将事情想简单了,像门派秘技这种东西,掩盖住了是小事,但说大了也能翻过天去,而且闹大之后形势不是她一个小修士能控制了,于是姒子自己吓自己,很快就把这念头彻底给打消了。
这样匆匆忙忙地一个月过去之后,姒子也就慢慢习惯了紧锣密鼓的生活,很快,穹庐山就迎来了授业变革后的第一场试炼,这一次试炼,要求灵寂期弟子在内的所有内门弟子都要参加,但在参加之前,每一队都必须有修为高一期的一命修士作为领队,保证弟子们在凶险途中的性命之忧。
所以,在出发前,几位真人根据修为、草药辨识能力和灵兽辨认能力,选出姒子、容观、陆子筝和林慕白分别作为筑基期、旋照期、融合期和心动期的领队,而林慕白作为穹庐山唯一一位灵寂期的弟子,十分荣幸地担负起心动期队伍的长久领队。
在历练出发前,姒子特意给她那位在心动期历练队伍里担任领队的师兄一个眼神,示意他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叶青青,得到肯定的回应之后,这才领着三个外门弟子出发。
姒子走的是筑基修士的历练道路,所以根本就没什么危险,她主要的任务,就是带着这些外门弟子满山跑锻炼体力,顺便考考他们旁听的效果。
这些外门弟子中,有一个是刚入门的小萝卜头,模样看起来只有八岁,长得圆乎乎地很是聪明可爱,其余两人都是入了门许多年的弟子,因为资质有限,如今还是炼气初期的水平,而且什么法诀都不会,而他们这种水平,在外门弟子里已经算是极高的了,因为内门弟子中没有筑基期的弟子,而这三个外面弟子又是这一批旁听的外门弟子中最为勤奋聪明的,所以掌门真人便将筑基期弟子的历练道路分给外门弟子去历练。
“我来强调一下这次历练的重点,这是你们第一次参加历练——”
“领队姐姐,不是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参加历练么?”姒子才说了两句话不到,就被小萝卜头好奇地打断。
“姐姐和其他师兄师姐经常下山历练的,只是你刚进门,不知道而已。”姒子没有丝毫的不耐心,笑嘻嘻地回答着小萝卜头的话,让稍显紧张的另外两名男弟子也放松了下来,随即她继续道,“虽说这条道上没什么大危险,但还是存在会攻击的灵兽,所以大家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是。”
“是。”
“领队姐姐,那会死人吗?”小萝卜头不同于那二人的唯诺,有些担心自己的小命。
姒子好笑地瞧着那小家伙,道:“如果你们不听从我的命令,就会有性命之忧。”
小萝卜头赶紧缩缩脖子,认真地听姒子说话。
“这次历练一共需要三天两夜,要从绛心峰和大浪峰的交口处穿越到大浪峰和云映峰的交口处,在这期间,你们可以凭借你们学到的药草和灵兽知识随意采集灵草和收服灵兽,当然,前提是你们要回答对我提的问题。”
那两位年龄稍大的弟子闻言露出喜色,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平时就做些杂务,哪里有机会采摘灵药,灵兽他们倒是乘过,但那也是师门为了方便他们办事,那些灵兽根本就不属于他们,而且经常是几十个弟子共用一头兽,若是此次历练能有些收获,他们在数百上千的外门弟子里便会显得不同了。
姒子看到他们闪耀的目光,心里泛起了一丝怜惜,好心提醒道:“特别忠告你们一句,别以为灵兽看起来弱小,就没有攻击力,你们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用你们在驭兽堂里学到的进行判断。”
“是!”
“是!”
“领队姐姐——”
“不准再问问题!”姒子无情地拒绝了小萝卜头,如果他问什么她就告诉他,那还历练个屁啊。
“哦。”
小萝卜头害怕地闭了嘴,然后一行人正式踏上历练之路,由姒子打头阵,那两名年纪稍长的外门弟子将小萝卜头夹在中间。
在大浪峰和绛心峰接口处,原本就存在一道禁制,那是青阳真人刻意布下的,防止有高阶灵兽突然闯入筑基修士的历练路上,所以一路行去,在外围没有遇见任何灵兽,甚至是……兽,只是这里毕竟是山峰脚下,又常年没有人走过,道路异常崎岖不说,还野草丛生,让人完全看不到路。
走这样的路是极费力气的,姒子摆明了不想和几位同门同甘共苦,直接坐在宝剑上徐徐而行,看得几位外门弟子羡慕不已。
时间一长,那两名年纪稍长的弟子强撑一下还能继续,但小萝卜头毕竟身子骨在那里,不一会儿就已经成爬行状,而他又生怕姒子和另外两位师兄会丢下他,即便是爬也不曾落后,更不曾向别人求救,他小小的瞳仁里有一股坚毅,看得姒子颇为满意。
倒是那两名年纪稍大的弟子,虽说历练要各凭本事,但他们完全没有帮助弱者的意思,后面那一人还偶尔催促小萝卜头一声,当他看见姒子并不反对他这么做的时候,催促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
等到那两名弟子也精疲力尽地时候,姒子忽然好心地提醒:“若引灵气入双腿各要穴,立马就能健步如飞,你们身上有灵气,为何不用,反而要用蛮力呢?”
那两名炼气弟子面面相觑,当下汗颜地低下了头,这些技巧,真人们在炼气堂教授的时候都说过,只是他们自己没能学以致用。
“好了,都走了一上午了,我们就在这片林子里休息一下,顺便吃点东西。”
小萝卜头听到姒子这话如蒙大赦,整个人完全趴在了草地上,只用下巴垫着地,和另外两名弟子一样眼巴巴地望着姒子。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姒子故作一头雾水地问。
那两名弟子不敢开口,只有小萝卜头实在饿得不行了,糯糯地说了两个字:“吃的。”
姒子佯装惊讶地瞪大眼睛,问:“你们出来历练自己不带吃的吗?”
小萝卜头哭着一张脸,委屈道:“姐姐不是说我们是出来历练的,不是出来野餐的,所以不让我们带东西吗?”
姒子呵呵一笑:“哎哟,是嘛?那、那你们只能自己去找吃的了。”
小萝卜头眼珠子一湿,他怎么觉得,领队姐姐是故意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