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筱回到毓庆宫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连饭都没有吃一口就瘫在床上直接睡着了,待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就见到萍嬷嬷坐在屋子里那八仙桌边,正悠闲的喝着茶。
萧筱长长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一种后世新媳妇被老公带着见七大姑八大姨的情景。但好赖后世有老公陪着啊,见过了之后有红包可拿啊。她呢,除了下跪和磕头之外,貌似就没有别的福利了。
萍嬷嬷自是听到了萧筱的叹气声,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笑意:“醒了?睡的倒是踏实,足足睡了两个时辰!”萧筱一愣,看向外面已经擦黑的天色,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萍嬷嬷道:“不用着急,四阿哥传话回来了,说是今日歇在养心殿了。”
萧筱诧异的看向萍嬷嬷:“歇在养心殿了?出什么事情了吗?”萧筱显然很担心,午后路过养心殿的时候显然那里没发生什么好事情。
萍嬷嬷笑着:“后宫不能干政,即便是身为代诏女官的瑾姑娘也只能做万岁爷交代下来的事情而已!”萧筱没有忽略萍嬷嬷对瑾姑姑的称呼,咬了咬嘴唇:“嬷嬷与瑾姑姑是旧识?”
萍嬷嬷摇头:“进宫之前,我从未见过瑾姑娘。我与之相熟的,是瑾姑娘的姐姐璿姑娘。”
萧筱顿时一愣,知道萍嬷嬷这是要和自己说什么,忙竖起了耳朵,准备听这段故事。谁知萍嬷嬷却不说了,把手里的一块玉牌交给了萧筱:“这是四阿哥让老奴给你的,如果再出现今日被熹妃娘娘召见的情况,你可以把这块玉牌交给熹妃。”
萧筱诧异的接过那块再普通不过的玉牌,只见上面雕刻着一支红梅,让这块玉牌顿时显得与众不同起来。萧筱看着萍嬷嬷:“小竹不懂!”
萍嬷嬷却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即便再不愿,也不要和毓庆宫的这几个女人产生争执。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四阿哥。后院不和,对于四阿哥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嬷嬷……”萧筱的脸有些红,她想萍嬷嬷一定是知道她早上顶撞敦儿的事情了。
谁知萍嬷嬷却又笑了,说道:“你是这毓庆宫的第一女官,脾气该拿起来的时候,就拿起来。什么时候咱们毓庆宫的规矩改了,后院的女眷都能随意出入四阿哥的书房了?”
萧筱张了张嘴,萍嬷嬷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道:“再睡会儿吧,瞧你瘦成这个样子。”说完就走人了。一直到萍嬷嬷消失在这个房间里,萧筱依旧迷迷糊糊的。她怎么觉得这萍嬷嬷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竟然对自己示好起来。
萧筱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牌,觉得一切事情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让她看不到方向。萧筱想等弘历回来的时候,好好的问上一问,谁知道弘历这一去就是好几天,期间毓庆宫一趟都没有回过。
弘历住进养心殿的第二天,怡亲王就颁发了一道雍正的口谕,宣称雍正圣体委和,由宝郡王弘历代为监国,一切军政要务都报与弘历处理。
萧筱觉得弘历大概在养心殿呆不久了,毕竟处理军国大事可是影响雍正休息的。谁知道好几天过去了,弘历竟然一次毓庆宫都没有回过。而养心殿对后宫也是紧闭大门,拒绝任何人的探视。
就连雍正进来宠爱的海贵人也没获准进入养心殿探视,所有人都以为皇后娘娘会带着亲信逼宫。谁知道皇后却一直稳稳的坐镇储秀宫,连养心殿的事情都没有过问过。倒是景仁宫传出消息,说熹妃最近脾气有些暴躁,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弘历进入养心殿的第四天,景仁宫熹妃再次传来让萧筱去景仁宫拜见的消息。当时萍嬷嬷正在萧筱的身边,冷冷的瞧着慧珍,说道:“慧珍姑娘莫不是糊涂了,皇上病重,皇后娘娘早已经下了懿旨,所有后宫人员都不得随意走动。熹妃娘娘平日里是个多么谨慎守礼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让小竹前去拜见?”
慧珍看着萍嬷嬷,有一瞬间的沉默。萍嬷嬷立刻给萧筱使了个颜色,萧筱赶紧把萍嬷嬷交给她那块玉牌递给了慧珍,说道:“有劳姐姐把这个转给娘娘。”
慧珍点了点头,又瞧了萍嬷嬷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萧筱顿时回头冲萍嬷嬷竖起了大拇指:“嬷嬷威武!”萍嬷嬷淡淡的笑了:“也就是慧珍来了,她是王府里的老人,若是换了旁人,估计也不会吃老身这一套!”
萍嬷嬷这话里有话啊,但萧筱却有些想不明白。
弘历进入养心殿的第五天,储秀宫突然传出一道懿旨,说是齐妃李氏,教子不当什么什么的,夺去封号宝册,打入冷宫。众人都大吃了已经,萧筱却知道这是弘时要倒台了。
历史已经进入了雍正五年,这一年注定是弘时的不平凡之年。果然,养心殿马上做出了反应,将弘时从高墙圈禁改为消除宗籍,贬为平民,而弘时的福晋和儿子也一并送出府去。一直到这个时候,后宫才有了些动静,但弘时福晋能带走的东西不多,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又归于平静。
第六日,一身疲倦的弘历终于回到了毓庆宫。包括萧筱在内的所有丫头都迎了出去,萍嬷嬷和青雨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但后院的几个女人却没有什么动静,萧筱暗想萍嬷嬷这敲打的力度够大的,竟然能拦住有勇有谋的敦儿。
弘历真的很疲倦,短短几日不见脸颊都瘦了下来。而且弘历回毓庆宫似乎也不是为了休息的,因为除了傅宁冷傲,还有几个肱骨之臣也跟了进来。
萧筱有些诧异,就见弘历已经快步进了书房。傅宁路经萧筱的时候,低声说:“你和青雨来上茶。”萧筱点头,明白从此刻开始,毓庆宫就不再是弘历的私宅,而是作为大清朝的第二个政治集中地,正式开始办公。
萍嬷嬷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将其他丫头都驱散了。萧筱和青雨准备了茶之后,才低着头去上茶。书房里,弘历依旧眉头紧皱,一个老学究似的大臣正在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见萧筱和青雨进来之后,快速的结束了自己的陈词。
弘历看了一眼萧筱,转脸对那位大臣继续说道:“十三叔说皇阿玛之前的意思是,与沙俄签订贸易条约,允许在边界开展双边贸易。”
另一个人似乎对这个决定颇有微词,坚决反对着:“沙俄狼子野心,时时刻刻惦记着咱们大清万里河山。臣认为此口一开,定会给沙俄带来缓冲之机,应当趁着上次四阿哥大胜之契机,乘胜追击才是。”
弘历为难的摆了摆手,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傅宁上前道:“臣知道,策旺阿拉布坦的儿子策零是个好战的,一旦策零继位,恐怕准喀尔地区又会不太平。臣请旨带兵前往收复,定将咱们大清的铁骑踏至准喀尔的每一寸土地。”
此时萧筱已经上完了茶,和青雨一起慢慢的退了出去。待回到房间之后,青雨才叹道:“四阿哥真是辛苦啊,这些事情可怎么处理才好呢?我才知道原来傅宁少爷还是好战派,居然要去打准喀尔,当初咱们康熙爷可是亲征了很多次呢。”
萧筱扑哧一笑:“姐姐小心哦,后宫可是不准妄议国事的。”青雨调皮的一吐舌头,不说话了,但也不敢去别的地方,怕弘历唤他们有事。
一直到一个时辰以后,这帮老大人们才离开毓庆宫,而傅宁还在和弘历说着什么。
萧筱再次被叫进了书房,这次的活计比较文雅,抄写笔记。就跟后世的文书似地,但萧筱所抄的笔记并不是什么军国大事的,都是紫禁城这些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儿。萧筱这才知道原来皇上不止要管整个国家的战争经济,还要管自己家里的吃喝拉撒睡啊。
傅宁绕有兴趣的看着萧筱的字迹,笑道:“这丫头的字是四阿哥指导的吧,很像呢!”弘历没好气的瞪了傅宁一眼,有些疲倦的问着:“为什么请战?这会儿你要是带兵离开京城,那些三哥的人还不戳着爷的脊梁骨,说爷狼子野心!”
傅宁笑道:“四阿哥何时在意起别人的说辞了,再说我带头歪歪议题,省的他们一个个的都跟什么似的,不管什么问题都往您前面一放,跟存心难为人似地。”
弘历淡淡一笑:“行了,爷还没抱怨呢,你倒是先抱怨起来了。回去别和富察大人较劲了,乌拉那拉氏不喜欢就放着好了,为什么非要休了人家,瞧闹腾的这鸡飞狗跳的。”
傅宁挑眉:“臣为什么要吃这个亏,再说以后臣万一碰上个喜欢的女子,难道还让她天天到乌拉那拉氏前面立规矩啊。”弘历一愣,萧筱也是一愣,顿时恍然。瞧这就是傅宁啊,看来她们这些后世来的,想法就是类似啊。弘历也瞧见了萧筱的笑容,问道:“怎么,你也赞成他休妻吗?”
萧筱耸肩:“这跟奴婢可没关系,莫议他人家事是奴婢做事的准则。”傅宁扑哧一笑,看着弘历的眼神儿有些暧昧:“看来臣以后不能这丫头这丫头的称呼了,要改成什么呢?”弘历没好气的瞪了傅宁一眼,傅宁顿时笑了出来:“得,臣告退了,不再这里讨人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