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节课上物理。”封泽回来教室宣布。
“换课了吗？”
“为什么换课呀？”
“换课？缺心眼。”
……
何小天问封泽：“为什么换课？”
封泽道：“没找到李育新，只看到了孙传伟。”
何小天道：“刚才有人骂你缺心眼儿，你忍的了吗？”
封泽道：“谁？”
何小天道：“王娜。你没听见吗？”
封泽道：“人家学习好，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李喜昆虽是物理课代表，却也不太情愿上物理，好比看腻了自己老婆的人，总是喜欢看别人老婆。叹了口气，出门去找物理老师。
封泽道：“告诉你，也就是我现在被孙传伟教着，见到他我才叫一声老师好。等我高中毕业再见到他，我绝对看都不看他一眼。”
何小天道：“话不能这么说，清安就这么几个高中，万一你将来的孩子还被他给教着呢？”
封泽道：“反正我的高考肯定是要毁在孙传伟手里了。”
何小天道：“不知不觉，我已经被他教了三年了。”
二
朱德福道：“有些同学，你还留在这里就是找刺激的。明明守着干燥管你都不知道什么是干燥管。你说你，傻到什么程度了？这套题我们现在就讲评完了，我让你们做了两节课我却用了三节课讲完。所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我们自习的时间一定小于老师们给你们讲课的时间。有些同学上课不抬头，不动笔，不思考，你说你大部分时间是不是都浪费了？上课是最主要的学习时间，课堂上要积极回答问题，要不怕打击。上一次的问题讲完才两天你们就给忘了，所以你一定要学会听讲。有些同学上课看起来是学习，实际上就是核对答案。你这是本末倒置，核对答案需要这么麻烦吗？你们应该跟上老师的思路。”
下了课，朱德福出到门口，指一下封泽和何小天：“你们跟我出来。”
两人跟着到了办公室。朱德福挺着的肚子，紧了紧腰带，把椅子远远的往后一拉，勉强在椅子和桌子中间坐下来。他道：“整天呆在教室里不锻炼也不行啊。正好，你们帮我去抬一桶水锻炼锻炼。”
二人对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深受感动，毕竟自己都长成这个样子还有脸说这种话也确实需要巨大的勇气。
二人下了楼，一人提着桶，一个人拿着棍子。
封泽道：“你看这桶上，印上了红日中学专用，你说这不浪费钱吗？”
何小天笑道：“学校也是想给自己找一找存在感吧。”
三
英语课。
韩红杰道：“Tube transistor，问句题外话，晶体管和电子管有什么区别？”
王娜道：“晶体管应该是个东西。”
韩红杰道：“就是说电子管不是东西是吧？”
王娜道：“我们没学，我不会。”
韩红杰道：“我不问你们了，你们不是文科生。”
谭小花道：“这应该是地理上学的。”
韩红杰道：“全班第三说这话？那你学完地理，去当电工好了。”
谭小花道：“考试又不考这个。”
王娜道：“就是。”
生物课。
刘金凤道：“一个DNA分子，有x个脱氧核苷酸，那它有多少个磷酸二酯键？”
学生们道：“x-2。”
王娜道：“x-1。”
学生们道：“哪来的x-1，就是x-2。”
王娜道：“不会。”
刘金凤道：“你们都不会？”
王娜道：“都不会。”
王娜这种旁若无人的学习态度着实令人钦佩，硬是把人民老师训练成了私人教师。而刘金凤恨不能只教王娜自己一个人，到时教出个100%清华北大升学率来，自己面子上也有光。
“好。那我就给你们讲一下。”
“这种氨基酸脱水是一样的。一条肽链，三个氨基酸，有几个肽键？3-1，2个。4个氨基酸呢，4-1，3个。一条肽链，6个氨基酸有几个肽键，6-1，5个。如果一个DNA分子6个氨基酸两条肽链呢，6-2，4个。明白吗？”
王娜道：“这么简单，我一听就会了。”
四
何小天中午去餐厅吃饭时，带上了一本新发的《作文帆》，打算中午带到宿舍里睡不着时看。
苏龙潜问：“新买的吗？”
何小天道：“发的，你们班没发吗？”
苏龙潜拿过书来正反打量一番：“没发呀。”
董涛道：“一定是被李长君扣下了。”
苏龙潜道：“幸亏没让我们语文老师知道，我们语文老师可拽了。这可是正八经的语文学习资料，他一定会逼这李长君发下去的。”
“慢着，”董涛凑过来，正色道：“封面这个女的长得挺好看呀，睫毛这么长。”
苏龙潜道：“这么好看的封面，印上了这句，红日中学校本教材，真是糟蹋东西。”
何小天道：“上边的人不是说不准学校订课外资料嘛，加上这句话性质肯定就不一样了。”
董涛道：“这纸的手感不对啊，和校门口那些盗版书似的。”
饭没吃几口何小天就突然肚子疼，也来不及道别，憋足一口真气，抓起书来就往宿舍跑。
李长君正在楼梯口打电话，一见何小天手中的《作文帆》，百忙之中抽空瞪了他一眼。
厕所五个坑已经蹲了四个，只有张大波旁边还有个位置，可惜还没冲。旁边有学生小声的谈论着：“李长君在抓中午在宿舍吃饭的，那几个4班的真惨，被打了一顿不说，李长君又告诉了他们班主任，还得再打一顿，而且一顿比一顿狠。”
同样被抓住的还有李滨和他一个舍友。二人刚把面撕开李长君就走了进来，二话没说抄起饭盒就是一顿暴打，好在二人的饭盒都是塑料饭盒，只照着头猛砸了一顿把他们吃饭的家伙砸烂了也就没再继续，只要他们写份检讨，晚饭之前交给他。
也因为李长君中午四处的杀伐，整栋宿舍楼今天都异常的安静，所有人都只能老老实实守规矩行事，何小天也睡得挺香。可见要管理一些人，只靠杀鸡儆猴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杀人诛心。
五
十月份的北方已经渐渐开始转凉，秋风带走了以往的燥热，阳光也越来越温和。而今天的最温度却反常的升到了二十七度，闷热又携着潮湿的空气杀了一个回马枪。
何小天刚到教室，当即就感觉一股闷湿的水汽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刚想开风扇，就听到王娜对自己喊道：
“何小天开风扇！”
一听这话，赫然间浑身酣畅，心下道：老子今天就算热死在教室，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也有旁人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反驳道：“不热啊，哪儿就热了？”
还有人道：“你热你脱啊，准保没人稀的看你。”
王娜道：“这可是你们说的不热啊，我看谁敢开风扇。”
旁边张建阳又小声的喊了一下何小天，何小天大概也猜到要做什么了，回过头看着他，果然见他伸手比了个打开风扇的手势。
何小天便又起身开了风扇。
王娜明知故问道：“谁开的风扇？不是冷吗！”
姚奉瑜道：“封泽，把风扇关了。”
封泽头也不回道：“开也被人骂，不开也被人骂，要关你去关。”
何小天道：“不过你放心，要是我瑜哥去关的话，我屁都不会放一个。”
姚奉瑜只当何小天已经放完了一个屁，但对于封泽的话倒不能不考虑。毕竟行动者一定会处在思想者的风口浪尖上，毕竟思想者从来都没有行动，不表达自己的思想也无事可做。便不再说话，低头继续做题。
封泽问何小天：“第一节课上数学还是上物理？”
何小天道：“课程表上是什么？”
封泽道：“物理。”
何小天道：“那就是物理。”
封泽道：“不是和数学换了吗？”
何小天道：“什么时候换课了？”
封泽道：“你忘了今天早上有人说我缺心眼儿了？”
话刚说完，孙传伟就进来了。
何小天调侃道：“幸亏没找老师，否则又要被人骂是缺心眼儿了。”
六
化学课。
“如果你连化学方程式都不会写。”朱德福道。
王娜接话道：“回家就行了。”
朱德福道：“不客气的说，就给我滚蛋。高三了我们不会再教化学方程式怎么写，那样就太低级了，这些课本上出现的方程式，本来就是应该背过的。如果连方程式都不会写，你就直接属于被淘汰的行列了。我们在这里讲课实际本质上就是淘汰一部分人，是不是感觉我现在讲课很粗？不是我讲的粗，是你跟不上了。唉，走吧，还学什么学。”
“你还上什么上？检验氨水你不会检验，检验氨水就是检验它的碱性。取部分溶液于试管中，加入酚酞变红，取部分溶液于试管中，加入红色石蕊变蓝。很多方法，你什么都不会，还考什么大学？你以为考大学是做什么，养你老吗？让你上大学是让你为学校做贡献的——”
喇叭里李长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各班体委听到广播后，到篮球场开会。各班体委听到广播后，马上到篮球场开会。”
何小天心中窃喜，想大概是要安排学生大课间跑操了，这样就又有机会见到她了。
七
语文课。
夏如花道：“狙击的狙几声？”
学生们道：“一声。”
夏如花道：“也就是狙击手，躲在暗处拿着***打人，对吧？”她指着黑板道：“你看这个字，郑天均没把这道竖出头，这就错了。”
谭小花道：“人家以后会写上的。”
夏如花道：“话不能这么说，高考你少了分你找谁？他们都看的那么快，谁管你们，你考了550，你说你以前考650，有用吗？”
八
朱德福道：“说几件事，以后去厕所，下课马上去。我发现咱们不只是一个同学，是一批同学，总是下课5分钟后才拖拖拉拉的去。
第二个，距离咱们下次月考最多有两个周，教研室的计划是年前要举行6次考试。有些同学还沉浸在上一次的考试中还没拔出来。作为一个高三学生我们是不怕考试的，平常我们很难拿出时间来集中训练，这都是机会，年后肯定还多。不通过考试有些同学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高考的残酷性，不知道高三有多大的压力。在这么频繁的考试下，如果不是大型考试，根本没法尽力复习，只有在平常做模拟题的时候，尽最大的努力，才能在高考的时候将失分控制到最小。
第三件事，与一部分人有关，今天春季高考报名开始了，还没轮到咱们级部。二线以下的同学，如果你进不了二线，二线划到全市2200多，进不了这个名次，你还可以通过春季高考试试，这是个机会，否则你就沦落到职业学院了。就说这么多，不把握住就是你们的问题了。
这一阶段有些同学，又学够了，上课说话的、迟到的、睡觉的，越来越多了。实事求是的说，有些同学在这里上课和现在回家等高考再来是一样的。如果以后我再抓住你违纪，直接回家反省一个星期再说，咱先丑话说在前面，省得影响别人学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