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男生踢一脚王腾飞的屁股,笑道:“你们班那男生又去给李雪萍送奶茶了,哈哈哈,我们全班人都知道了。不过今天早上李雪萍没去,那奶茶就在那里放了一早上,哈哈哈。慢点吃,别噎死,我先走了。”
餐厅里人已去大半,剩下的人都是买饭晚的,为了节省时间,只能加快自己吃饭的速度,仓皇的吞咽着。
王腾飞道:“严松真是执着。我早就和他说别送,他不听,还要揍我,你看现在。真是个执着的胖子。”
何小天道:“我一想起他昨晚说的话来,我就想笑。你说人家又跟他不熟,干嘛要收下他的东西。”
王腾飞道:“严松都好几顿不来吃饭了,愁的要绝食了。我还要给他带饭,别再饿死。”
二
中午何小天去找苏龙潜时,特意抬头看了一眼窗台,果然见那杯奶茶就放在那里,还是没有被取下去。忽然就同情起严松来,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被拒绝的是自己,那也一定很难受。大抵一个人深爱何物,就会为何物所伤,这是无法逃脱的宿命。
他推开门,教室内有一男一女紧坐在一起,同时一哆嗦,男生赶忙把手从女生的衣服里抽出来,女生也赶忙把手从男生的裤子里抽出来,然后才用余光瞥向门口。
确认不是老师,二人的目光忽然由敏感变得幽怨,看着何小天,像是在怨恨他搅了自己的好事。
何小天心中万分抱歉,赶紧闭门退了出来。
苏龙潜也开门出来,反手将门带上,嫌恶道:“真是要命了。”
何小天道:“怎么了?”
苏龙潜道:“就是那两个人嘛,我还在里面呢,简直就不把我放在眼里。那女的和那男的说晚上玩手机玩的头疼,那男的说活该。然后俩人就……你懂吧?”
二人下了楼,正巧也遇见了张元宝和李泽胜。
李泽胜指着前面搂在一起的一对男女,轻声道:“看到了吗?旁边这么多人呢,那女的就把手伸进去了,真是龌龊。”
苏龙潜刚刚经过自己班的两人洗礼,相较之下这还算不得龌龊,嗤笑道:“这算什么,我觉得如果人家是那种关系,这样也无所谓。”
李泽胜道:“那怎样才有所谓?把手伸进你的裤裆里才有所谓吗?”
张元宝道:“别埋汰人家苏龙潜了,你明知道人家连他媳妇的手都没牵过还这么说。”
苏龙潜道:“等我结婚我就请你们去喝酒。”
张元宝道:“这么厉害,才十八你就想着结婚了?”
李泽胜道:“我们要等到2070年吧?”
张元宝道:“等那天苏龙潜都六十了,苏龙潜六十才当爸爸,哈,老当益壮。”
李泽胜道:“手都不让你牵,人家不可能跟你的。”
苏龙潜道:“那天我回家,她和我说如果双方家长不同意,就先跟我去领证。她说那九块钱她请客。”
李泽胜道:“现在说的这么好,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张元宝道:“人都是会变的。”
李泽胜道:“她学习好不好?”
苏龙潜道:“不太好。”
李泽胜道:“那基本就吹了。她家远不远?”
苏龙潜道:“我骑电动车10分钟就到她家了。”
三
朱德福道:“这些同学还有件事没处理。严松、黄子敬、李玉花、张丽雪以及全体女生和上周三打扫厕所的值日生,赵羽和何小天,你们是6分,但是因为厕所不好打扫的原因,按你们3分算。这些扣分的同学还一直没处理,你们赶紧把事情处理一下。明天又是星期一了,时间已经不多了,这节课就把物理化学生物整改一下,做错的就专门针对那个知识点使劲钻就行了。现在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还有整整一周的时间,一周之后就是潍坊市的统一考试,都是在网上统一阅卷,这样咱们的分数和名次就更准确。
再一个。这几天的纪律又不行了,主要表现在这么几个方面:一,早上到教室的时间晚了。上周有批同学来晚被级部主任抓住了,那时也就5:50多一点,也就是说整个楼上5:50之后已经很少有到教室的了,以后早起一些,我值班的时候发现5:30之前六班的学生就已经全部起来了。第二方面,教室的学习秩序。从门口的记录来看,咱们算是违反纪律最少的一个班,昨晚只有两个同学违反纪律,明天早上给我去小黑屋待一个上午。以后早读违纪的,去待一个上午;上午第五节课违纪的,去待一个下午;晚自习违纪的,第二天早上待一个上午。就说这么多,抓紧时间学习。”
何小天问黄子敬:“你们交多少钱?”
黄子敬道:“每人两块。”
何小天又问赵羽:“咱们交多少钱?”
赵羽恨恨道:“交个屁!”
四人凑出几张一块的和一堆一毛的钢镚,相互匀了一下,同去了办公室。
四
晚间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带着些许湿冷。月亮像蒙了一层淡淡的黄雾,残缺不全着每一段人生与星空。
“周成彦?!”封泽语气满是不屑,像是听到了一个粗鄙烂俗的笑话,不仅笑不出来,甚至想煽动天下人与他一起不屑。
何小天不用他煽动,早就先他之前不屑了两天之久:“对呀,气死我了,连人家名字都打听到了,我当时都打听了好几个月,他妈的!”
封泽道:“其实女人真的是可以让男人——唉……”
整条主道上密密麻麻的学生就仿佛于秋季迁徙的大马哈鱼,长途跋涉上千公里,只为了他们整个族群的生息繁衍,至于他们个人生存的意义,也许就是为了被吃掉吧。
封泽道:“现在有个称呼叫房奴,你知道吧?将来的我们就是房奴,生出来的孩子也是房奴。”
何小天道:“还有车奴呢。”
封泽道:“也许以后就是富二代的天下了。也许以后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连孩子都不配生了。”
何小天道:“哈,我想起了谭嗣同说的一句话——‘这样的国家,多一个孩子不就是多一个奴隶吗?’”
封泽道:“也许是一盘大棋,将来很多小区的房子都不卖了,只对外十年二十年的出租,到时整个社会的格局绝对焕然一新。”
何小天道:“一盘棋搭上几代人的青春,怎么可能。”
封泽道:“眼光长远一点,与中华上下五千年相比,几代人算个屁,青春连个屁都不算。”
何小天道:“肤浅。”
封泽道:“我最近发现二班有个很漂亮的女生。”
何小天道:“我懂的,升国旗的时候老在你旁边的那个,傻子都看得出来。”
封泽道:“呵呵呵,你小子。唉,你说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来着?”
何小天道:“忘了就忘了吧,也挺好。”
五
晚上,熄灯后。
赵羽道:“我觉得我们没有资格谈这个,隔壁1208的才有资格谈。梦想这东西,离我们这种人太遥远了。”
付泽坤道:“就是因为我们学习不好才要谈这个的,他们要上大学,我们充其量是个专科,就应该谈这个,因为我们除了梦想什么都没了。”
刘阳伟道:“将来刘峰就成飞行员了,要上天了。”
赵羽道:“付泽坤当年说就算复读三年也要考一本,现在怎么这么悲观了?妥协了?唉,你在我心中的男人形象彻底毁了。”
王文强道:“他以前还说考不上大学就不活了呢。”
刘阳伟道:“完了,付泽坤向现实低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