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

　　李育新道：“这道题其他班一百三四的很多，咱班就只有一个140的，陈仁刚自己。再就是其他班的平均分都是114左右，咱班只有100，让人家落下10多分。好了，看着第10题——”

　　谭小花道：“第6题。”

　　李育新道：“第6题，这样的题做了上千遍了，很多同学说费半天劲把答案求出来，结果发现选项里面没有。实际上有什么难的？你直接套进去不就行了？”

　　谭小花道：“套不完。”

　　李育新道：“怎么就套不完呢？套了多少遍的题你套不完？”

　　李振这几天拉肚子，一下课就去了厕所，蹲到这时才回来。路过何小天身边，小声道：“和小黄说一下，班主任找他。”

　　常言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黄子敬这几日同郭伟伟夜夜翻墙外出，听到这话难免心中踌躇，回头望一眼郭伟伟，见他也摇摇头，心中更加不安。

　　李育新道：“真没想到这样的题你都做错了。还有第10题，这样的题讲过n多遍，讲过n多遍！人家可以做对，为什么我们就做错？就像上次那个题，我们答了2π/3，人家答π/3一样，一念之差，人家就注意了，你……唉，注意力非常不集中，都以为自己明白了，下次就错不了了，但是到下一次还是会错。要是你错一次就给你一棍子，你还会再错吗？你们和其他学生的区别在于对做错的题不重视，对自己的要求不严谨，你想想，从小学开始，你就在一点点在分化，变得和别人不一样，到了高中又分化，分化的原因就是你学习的态度。你每次都和别人差一分半分，到现在连后面的学生也在超过你。希望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以为自己不存在什么问题，那是假的。”

　　黄子敬回了教室，手里拿着一摞准考证，小声对郭伟伟道：“吓死我了，我以为是上节课睡觉被班主任看到，又问我昨晚是不是和你上网了。他让我把这准考证发下去。”

　　李育新道：“好了，继续做题吧，还是那句话，把前面的三角函数、立体几何、数列，把常做题都做会。别班都一百三四，你想想自己都被落下了多少，常做题都做不对，错了一大片，我也是真没办法了。唉，我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到底是为什么？都是送分的题，但你就是得不了满分，你看我们第17题，17题定义在什么上面？定义在R上的函数吧？f（0）是0，这个图像的点也在里面，周期函数，周期是2，f（0）=f（-2）吧？f（-2）不也是0吗？真是恨死了！”

　　跑操结束之后，学生们也都拿到了自己的准考证，赵羽看看何小天的准考证，眉头一紧，说道：“我不能替你考了，你和他重了，他也是第一场。”

　　何小天想起赵羽前几天说要帮自己考信息技术，以为他开玩笑，也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事，忙摆手道：“没事没事，不要紧。”

　　赵羽道：“我和你说，微机这个东西，全靠运气，碰到简单的题就过，难题就过不了，我上次考了个C。”

　　宋国涛突然哈哈一笑，眼中带着一丝不屑，自语：“考了个C呀。”

　　赵羽白他一眼，道：“怎么了？我上次替三个人考试，三个人都是B。”

　　付泽坤回头道：“郭伟伟你微机考的怎么样？我替你考吧？”

　　郭伟伟道：“不用。”

　　赵羽道：“哎，何小天没过，你替他考。”

　　付泽坤道：“真的？那我替你考吧，我上次是个C。”

　　郭伟伟笑道：“那你还敢替我考？”

　　何小天同样对付泽坤的水平抱有一些顾虑，过了还好，要是没过，对于出于好心帮忙的人总是不能再挑毛病的，便也摆手道：“没事，我自己考就行。”

　　付泽坤道：“我跟你说，信息技术过不过全看运气。”

　　赵羽道：“我就不一样了，我这全是实力。”

　　宋国涛道：“黄子敬考了个A。”

　　何小天道：“项宇替黄子敬考了个A，自己考了个D。”

　　赵羽道：“那就真是运气了，涛哥考了什么？”

　　宋国涛直挺了身子，严肃道：“B。”

　　何小天大喜，不想高人竟在自己身边，连忙道：“涛哥，你替我考呗？”

　　宋国涛摇头道：“不考，我谁都不给替。”

　　付泽坤笑道：“涛哥是凭运气过的，担心下次把实力发挥出来。”

　　众人听后都哈哈的笑了起来，宋国涛却冷不丁的放了一个屁。屁声混在一群人的笑声中仍是难掩其锋，于是笑声又大了三分。

　　何小天道：“涛哥太气人了，不替就不替吧，还放屁熏我。”

　　中午12:15多点，何小天去六班喊上了苏龙潜，二人一同下了楼。

　　将出大厅时，苏龙潜在宣传栏前停了下来。

　　朔风随沙起，时即又寒几度。

　　他注视着自己的照片，良久，忽然决绝道：“我要每次都在这里看到我！”

　　何小天也停在了一张照片面前。

　　花开草长，云散风清。

　　这张熟悉的面孔，每次都令他怦然心动。也只有在这时，他才能忘了自己是谁。

　　二人各有所思，默然不语。

　　餐厅里已经不剩了几个学生，连最后一个维持纪律的老师也已经熄灭烟走了。

　　可挑选的的窗口比学生还要多出三两个，苏龙潜也不用再排队，直接就买到了一份绿色的豆芽。

　　何小天一直以来都对餐厅的食物怀着深深地敬畏，以为食物之所以难吃都是厨师厨艺不好，但这次的菜嚼了两口之后，却尝到刺鼻的农药味，瞬间就胃口全无。只是抵不住肚子太饿，只得在旁边干啃馒头。

　　苏龙潜看他一眼，合上单词书，问：“怎么了？”

　　何小天道：“我闻到这个菜里有很大的药味，你呢？”

　　苏龙潜道：“没有啊，我觉得挺好。”

　　何小天道：“你知道豆芽是怎么做的吗？豆子底下垫一层湿报纸，喷上药，一晚上就能长成这样。”

　　苏龙潜道：“真的假的？一晚上，太夸张了吧？”

　　何小天道：“真的，我三舅就是卖豆芽的，就是因为这事进去的，花了三千才出来，工具都被没收了。”

　　苏龙潜道：“没事，吃一两次吃不死人的。”

　　何小天道：“我知道，我就是受不了这个味。”

　　苏龙潜道：“其实现在的菜上没有不抹药的，提前上市的是催熟的，当时令的也都是抹了能变大的激素。李长君说得好，中国的食物都有毒，你要饿死吗？”

　　何小天道：“我这段时间拉肚子，吃东西还是小心点的好。”

　　苏龙潜道：“要多锻炼你的肠胃，懂吧？全国的食物都这样，你防不住的，只能硬扛。”

　　下午，数学课。

　　李育新道：“到底是为什么！答的乱七八糟到底是什么原因？第2题，你说这题咱们没做过吗？咱们学函数的时候就做过，结果一个做对的都没有，我没讲过吗？我绝对讲过！还有例3，咱们反复强调，多么简单，我见有同学用k，这是一般式吧？你为什么用k？背过了套上就行了，你为什么会用k呢？我教给你方法，唉呀……一次两次——真是恨死我了！行了，好好改一改，继续做上午的试题。”

　　李育新这两年的性情越来越怪，讲题时更多的时间都是在抱怨，讲完课就发一套题让学生自习，他就回办公室里静静地看着窗外发呆。

　　不知道在等什么的人，也不会知道有什么在等他。

　　何小天道：“发现我挺有搞政治的潜力，我初中老是背历史，从来不背政治，都是考试的时候临场发挥，结果中考历史考了C，政治考了B。”

　　黄子敬道：“我也是，来，握个手。”

　　二人握了握手。

　　何小天道：“我到了高中之后，也没背过政治，老是背历史，结果会考的时候政治又是B，历史还是C。大概中国人都记不住历史，都喜欢搞政治吧。”

　　郭伟伟问道：“你政治是B？”

　　何小天道：“怎么了？”

　　郭伟伟道：“过两天你替我考政治吧？”

　　何小天道：“行。”

　　黄子敬道：“唉，刚才还给了何小天一块饼干，白瞎。”

　　何小天道：“我也可以替你考啊。”

　　黄子敬道：“一个人不能同时做两份试卷。”

　　何小天道：“我忘了，政治只有一场考试。”

　　严松从桌洞里掏出飞行员的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纸，说道：“我堂堂一个飞行员，看来要折在会考了。”

　　郭伟伟道：“还用不用身份证？”

　　何小天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黄子敬道：“唉……头疼，愁人。”

　　何小天道：“要不你还是去找文科班的人吧，我没那个把握能过，都一年没学了。”

　　郭伟伟道：“找晚了，现在文科班的人连倒数第一都被人预定好了。”

　　何小天道：“要是没过，你别赖我。”

　　郭伟伟道：“没事儿，我自己去考百分百会挂，你替我去考，至少还有过的可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