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日后如何打算？”

　　罄瑶听见桃夭如此开口问，却只笑不语，望向手中的酒盏，其中倒影的自己的脸上，似乎依旧含着浅笑，半晌却听见对面的桃夭按捺不住地继续开口问：“你若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看看我与云华能帮上多少！”

　　见他追问，罄瑶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仍旧不语。

　　桃夭可算是当真急了：“你这性子如何就变了这么多，有什么都不说，倒是跟他从没有学了好的回来，尽是这些欲言又止，温温吞吞的模样！”

　　见桃夭急了罄瑶才伸出手，拍了拍他放在桌上的手，开口道：“桃夭，我不答只是没有什么好回答，你问我如今作何打算，可我本就是没有打算的。”

　　“你问我要怎么样，我却本是什么都不想要了的。”

　　“桃夭，你说，你若是我，该如何回答？”

　　这一连串的话使得桃夭呆愣在原地，半晌方才叹了一口气：“罄瑶，你们又是何必这般自苦，我不懂。”

　　罄瑶摇头：“桃夭，若你是我，在经历了与白夜之间的种种，是否能够完全没有纠结地去原谅？”桃夭沉默。罄瑶便继续开口。

　　“我们再退一步，便是我能够原谅，与白夜继续在一起的结果是什么？”

　　“九天天君之位，定是要我与他之间的一个来继承，我素来无心于九天，那便一定要是他，可我若继续与他在一起，便要随他永居九天。”

　　“桃夭，这确是我不愿的。”

　　罄瑶低下头，指尖摩挲着那凤血鎏金盏的边缘：“便怪我自私，想要一个人抱着回忆逃得远远地，不再期待，便不再有失望，可好。”

　　桃夭看着低着头的罄瑶，那脸上的苦涩，即便是再隐藏，也还是能够从流转的眸光中瞥见，他反手拍了拍她的手：“罄瑶，你不过是怕。”

　　“因为曾发生过的事情，你已经不能完全相信他，你怕的是，那寂寥的九天，那冰冷的天君之座总有一天会改变你和他。你怕他最终还是会如曾经那样放弃你，更怕自己终于还是耐不住九天的寒冷选择离他而去。”

　　“若是会有那样的分离，倒不如早早抽身离去，至少那些回忆，还没有被消磨殆尽，那些美好，还能够抵御一个人的孤寂。”

　　桃夭的声音极轻，似是怕一不小心哪一个字便触到罄瑶的痛处，这份彼此纠缠的爱恋，如今看来，会不会期待从未开始过。

　　罄瑶朝着桃夭神君举起酒杯，脸上露出笑容来：“终是你懂我。”

　　桃夭饮尽杯中酒却摇了摇头：“不，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他更懂你。”

　　罄瑶苦笑，脑海里回想起那日水晶棺的碎片里映出的，他最后望她的眼，那一剑刺穿的，不仅仅是偿还，更是期待，终究还是不敢去期待了。那对你千万年的期待，一夕成空。便再也不敢。

　　“小桃子，小桃子，你的桃子来了！”云华神君端着一大盘子桃子冲进门来，嘴里叫着拗口的话，走到近前，将套子放下，这才撇了撇嘴，“这话说的还真别扭。小桃子，你吃自己不难受么？”

　　桃夭神君一头黑线：“不然还要给你吃么！”

　　给，你，吃，么……

　　罄瑶觉得头顶有一群乌鸦“嘎嘎嘎”地飞过去，对面的云华神君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挑了挑眉，望向桃夭神君，桃夭神君原本拿起桃子的手，瞬间也僵硬在原地。

　　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不，这就是一个坑，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我倒是，不，介，意，呀~”云华神君窜了个高儿，一屁股坐在了桃夭神君的腿上，桃夭神君如同被火石烫到一般，猛地窜起身，向后退了好几步：“小屁孩，离我远点！”

　　“我不！”桃夭退一步云华就追一步。

　　“走开走开！”

　　“我不我不我偏不！”

　　一大一小就这样在这不大的屋子里转圈儿追赶起来，坐在中央的罄瑶，也只是摇着头，自斟自饮起来，完全当做他们不存在。这样彼此追赶的时光，却也是偷来的。

　　九天啊九天，世人皆道成仙好，你倒是告诉我，如今这情状，究竟好在哪里？

　　由着那两人闹来闹去，兀自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桃子，桃夭种的桃子当真是极品，比起那些个山间小妖送来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等等……

　　山间小妖？

　　罄瑶定定地望着那桃子，脑海里似乎有什么正在不断地翻滚。

　　那个清晨的山洞里，那人刚刚起床，月白色的外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散开的衣领时不时透露着秋天不该有的满眼春光……便是抬了抬眼，薄唇上扬，露出一个微笑来……

　　那呆立在门口捧着桃子的小丫头……

　　“杵在那儿发什么呆，桃子不沉么？”那人声音清冽，隐隐带着些许笑声……

　　“狐狸，你看，这颗桃子好不好看？”

　　那人伸出手，将她捞过来按在怀里，用脸颊在她身上蹭了蹭，懒洋洋地靠在她肩上：“不好看。”

　　他看着这个脱线的小家伙，盯着桃子一脸认真的模样，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说是咬，可他怎么舍得当真用上半分力气，不过是含着……

　　“我是说，这世间没什么东西能够美得过我的阿月。”

　　“于我而言，世间万物，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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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画面在脑海里越发的清晰，连那时心底涌出的感动一起，原来，这一世的故事，依旧如此，依旧如此……

　　“想什么想的如此出神？”不知何时停止了追逐的桃夭，坐在了罄瑶的面前，看着她发愣的模样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罄瑶回过神：“没什么，”她抬起头笑道，“我好像还是忘了一些事情。”

　　听她这样开口，桃夭也不瞒她，点了点头：“嗯，为了阻止你自毁的行为，我与那狐狸内外合力震碎了法阵，大概便是那时候，你最近的记忆出现了扭曲外逝。”

　　大概是怕她忧心，又补充着开口：“不过没关系，慢慢会想起来的。”

　　罄瑶点头：“嗯。”

　　“可你当时着实不该选择那般偏激的解决方法！”提及当日的事，桃夭似乎也有了些火气，这般质问地开了口。可还来不及继续追问，便听见外面传来了云华神君的叫声，“哎哎哎，仙林入口那家伙是来找你们俩谁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