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知道欧阳希夷乃成名至少有四十年的顶尖高手,更与玄门第一人“散人”宁道奇乃同辈分的武林人物,虽然他并没有与这世间的顶尖高手交手的经验,但是想来与三大宗师
同一时期的人物再差也不会差到那去。
跋锋寒明知对方是欧阳希夷,仍敢直呼其名,又竟连被誉为天下最顶尖三大高手之一的毕玄都似乎不怎么放在眼内,原随云不由有点好奇。
“阁下刚进门便伤人,王某虽不好舞刀弄棍,但仍不得不被迫出手,给我报上名来!”王通淡淡的声音传来,但是谁都知道王通动了真怒。
跋锋寒只是淡淡的报了姓名,经过一翻激烈的言辞交锋。欧阳希夷突地仰天长笑,登时整座巨厅都象簌簌地颤抖起来。
“锵”的一声,似乎是跋锋寒把刀拔出鞘的声音,凌历无匹的刀气划过产生撕扯空间的尖锐声音,这声音细微无比,除了原随云外,大堂中竟无一人能够听到。就在这一刹那,欧阳希夷亦於同一时间,掣剑出击。
两股无形无声的剑气刀芒,在刀剑相触前,绞击在一起,接着才传来毫无花假的硬拼后一下激响震呜,刀剑交织在一起的尖锐交锋令原随云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他感觉得到这两人的程度已经达到了足以对他造成威胁的级数。
“跋锋寒的刀劈出了九九八十一次,欧阳希夷的剑同样也作出了上百次的反击,可是真正的交锋却只有四十九次,只是……瞬间吗?可怕的速度,就算是石观音复生也未必能够轻言胜之。”
光是这种惊人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常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原随云身居后院,却能清楚的分辨出两者之间瞬间作出的攻击与交锋的次数,更是惊世骇俗。
欧阳希夷手中古剑化作惊涛骇浪般的剑影,大江倾泻地追击而去。跋锋寒像早预知了有这种后果,冷静得像个无风无浪的深潭,俊伟的容颜静若止水,疾退寻丈后,又抢了回来,横刀封架。刀光四射,剑气横空。
原随云虽然双眼无法看见,却依然能够想象此战的精彩程度。这二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一流高手,攻守之间几达天衣无缝的境界。
就在此时,萧音忽起。那箫音奇妙之极,顿挫无常,每在刀剑交击的空间中若现若隐,而精采处却在音节没有一定的调子,似是随手挥来的即兴之作。却令人难以相信的浑融在刀剑交呜声中,音符与音符问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透过箫音徐徐的交待出来,纵有间断,怛听音亦只会有延锦不休、死而后已的缠mian感觉。其火侯造谙,碓已臻登烽造极的箫道化境。
随着萧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高至无限,低转无穷,全场慢慢的安静下来,就连场中拚斗的两人也杀意大消,虚击一招后,各自退开,肃立恭聆。
原随云脸上也首次露出动容的神色,若有所思间,忽然轻挥双手,一片清亮的琴音竟在若有若无之间奇妙无比的插了进来,指间挥动,清韵的琴声飘荡起来,被石青璇萧声勾起深藏心中,不堪回首的伤情的人们纷纷像从梦中醒来,心神却随着琴声的飞扬,像是翱翔在整个天际,心怀不由大肠,都露出轻松的笑容。
恍惚受到了挑战般,萧音也随之再转,一种经极度内敛的热情透过明亮勺称的音符绽放开来,仿佛轻柔地细诉着每一个人心内的故事。这又是另一种境界。而这次那琴声却好象配合着石青璇,不轻不慢,娓娓道来,似乎是最亲密的友人在倾听着诉说。
箫音倏歇。
原随云也停止了抚琴,静静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厅内没有人能说出话来,王通此时早忘了跋锋寒,心中杀机全消,仰首悲吟,声调苍凉道:“罢了!罢了!得闻石小姐此曲,以后恐难再有佳音听得入耳,小姐萧艺不但尽得乃娘真传,还青出于蓝,王通拜服。”
欧阳希夷也柔声道:“青旋仙驾既临,何不进来一见,好让伯伯看你长得有多少像秀心。”随即跋锋寒朗声道:“若能得见小姐芳容,我跋锋寒死亦无憾。”此时他身价倍增,没有人敢怪他口出狂言。
轻柔的叹息,来自屋檐处,像一缕清风,吹入了所有人的心间。只听一缕甜美清柔得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喻的女声传入大厅道:“青旋奉娘遗命,特来为两位世怕吹奏一曲,但若是早知有音律大家在此,青璇又岂会来此献丑,罢了罢了,此事既了,青璇去也。”
众人大讶,这才知道王府中竟有一位连石青璇也自愧不如的音道高手,都露出不信的神色。也只有寇仲,徐子陵二人心下默然,显然想起了刚才的那名少年。而此时厅内仍是混乱之极,纷纷出言挽留。
原随云轻柔的声音飘了过来:“打搅通老许久,原某无以为报,已是无颜,今日了以一曲致谢,随云告辞。”
花厅中众人尚沉浸在石青璇的绝世萧艺中,都不知道这突然插进来的声音属于谁。王通却面色大变,甚至是比听到石青璇离开更加惋惜,人影一闪,飘入后院。却只见后院之中空旷无人,人影寥寥无踪,王通不禁叹息万分,知道再也追不上原随云了。
在石青璇吹奏曲子的时候,原随云已经大致确定了她的方位。石青璇前脚刚走,原随云已经紧随其后,她的轻功很好,身法变换之奇妙甚至比之楚留香也不逊色多少。原随云认识的那些与石青璇年纪差不多的女人中,甚至只有华真真能够与她在轻功上一较高下。
辛好他的轻功也不差,实际上七百年后的江湖中能够在轻功上比比蝙蝠公子稍胜半筹的恐怕也只有楚留香了,石青璇当然比不过楚留香。所以她在身法变幻了数十次,飞出了十余里后依然无奈的发现没有办法甩掉原随云,她只有停下来。
轻哼一声,显出石小姐心中的不满,虽然原随云看不见她的样子,却依然能够想象她此时轻嗔薄怒的动人模样。石青璇那清越甜美的声音在耳旁轻轻响起道:“公子武功果然深不可测,青璇佩服,却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如此紧跟着青璇不放是为了什么?”
蝉唱虫鸣的声音,盈满空间,既充实又空灵,而杂乱中又隐含某一种难以描述的节奏,使本是凄清的月色充满生机。映得石青璇更孤高超然,难以测度。
只是她亭亭玉立的背影,便使人感到她秘不可测,秀逸出尘的奇异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