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玉儿没事呀,怎么了?”
“哦,没什么,刚才听见宫人们说幽兰殿的林美人没了,心里怕得慌!”
“夫人,您放心吧,玉儿已经把周边都查看过了,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影!”
安儿却乐了,“若是你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恐怕小命都不保了吧?”
蓝凌玉却是一愣,安儿脸色不自然的变了一下,然后转换话题,“看样子咱们在翠雪轩里也住不了多长时间了!”
“夫人为什么这么说?”
“今天发生了这样大的事,皇上肯不会放心让我住在这里了!”
“那倒也是,不过夫人您放心,若再换寝殿,只会比这里好,不会比这里坏的。”
“住到哪里我倒是无所谓,只求清静一些便好了。”
蓝凌玉扶着安儿上床去睡觉了,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一场秋雨一场凉,翠雪轩里早就领了上好的炭块,蓝凌玉命人将炭鼎抬在安儿寝殿的外间,放上炭火,房间里渐渐有了暖意。
安儿让蓝凌玉就睡在寝寝的外间,但是她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一闭眼,就看见那明晃晃地银针在她面前晃动,好几次她都被吓醒。
那貌不出众眼神中却带着某种危险气息的女孩子,总像一个鬼魅一样缠住她不放,她心里渐生的凉意隔着薄薄的衾被侵入她的五脏六俯,蓝凌玉蜷起身子,将头蒙在被里,借着这床薄被留住这瘦小身躯散出的体温。她又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中,在一片迷雾缭绕之中,她又听到了那首凄婉哀怨的古曲,又看到了那双带着凌利眼神的双眸,窗外一声惊雷又一次将她惊醒,她睁开眼,却看到床边一个黑影,她翻身而坐,低声喝道:“是谁在那里?”声音里透着几丝颤抖,难道说又是那个小女孩要来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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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逡在石显的帮助下很快得到刘奭的召见,白虎殿后的书房内,冯逡跪拜在地。刘奭看着眼前这个一表人才的男子,大笑一声说道:“果然虎父无犬子啊!”
“微臣不敢当!”
“你可知道是谁引荐的你?”
“微臣知道,是石显大人!”
“你是冯将军的儿子,又是媛儿的长兄,而且有石显为你保荐,朕打算封你做个大夫!”
“微臣有话要说!”
“怎么?你不愿意?”
“若是于江山社稷有益,微臣当然愿意,但若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想利用微臣来结党营私,微臣就不愿意做这个官!”
“你是说石显想拉拢你?”
“他在朝中拉拢大臣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陛下被他蒙浑视听,看不见朝堂之上几乎全都同石显沆瀐一气!石显本来是个宦官,历来祖制宦官不得当权,可是他现在破格被陛下提升,他不但不知感恩,不知收敛,反而在朝中大肆拉拢党羽,其不臣之心有目共睹。”
“石显如此保你,你还这么说他,你不怕他向朕弹劾你?”
“陛下圣明,又怎么会被一个阉人给糊弄过去呢?微臣听说朝中但凡有不听石显大人的话的,不服从他的要求的,他就找个机会将人除去,开始只是一些小的官吏,但现在,微臣听说他暗中勾结众大臣,想要弹劾甘将军,说他在西域征战的时候,私吞战利品据为已有!”
“有这样的事情?”
“本来微臣是不愿意接受石显的举荐的,但是因为微臣想要替甘将军说句话,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向陛下陈明微臣的心意。甘将军是曾经将那些战利品扣下一部分,但他是为了奖励那些兵士,他们离家多年,在随甘将军征战,他们都是拿着自己的性命在与甘将军作战,与他们比起来,我们这些文臣还坐在这里大放厥词,不以为耻反而还要弹劾功臣,微臣实在是看不过去,宁可得罪石显,也要替甘将军说句公道话。”
刘奭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想不到,朝中还有你这样的正义的臣子,朕特封你为谏官,但朕要委屈你一下,封你去做郎官,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知道朝中更多臣子们的心思,才好向朕言明国之具体情况。”
“微臣领旨。”
“你下去吧!”
冯逡下去后,石显从后面出来,刘奭笑着说:“看看,你这个石大人在朝中也不大得人心啊!”
“老奴为皇上办事,只要皇上理解老奴的心思,别人骂老奴几句,就算是打老奴几顿,又算得了什么?”
“朕让他去郎官,真是委屈一个人才了。”
“只有这样,他将来才能更好地扶佐君王!”
“那个林之勇怎么样了?”
“他虽然仍旧昏迷,但是太医说有苏醒的迹象。”
刘奭点点头,“一定要让他活过来!”
“那个林之效呢?”
“他只是个跑腿出力的,想必从他的嘴里也套不出更多的东西,不过也暂时留着吧,林静宜死的消息要锁得严一些,不要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老奴遵旨。”
“朕好久没过去看看母后了!”
“那,呆会陛下到长乐宫去用午膳?”
“也好!”
“老奴这就去传令!”
石显出了白虎殿,命人去长乐宫中传旨,说皇上中午过来用膳。然后他又想了一想,命自己的心腹太监去给傅瑶传个话,就说自己拉拢冯逡失败。
长乐宫。
刘奭坐在正位之上,问王太后说:“母亲,政君她最近如何?”
“她还好,就是神情有些恍惚。”
“朕也不相信她是那种女人,但当时证据摆在朕的面前,朕也不能偏袒她!”
“孤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才去给你这个台阶,不然的话,还真的让一国之母被废吗?”
“儿子谢母亲替儿子解围!”
“阳阿的婚事也该筹备了,不知陛下你相中了哪家的世子?”
“儿子为这事也头痛着呢!”
“这虽然是陛下的家事,但也关系到朝政,孤也不好多加干预,但孤作为阳阿的皇祖母,还是可以说上些话的。”
“本来儿子想着淮阳王的儿子还不错,但是上次在太子那里闹了那么一出后,朕倒是对各位刘姓世子有些失望了。这些世子们多是不成器的,真不知他们将来怎么帮助君王撑起大汉这片江山。”
“孤倒有几个人选!”
“母亲说来听听!”
“萧望之的孙子萧潜,匡衡的孙子匡扶楠,史高的大儿子史丹,还有王谭的长子王渊。这几个孩子都是不错的!”
“母亲说的这些人,也在朕的考虑之中,若是他们几个人中的一个能成为附马,也算是名至实归,但不是阳阿对他们几个的印象如何?”
“孤听皇后说阳阿好像对那个史丹倒挺有好感的,上次在上林苑里,这个史丹好像还救过阳阿,这也说明他们有缘份!”
刘奭也说:“史高虽然对石显也有言听计从的嫌疑,但他始终与其他的大臣保持距离,没有结党营私的行为,朕对他的儿子倒也放心。”
“若是这样,那就由陛下赐婚吧!”
刘奭没有说话,史高是王太后的远亲,他是王太后表舅舅家的儿子,若是阳阿嫁给了他,那岂不是又让王太后的势力有了进一步的扩张,虽然王太后这一脉的势力能够抑制住朝中其他外戚的势力,可是王太后怎么说也不是刘奭的生母,想到这一层,刘奭笑着说道:“朕再观察观察,看看这几个世子当中哪个更能胜任,再看看阳阿到底对哪一个有意!”
王太后当然知道刘奭的顾虑,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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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凌玉半夜起身,见安儿的房里还亮着灯,便轻轻走进去。
“夫人,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对腹中的胎儿也不好!”
“一闭上眼就看见满眼的血!”
“奴婢也睡不着,宫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的确是让人害怕。”
“你陪着我睡吧。”
“啊?这奴婢可不敢。”
“翠雪轩里我说了算数,我命令你这样做,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蓝凌玉本来也不是拘着主仆之礼的人,既然安儿有了这样的要求,她也自然乐得服从,挪到暖和的寝殿,蓝凌玉与她分盖两床被衾。
“我今天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是关于我的故事!”
“夫人背后也有故事,奴婢还以为您之前只是个单纯的舞姬呢!”
“宫中的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之所以我会跟你交心,是因为我相信你,也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为我做事!”
“夫人放心!”
“其实8岁之前,我是生活在废巷之中的,我的父亲本是朝中的一个官员,因为得罪当朝的丞相,所以他便被陷害,而我跟母亲作为罪奴被关进废巷,母亲进来后的第二年便自尽了,而我呢,一直受到一位夫人的照顾,生活算是过得去,那位夫人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温柔娴静,唱歌又十分好听,那首《子衿》便是她教给我的!”蓝凌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那个叫暖儿的姑娘,她不也会唱这首歌吗?难道她也与安儿有什么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