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凌玉见大部队都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腿一软,从马上跌了下去,不过等待她的却并不是坚硬的沙地,而是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刘骜及时接住了蓝凌玉,但等她立定站好的时候,他的脸又隐现黑线:“你是不是存心要把我气死,就这么冒冒然地闯了进来,刀剑无眼,万一你……”他没敢再说下去,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当然也不敢说出口,“你是不是也不想让我活了。”
蓝凌玉呆呆地站在原地,然后眼睛向左右转了转,暗示刘骜这里还有很多的人,可是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些,或者他注意到了,也全部忽略了。
“甘将军,朕让你的手下看着玉婕妤,可是你的手下却玩忽职守,该当何罪?”
甘延寿被刘骜一问也懞了,他的军法里,有叛逃罪,有通敌罪,有临阵脱逃罪,也有失职让犯人越狱的罪名,但是蓝凌玉既不是逃犯,也不是带罪之身,这让他如何判罪。
“皇上,臣妾错了,呃,你也知道,除了天字一号大牢,普通人是关不住我的,若是我想逃出来,对付那几个小兵还是游刃有余的,”蓝凌玉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要让我父亲在这里为难,而且我今天毕竟也让你的部下避免一场血光之灾!”
刘骜也小声咬着牙说道:“其实我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他们早晚得反我,还不如现在就把他们灭了才好,可是你一来,坏了我的计划不说,还弄得我提心吊胆的!”
蓝凌玉错愕,“刘骜,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汉人,你怎么可以……”
“反咬自己主人的狗留不得,不多说了,好在你这次有惊无险,下次不许你再这么擅自作主了!”
周围的人看两个人开始还是你一句我一句,到最后竟然咬起耳朵,变成你侬我侬来,都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两个人小声在一边嘀咕。
蓝凌玉见状,只好赶快点头说道:“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刘骜此时只看见一双娇嫩的小嘴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真想狠狠吻下去,喉咙开始发紧,不过他及时控制住自己,清了清喉咙,然后对甘延寿说道:“今天总算没有自己兄弟兵戎相见,玉婕妤有功,赏,甘将军教女有方,另赏。”
说完,拉着蓝凌玉大步流星地走了。安顿好这里的事情后,刘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朝大宛城外走去的每一步,都如同灌了铅般沉重。但是,后面士卒的脚步声打断了他所有的伤感,他现在只是一国之君,为的是一国的子民,他眼里不能只看到亲情,况且,还是他单方面认为的亲情。
……………………王达刚带人退出,王凤便及时赶到,累得只剩一口气的王凤,把王达从头到脚骂了一通,亏他这么大的岁数,还有病在身,骂起属下来,连气都不喘。
王达是王凤亲手带起来了,还收作义子,虽然是排在二十几位的义子,连姓氏都是王凤赐的,自然是对他唯命是从,此时只有听的份没有还嘴的份了。
但是王达的本意却是为了王凤好,他虽然是个没有脑子的武将,可时不时地跟那些个耍心眼玩心机的文臣们也坐在一块喝个小酒,那些文臣们不把他放在眼里,觉得他一介武夫,不懂政治,因此在他的面前从不忌讳言语,把朝廷上下仔细数落个遍,他们倒是无意,但王达却是有心。
他一早听出了王家迟早会垮台的内幕,听出了皇上虽然昏庸,但是却一直想拔了王凤这个毒牙,这些年王凤手下的一些官员确实借着他的庇护在地方上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引起民愤那是早晚的事情,而且立后的事情上,大家都在观望,没有立王新新,大家就已经很明白了,只不过这层窗户纸谁都没有捅破而已。
王达心里一直记着王凤的恩情,所以想提早给他留条后路,但总算他也是个懂大义的人,知道留后路也得有个家国在,他并不知道刘康一直在跟匈奴人有勾结,只以为若是刘康当了皇帝必当励精图强,而王凤也会被当做开国员勋委以重任。
王凤听了王达的说法后,对天长叹,怎么收了这么个不懂事的义子,他气得声音都颤了:“王达,你好糊涂啊!自古一臣不能侍二主,皇上是我的亲侄儿,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刘康当了皇帝,还能留着我吗?你这不是在帮着刘康掘我的坟吗?”
王达听了以后两眼一瞪,差点没背过气去,他跟一帮手下都被刘康的人忽悠得死心踏地的,哪里想得那么多。
“算了,你们现在去征战吧,若是能打几个漂亮的胜仗,说不定能将功赎罪,我岁数大了,也不图什么高官厚禄了,我是皇上的亲舅舅,他顶多辙我的官职,你们却是要保住脑袋的呀。”
王达双手抱拳,然后眼圈红红地说:“大人,末将一定不会辱没大人声名。”
王凤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疲惫地挥了挥手,王达一咬牙,带着人下去了。
等人都走了,王凤撑不住,“哇”地吐了口鲜血,一旁的侍卫赶快上前,却被王凤制止。
他看了看掌中的鲜血,眼里透出意味深长的光来。
世事是无常的,人生和命运是捉弄人的。很多的事情只差那么一点点时机,便永远地错失了良机。
那一天,蓝凌玉晚去一些时候,或者是刘康再早去一些时候,结局会是另外一个样子,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的可是。
刘康在前些日子去了北面,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的事情刚刚办完的时候,也正是王凤手下闹得最凶的时候,眼看着一场内讧便要起来,就算那些人不倒戈在刘康这边为他所用,也会死在自己人的刀下,他快马加鞭地赶着看这场好戏,却在马上就要赶到大宛的路上遇到了自己安插在王达身边的心腹,他冒死从大宛出来,没走多远便遇到了刘康。
他整个人从马背上滚下来,然后战战兢兢地半跪在地:“康王,大势已去了!”
刘康下马,眼中射出的寒光足以遇水成冰,他深深吐纳了几口气,然后说道:“起来说话。”
“康王,刚才本来兄弟们是要起兵的,却没想到在这时跑出来一个玉婕妤,她的一番说辞,把王达说动了。王达转了个身便带着人去杀匈奴人去了。”
刘康一愣:“你说玉婕妤?”
“是呀,平时属下们已经将她说得猪狗不如,可是见到她本人,连属下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女人不简单,她身上没有半丝妖媚之气不说,还透着股凌利之气,将众人说得哑口无言,属下也是无能为力,想要再劝说王达,却被他当头抽了一马鞭,还立下军令,说驱除匈奴之前,谁要再说叛国的事情,就格杀勿论。”刘康的心腹久久跪地不肯起来。
“这事情不怪你,是我大意了,你们也真是遇上了一个强劲的对手,那玉儿,他……”刘康苦笑着,剩下的一半在心里说:她一人可抵得上千军万马,但她的心却不在自己这里。
刘康调转马头,然后说道:“走!”
“咱们去哪里?咱们的人马还在王达的队伍里,这个时候怎么能抽得出来。”
“我们先去找雕陶莫傲再说。”刘康刚要策马而走,就听到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刘康,你要去哪里?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刘康回过头来,见一片狼烟升起,滚滚尘雾中,一骑人马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刘骜。
“好快的速度。”
“不快,怎么能见得到与我一同长大的亲兄弟,不快,我早就死在亲兄弟的刀下了。”
“我人在这里了,随你处置吧。”刘康丝毫没有畏惧之情。
“你是在等你的人突围来救你吗?别等了,不可能了。”
刘康微微眯起眼睛,刘骜下令道:“刘康造反,罪不可赦,捉住有赏,若是反贼反抗,格杀勿乱。”
刘康这时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刘骜,你变了!”
“我没有变,是你变了!我还是从前的刘骜,不过,你已经不是从前的刘康了!”
“即使我变了,也是被你逼的,是被父皇逼的,更是被你的那个好母后逼的!”
“刘康,没人要逼你,当日我本不欲做这个皇上,但这是大势所趋,由不得我,而你,却变得日益狭隘,所以你今天才落得如此众叛亲离的下场。”
刘康对天长笑道:“众叛亲离?好歹我自己还有五万精锐在龙城安扎,你这里若是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定会拼死赶来,就算是我死了,他们也会想方设法要你的命,一命抵一命,我值了。”
“刘康,上一次在宫里就算你与玉儿深夜私会,我都没有当场发作,你当我真是那么好欺负的吗?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的计策罢了,你在匈奴的那点伎俩,早就被我的人察觉,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免得再落天下人的口实,但之后我一定会收拾你的那所谓的精锐。把他们打得片甲不留。”
刘康铁青着脸,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抵抗,他和他身边的几个亲卫,被顺利地拿下了,还顺便被缠了个五花大绑,扔到了马车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