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刘兴去长安的时候,蓝凌玉跟刘骜就共同觉得他哪里不对劲,蓝凌玉也曾经想过刘兴与刘康联手,可是很快就把这个想法否决了。
别说从小开始,刘骜与刘兴的关系就比跟刘康要好一些,即使刘兴的大脑相对来说简单一些,不过,蓝凌玉也没想到他会被利用到这种程度。
或者,当年他因为自己被赶出宫去而心怀怨念,但是从他之后给蓝凌玉的信中完全看不出来他对蓝凌玉有半点不满,反而还安慰因此十分愧疚的蓝凌玉,说他在封地过得很好。不过,蓝凌玉也没有时间与刘兴掏心掏肺的聊天了,她现在只能兼顾一样,那就是怎么把刘骜捞出来。正在僵持时,天空忽然飘起雪花来。
“啊,雪!”
“是啊!下雪了!”刘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蓝凌玉的身后,蓝凌玉被冷不丁地吓了一跳,顺手抄起早就藏在衣袖中的匕首来,三下五除二地架在刘康的脖子上。
对面的人也看到了蓝凌玉的举动,一时间都纷纷有所行动,张弓架炮,引起一阵骚动。
蓝凌玉一面控制着刘康,一面在心里想道:多亏自己长了个心眼,每天都不让刘康吃饱,营养跟不上去,体力就跟不上去,纵然他有一身好功夫,身上没有力气他也只能像个林妹妹一样任人摆布。刘康一见蓝凌玉动了刀子,脸上黑线毕露,他艰难地说道:“你想多了!我不过是出来感慨一下的!”刘康再不自量力也还是清楚自己的处境的,身陷在满是刘骜手下的军营之中,就算刘骜抱着与他同归于尽的想法,他也还不想在大业未完成之前,就这样把自己的心血拱手让人呢。“你把刀放下,不然的话,我的人一定会动手的,而且到那时候,我也控制不了他们,事态闹大了谁也收不了场。”
蓝凌玉看了看刘康那张因为挨饿苍白的脸,点了点头,下面的士兵上前来将刘康架了下去。看见刘康被架走,雕陶莫傲的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刘兴也是摸不着头脑,按理说以刘康的本领,又没有被绑手绑脚,要胁到蓝凌玉完全不成问题,他完全可以找到让自己脱身的方法,刘兴在心里想了几种可能,但又觉得都太迁强。难道刘康对蓝凌玉还没有完全死心,所以才这样纵容她?雕陶莫傲也在心里想了无数理由,不过任由他们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走野路子的蓝凌玉会出这种损招来对付刘康。
眼见刘康被架了下去,雕陶的手下问道:“大单于,现在该怎么办?”
雕陶莫傲一向知道蓝凌玉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现在也看不清到底该怎么办,他将手一挥,然后说道:“收兵!”刘兴看到雕陶莫傲那里已经收了兵,也命自己的人收起武器。蓝凌玉满意地看着对面的情况,然后又举起扩音喇叭说道:“雕陶莫傲,刘兴,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刘康在我这里很好,丝毫没有受到伤害,而且还享受到了贵客的待遇,现在为了公平起见,你们也得让我看看皇上是否安然无恙。”雕陶莫傲没想到蓝凌玉会来这招,他根本就没想以刘骜交换刘康,在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等价交换的字样。他已经备好了刘骜的替身,想借此蒙骗过关,到时候刘康一定能想出脱身的办法,而他们也会在无形之中多了另外一个筹码!可是,如果这个时候把替身放出去,一定会被发现是赝品,雕陶莫傲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可是刚才我们也看到了,你将刀架在康王的身上,这就说明康王的性命随时都会受到威胁!而且我怎么知道这其中会不会有诈,蓝凌玉,既然这里你都做不了主,那还是快快回去禀报你们的主将,然后把我的条件实现吧!要知道,把刘骜羁压在这里越久,离天下大乱就会越近,情况对我们就越有利!”
蓝凌玉转了转眼珠,大概想到了雕陶还会像刘兴那样顾及兄弟情,若是刘兴,他起码会顾及颜面,以及刘康的性命。可是雕陶莫傲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已主义者,他根本不会顾及刘康的性命。所以刘骜没有被他带在身边也是正常的事。
“那好吧,我会通知甘将军,让他上报朝廷。”
“好,给你们三日时间,三日后,我仍旧会带着大军以及你们的皇帝在这里等着你们。”说完,便带着他的大军撤了出去。
蓝凌玉转过头去看向刘兴:“刘兴,你不等到三日后吗?”
“我不管你们与雕陶有什么样的约定,我是来救我的二哥的。”
“你来救你的二哥,就不管你大哥的安危了吗?”
刘兴被问得语塞,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可是,大哥他……”
“这些鬼话你也相信?就算你不相信你的大哥,你难道还不相信你父皇的选择?要是你出于好意才帮助刘康,那你就错了,若是你们有什么另立皇上的想法,就算你们都皇子,但是你们勾结匈奴人,这就够让天下人不耻的了,而且是有传言说皇上荒淫,可是百姓不也是安居乐业的吗?”蓝凌玉曾经多次跟着刘骜出巡,了解民间的样子,所谓天下大乱,也不过是上位者之间的争权之乱罢了:“如果你们在这个时候想要强行推翻刘骜,太后也不会擅罢甘休的。”
“太后?玉儿姐姐,太后一直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我们之所以能招到这些兵十,几乎都得宜于太后的帮助!”
“太后?”蓝凌玉真是听得心惊胆颤,就算刘骜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也犯不着帮助外人,刘骜虽然已经知道她不是生母,可是仍旧像孝敬亲生母亲那样对待她,可是她还是另有打算。
“玉儿姐姐,若是我们真的得了天下,那么我保证,到时候可以让你跟甘家安然。”
“我不会再跟你多说一句话,若是你真的想救回刘康,那你就动手吧!”
刘兴摇摇头:“不,你说的对,刘骜怎么说也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大哥,我不想看到他死在我的手上。只要你们答应雕陶的要求,那么他很快便会放了大哥。”说完,刘兴也带着自己的人马消失在平原的远处。雕陶莫傲回到龙城的时候,天色正是十分醉人的黄昏,想到自己的计划就要成功,他心里不禁生出几分得意之气,等到他们兄弟几个互相残杀之日,就是他开始蚕食中原之时。不过还没等他得意太久,他驻守在龙城的手下便匆匆跑来,跪地而拜:“大单于,不,不好了,刘骜他,他逃走了!”逃走了?雕陶莫傲并没有立时三刻就暴跳如雷,而是沉思了起来,他先是想到刘骜逃跑后的去处,这里是龙城,距离大宛有百余里地,忆马加鞭也得走上大半天,要是走回去的话,恐怕得走两天。刘骜就算逃走了一时三刻也不可能往大宛那个方向去,而他想要做的恐怕是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大宛那里,到时候,若是甘延寿他们知道刘骜逃走了,一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纵容自己,到时候少不了一场恶战。那么,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地只能是守在城外的刘兴,本来刘康想让刘兴一同与她驻扎在龙城之内,可是刘兴却无论如何也不肯与雕陶莫傲共处一城,在他的心里,就算自己再怎么伙同刘康造反,那就是他们与刘骜的家事,轮也轮不到雕陶莫傲这个外人来插手。但是三人之中属他的兵力最弱,若是不联合雕陶莫傲的话,只能是死路一条。不过刘骜去了刘兴那里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刘兴与他向来不对付,现在自己的亲哥哥逃到他那里,自己去要人,肯定是要不出来。不过,即使这样,刘兴不看到刘康也是不会放人的,他还可拖延一段时间。这个问题想明白了,他便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刘骜是怎么逃走的!与此同时,刚刚回到自己驻扎之地刘兴正一口茶水喷出来,若不是刘骜躲得快恐怕现在就得吃刘兴的口水了。“你说什么?”刘兴问道。“兴弟,你还记得小的时候我给你讲的关于孟尝君的故事吗?”“记得,齐孟尝君出使秦被昭王扣留,他的一食客装狗钻入秦营偷出狐白裘献给昭王的妾室以说情放孟。孟尝君逃至函谷关时昭王又令追捕。另一食客装鸡叫引众鸡齐鸣骗开城门,孟得以逃回齐。”“当时你还很佩服孟尝君的为人,有这么多人肯为他出生入死。”“可是二哥却十分不耻,说这些都是鼠辈之人的作风。”“所以说,人跟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过程是学鸡叫还是装狗盗其实都是一样的!”“可是,堂堂一个皇上从狗洞里钻出来,那也实在是太没体统了!”“只要我安然回到大宛,公然出现在人们面前,即使雕陶莫傲将消息放出来,谁也不会相信常常大汉皇上会被匈奴人抓到。剩下的,就看你的了!”月亮出来了,如水月光从帐子的缝隙中泄漏进来,紧紧围住刘骜与刘兴之间那盏小小的油灯。刘兴紧锁着眉头,这次他可真是遇上难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