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知道,这次我本来的任务就是送亲,这段日子以来,已经与和硕公主结下了很深厚的情谊,现在她刚刚大婚,大单于就突然暴病而逝,恐怕这其中有些什么蹊跷,我想领着人守在她的身边,一来可以保护她,二来也可以借机向皇上请求送她回到长安城。”
甘朗日略想了一刻,说道:“这件事情不必你一个女孩子家亲自出马,我找人去办就可以。”
“我对单于家里的情况比较了解,而且与单于的几个世子都有交情,因此我去周旋事情会更好办一些。再说,别人去我也不放心,还是让我去亲自把昭君姐姐接回来吧。”
甘朗日本来不放心让蓝凌玉去,匈奴里面不知乱成什么橛子,她一个小女孩万一遇到什么不测自己也不好跟皇上交待,而且他听说蓝凌玉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也不一般,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可能两头不落好。
但见她与昭君的关系也情同非浅,还口口声声地称她为姐姐,就可想而知两人的交情了。正在为难间,蓝凌玉又说道:“父亲也知道我的脾气,若是您不放我去,我一定会自己想办法去。”
“千万不要,那样太危险了!现在匈奴人自己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那些如狼似虎的匈奴人都盯着单于的位子,想必里面一定是十分混乱。”想到她在匈奴里做的那些事情就知道眼前的丫头那倔驴脾气是扭不过来了,万一她真的自己一走了之,更不好交待,还不如加派人手只要小心保护她,让她性命无忧就可以了。
蓝凌玉瞪大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等着甘朗日的消息,甘朗日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我让你去,不过我会派我的副将去保护你,到了那边,除了保护好和硕公主外,大单于家里的闲事,你不要多管。”
蓝凌玉高兴得一蹦:“谢谢父亲,那赶快让人准备吧,女儿去简单收拾一下,再过半个时辰我就要出发。”蓝凌玉转身向外走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说道:“父亲,我若去了单于庭,可能回长安的时间就要耽搁了,还请父亲再派一队人送杨涓回家。”
甘朗日点点头:“我会安排的,你放心吧!”
蓝凌玉这才放下心来,回去让荷香简单收拾了一下,本来不想带着荷香和郁屏去的,但她们两个丫头却非要与她“生死与共”,蓝凌玉便带上她们,收拾好了后,甘朗日的副将周德信早就带着一队精兵站在门口,蓝凌玉知道这是甘朗日手里的杀手锏,属于冲锋营敢死队那种类型的,他把自己费尽心血培养的精兵都用上了,看样子他的心里真的很重视蓝凌玉,她心里涌起一种久违的温暖感,觉得自己重新找到了亲人找到了家。
马蹄震耳,一骑红尘从古道之上飞扬而去,留下满天弥漫的风沙,大漠之中,几只苍鹰在空中凄厉地盘旋。
从单于庭出来的时候走了两天,但回去的时候却用不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上午出发,快赶到的时候,一轮圆日正挂在大漠西天之上。
远远看见如同海市蜃楼般矗立在前方的小型城廓,这里便是单于庭了,蓝凌玉听人提起过,匈奴的单于庭是不固定的,大单于到了哪里,哪里就是单于庭。
还没靠近,后面有士兵骑马追了上来,周德信停下马,让后面的人也歇一歇,一面对蓝凌玉说道:“翁主,之前咱们对里面的情况并不了解,所以末将已经派了探子去查探一番,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蓝凌玉一扬眉,没有说话,周德信问一旁的士兵说道:“说吧!”
“诺!周副将,翁主,根据探子打探来的消息,单于庭里面虽然各匈奴王都在,但是大家正在商议准备后事的事情,因此现在还没有多大的动静,大多数的世家都支持且胥縻。但是……”
周德信点了点,那兵士继续说道:“但是今天突然有两股汉军秘密聚在单于庭的周围。”、
周德信这才抬起头头来,看着那名兵士:“打听到是什么身份了吗?”
那名兵士摇了摇头,“看情形他们并不是一股势力,行走的路线一个从东一个从西,之前派去的探子现在下落全无,因此末将也不敢再派人去打听。”
周德信一点头:“既然是汉军,那也无妨,我们汉人不会干自相残杀的事情。”
蓝凌玉却想起那天甘朗日为她接风宴席上几个陪客说的话来,心里一紧,然后凝神看向了周德信,他似乎看出了蓝凌玉的担心,“翁主不必担心,也许是甘将军另派的人马,我们的探子可能现在正在他们的军营里,还未来得及传递消息。”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进去单于庭,先保护着和硕公主再说。”蓝凌玉一夹马腹,向前奔去,周德信看着蓝凌玉的背影,刚才还佯装轻松的脸此时一黑,对刚刚那名兵士说道:“接着查,不查清楚这两队人马的身份别来见我。”
“诺!”
这些探子也是甘朗日培养出来的精英特务,若是一般的探子根本不会觉察出这两股极会隐敝自己的人马的行踪,那个为首的兵士见周德信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搁,提马便走。
周德信一挥手,一行人马跟上了蓝凌玉的速度,过了单于庭。
单于庭里帐蓬林立,表面看去一如往常一派宁静景象,牛羊归群,炊烟升起,有人唱起悲凉的匈奴歌曲,调子古朴大气,凄怆苍凉!
门口的守卫见打头回来的匈妨兵也没有吃惊,这些人昨天刚刚护送蓝凌玉出城,但是当守卫们看见身后的蓝凌玉时,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大汉的翁主怎么又回来了?蓝凌玉对他们的表情视若无睹,那些守卫们也没有多加阻拦,这一队人便进到单于庭里。
刚刚进去,蓝凌玉就看见有人在夕阳之下冲她挥手,不过那人背光,像个剪影一般让人看不清容貌。蓝凌玉只好停马,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车仁。
“车仁,你不好好守在雕陶世子的身边,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世子让我来接你们过去。”
“雕陶世子怎么样?”
“现在须卜公主正派兵保护着他呢,且胥縻世子开始想要软禁他,却被拦了下来。”蓝凌玉费力用略有些尴尬的姿势下了马,下面的兵士本来想要接她,便是却因为她是一个姑娘家而不好动手,一个兵士便在下面扎着马步。
蓝凌玉本来要跳下来,两只脚却碰到一个坚实的台阶,便用力一蹬,下了马来。看清下面的兵士的动作后,蓝凌玉感激地冲他一笑,那兵士像是被吓到了一般。
他们侍候这些身份高贵的人从来不会期望能得到一个微笑的回报。那兵士似乎哽咽了一下,然后马上站直身体归队。
“车仁,和硕公主在哪里?”
“和硕公主?”车仁挠了挠头,“她现在和单于的其他阙于在一起。”
“你带我过去。”
“可是世子说让我一定要接你过去。”
“不行,我要先看到和硕公主。”
车仁又为难地看了看周德信,他一步跨上前去:“翁主是为了和硕公主才来的,不让她看到和硕公主安然无恙,她是不会去见你们世子的。”
“那好吧!”车仁在前面带路,蓝凌玉也没有重新上马,而是跟在了他的身后,向前走去。
“荷香,郁屏,你们先去雕陶世子那里等着我的消息,我去看过和硕公主,会过去找你们。”
“翁主,你小心!”她们两个人知道自己过去只会给蓝凌玉做累赘,因此也没有强求跟着去了。
走过十数排蒙古包后,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大帐之外,大帐两旁各自分散着几个稍小的帐子,应该是给来参加单于葬礼的匈奴各王准备的。主帐门口早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包围着,之前护送蓝凌玉出去的匈奴这时又派上了用场,他们上前去用匈奴语对着守卫的士兵说了些什么,那些士兵打量了一下蓝凌玉,又用匈奴话回了几句。
为首的匈奴兵一回头,对蓝凌玉说:“他们只准翁主一个人进去,其他的人在外面侯着。”
“那不行,翁主金枝玉叶,若是里面的人起了歹意,伤了翁主谁都没法交待。”周德信上前说道。
蓝凌玉说:“周副将,没有关系,里面应该有呼衍挪大人,他会护着我,不会有事的,还请你在这里稍等一会。”
周德信一听蓝凌玉在匈奴里面还有内应,心里也不禁对这个小女孩另眼相看了。为了不和匈奴人起冲突,周德信也只好点头答应了。
蓝凌玉走近大帐,外面已经通报过的匈奴兵一点头,门口站着的两个匈奴兵一掀帐幕,里面的昏暗顿时让蓝凌玉的心里一片压抑之感。
匈奴也有守灵的习惯,他们相信人死后的灵魂会在原地飘荡三天,若此时停下尸首,可能有还魂的希望,如果三天后人还没有复生,那就是说明其灵魂已经化为大漠的尘沙了。
此时的大单于正躺在正中间的一个高台之上,全身被白布缠得密不透风。另一侧宽阔的空地上,坐着大单于的众多阙于和他的兄弟们,大家似乎也被帐内的昏暗弄得十分焦燥。
大单于的突然暴死,没有来得及立下接任者,因此目前暂时由左右贤王,也就是单于的两个弟弟来主持大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