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茹意最失算的地方,就在于她把王太后当成自己亲表婶,完全没有考虑到王凤是她的亲生弟弟,自己的父亲在这中间扮演的角色是与王太后对立的,她见王太后对自己还如同从前那样,便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力量。或许她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出面为王许两家调和调和,她太高估自己的面子了。
许茹意走进长乐宫里,王太后看到她进来,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臣媳给母后请安。”
“意儿不必多礼,今天不是刚来请过安吗?”
“臣媳自己在椒房殿里怪没意思的,便想着母后自己在长乐宫一个人,便过来陪着母后。”
王太后笑了一下:“今天骜儿没有去椒房殿?”
许茹意点点头。
“以后你也该适应这种生活了,男人的心从来都不会永远拴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帝王更是如此,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得让后*宫这些嫔妃们雨露均沾,免得引起前朝大臣们的不满。”
“臣媳明白。”纵使这样,许茹意一张小脸仍旧耷拉着。
“你嘴上说明白,心里实在是不满意是不是?”王太后叹了口气又说道:“你现在还年轻,稍有不如意便要把不满挂在脸上,等你在宫里呆上几年,你就会明白了。皇上的心若是在你那里,他来不来你心里都是满满的,因为你知道他挂记着你,可是他的心若不在你那里,就算成天呆在你的身边,也不过只是一个躯壳而已。”
许茹意听到这里,心里一动,抬起眼来看向王太后,她却没事人一般地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玉如意。
“你与骜儿之间的感情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他的心是在你那里还是在别人那里,你自己慢慢品悟,孤只能言尽于此了。”
“母后,还请母后为意儿指条明路。”
王太后叹了口气:“孤当初看你们刚刚成婚的时候,骜儿还对你有情有意,怎么才这么短的时间里,孤看着他就有些心不在焉呢?是不是因为你太任性了?骜儿的脾气本来也是有些任性的,你越是跟他闹他就离你越远,相反的,你越是不在乎,他就越是好奇地往你跟前凑。”
许茹意眼睛一亮,王太后说的这些话,怎么好像处处都是指向一个人?
“母后,这宫里哪有这样的人?天下间还有女子对皇上不在意的?那岂不是太不正常了吗?”
“正不正常不是我们说了算,皇上觉得她好她再不正常都是好。你说的对,天下间没有女人会对皇上不在意,可是这放在面上,可就是各有各吸引住皇上眼光的招数了。”
许茹意的呼吸开始重了起来,她最开始便怀疑蓝凌玉是别有用心,现在看来,她是借着自己的地位向上爬,先是放松了自己的警惕之心,然后找个机会进到宫里来,还在一边装无辜。
当初蓝凌玉被关在廷尉司的时候,她还求着自己的父亲放过蓝凌玉一马,当初怎么说也是她进到宫里为自己说话,还给自己指明了方向,现在看来,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她太奇怪了。人一多疑便马上有鬼魅生,许茹意本来对蓝凌玉已经放下的戒备之心,现在又都提了上来。
夜已经很深了,回到椒房殿的许茹意,躺在凤榻上,翻来覆去,天色快亮她才慢慢睡去。
待许茹意走后,王太后喝着清茶问赵嬷嬷道:“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都是谁?”
赵嬷嬷上前说:“一个叫清儿,一个叫晚儿!”
“都是什么样的人?”王太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问道。
“不怎么爱出头,平时也不大说话,在许府里就是挺老实的孩子,因为是从皇后小时候便跟在身边的丫鬟,所以才带进宫里来成为贴身宫女的。”
王太后皱了皱眉,眼睛看向远方的虚无,缓缓说道:“光是老实在宫里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堂堂一个皇后,身边没有两个得力的宫女怎么能行呢?”
“太后若是嫌这两个宫女太过愚笨,何不给赐皇后两名贴身的得力宫女,咱们长乐宫里这样的宫女还是可以找到的。”
“不行,”王太后摇摇头,“孤不能从长乐宫里拨人出去。”
赵嬷嬷立即明白了王太后的用意,然后说道:“那老奴便去内务司找可靠的人来安排这件事情。”
王太后点头说道:“你去办吧,以后你也不要直接接触这两名宫女,有什么话,中间多通过几个人来说。”
“诺!”
赵嬷嬷下去后,王太后看着殿外低低迂回的燕子,这雨总也不下,这个春天还真是姗姗来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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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美人原本只是一个被选进宫里来的良家子,一次偶然,让刘骜在永巷内务司里肮脏的洗涮间里看发现了她。当时她正因为得罪宫里的一个嬷嬷而被罚洗马桶,刘骜喝多了误闯进了这里,便一眼看上这个委委屈屈白白净净的女孩子。
于是余美人便成为刘骜身边众多的良娣之中的一个,等他登上了帝位后,刘骜便将她封为美人。
蓝凌玉与她打过几次交道,发现她虽然人美身材好,但顶多算得上一个胸大无脑的傻丫头。这次建飞行殿的事情,便是蓝凌玉给她支的招,让她向刘骜提建议,果然得到刘骜的赞同,于是刘骜也顺理成章地让她侍寝了。
第二天,余美人便带着礼物兴高采烈地来到蓝凌玉的崇华殿上,一面让宫人将礼物送上,一面边行礼边笑着说道:“多亏了玉婕妤你出的主意,皇上赏赐了我好些东西,我想着我也不能独独一个人占了,这不我赶过来让你先可着你喜欢的挑。”余美人故作大主地把自己挑剩下的珠玉首饰拿了过来。
蓝凌玉只拿眼一扫然后笑着说道:“早知道皇上会赏这些好东西,我就不跟你说那些话了,我自己去跟皇上说多好,都怪我自己嘴快。”
“呵呵,玉婕妤真是快人快语,爽快爽快,这些东西全送给你了。”
“算了,算了,我可着几样喜欢的挑着得了,首饰多了,我也没处用。”说完蓝凌玉随手抓起几个汉白玉的簪子和耳铛,递给站在后面的荷香。
“你这样我就放心多了,不然的话我心里老是过意不去呢。”余美人一直咧着嘴笑个不停,蓝凌玉看得快要傻掉,心想这货还真不是一般的花痴。
等她走了以后,荷香上前来,不屑地冲着余美人出去的方向一皱鼻子说道:“有什么了不起?我们翁主若是要争宠,她们个个都不是对手。”
“就是,就是,”郁屏也跟着附和着:“翁主,这些东西咱们收着吗?”
“收着,不但收着,明天我还要戴着呢。”蓝凌玉说道。
她转身抻了个懒腰,便要回去睡回笼觉,刚刚给许茹意去请安的时候,总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一看到她就看到一大团的怨念向自己扑面而来,蓝凌玉赶快甩掉这种让人不安的念头。
刚刚把请安时穿的宫装换下,便听见外面有小宫女进来通禀说是卞贵人来了,蓝凌玉白眼一翻,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走到了偏殿,刚刚坐定,卞贵人走了进来,她赶快打起精神来。
“玉婕妤真是好清闲呐!”
“是啊,皇上最近老也不来这里了,我正闲得慌呢,卞贵人可是来陪我聊天的?”蓝凌玉笑笑地问道,她与这位贵人并不相熟,只知道她的父亲好像在什么地方当县令,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了。
“我们都进宫不长时间,平时也不大走动,平日里来玉婕妤这里的人都快把门槛踩烂了,我即便来了,玉婕妤也是没空待见我。”卞贵人倒有些小家碧玉的模样,看她的作风便知道她是个有点心思的人。
“呵呵,那倒没什么,我这人喜欢热闹,人越多越好,我们倒还可以在一起打牌九呢。”蓝凌玉说道,这时候的牌九类似于现代的麻将,但是规矩就简单得多了,宫里的宫人时常闲下来就喜欢凑在一起玩,蓝凌玉也想跟着一块凑热闹,可碍于身份不大方便,而几个嫔妃凑在一起,她们就喜欢坐着聊天,东家长西家短的,弄得蓝凌玉一看见成堆扎帮的嫔妃们就头大。
“玉婕妤也喜欢玩这个?”卞贵人眼睛一亮。
“你也喜欢?”
卞贵人点点头:“这也是我少数几个爱好之一了,只可惜我母亲说这不是大家闺秀能动的东西,因此总不让我碰那东西。”
“哎呀,不过是打来消磨时间而已,我觉得同绣花没什么区别。”
“什么话到了玉婕妤那里听来都十分的有道理似的,我就没有这样的智慧。”卞贵人逢承人的水平十分高超,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呵呵!”蓝凌玉也不着痕迹地接受了她的溜须。
“我就十分羡慕玉婕妤,听别人说起你的好些传奇故事,你经历的那些事情,真是我这辈子连想都不曾想过的,你同皇上一起去过西域,还真正地上过战场,而且还随和硕公主一同出过塞,还同皇上一起微服出行过,论这宫里,谁也没有过那样的体验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