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郁屏又想道:这是宫里其他的嫔妃所为,想借着太后的手让皇后不能怀上孩子,因为太后没有理由去阻止皇后怀孕啊。
郁屏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不过有一件事情她十分清楚,就是万一这件事情败露出去,无论是谁想害皇后,郁屏都难逃一劫,目前最好的办法只有将这件事情赶快告诉翁主,她人聪明,处理这些事情又有经验,只有她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郁屏不禁加快了脚步,匆匆走向崇华殿,回到崇华殿里,蓝凌玉看见郁屏那一副看见鬼的表情,便知道这香有问题了。
蓝凌玉动站了起来,对郁屏说道:“郁屏,你与荷香陪我去御园逛逛!”
满园的花草沾着密集的雨滴,被雨水滋润后更加莹润欲滴,但是很明显,郁屏却并没有这样的心情去欣赏这一园子的郁郁花草。
就算是在没有人的角落里,郁屏也不敢大声地说话,只悄悄地以接近耳语的方式把整件事情告诉给蓝凌玉,蓝凌玉听了之后还没有什么反应,荷香却先倒吸了一口气。
她又想到前些时日看到杨涓的血衣的情景,她虽然并不能够看得十分明白,但却总觉得似乎是有一定的关联的。
她想要把看见的事情告诉给蓝凌玉,可是想到不久前伶英儿的叮嘱,她的心里又有点退却了。
那是她发现杨涓假孕不久之后的一天,她遇到了并不当班的伶英儿,伶英儿神秘地向她摆摆手,然后附在她的耳边说道:“我听说废巷里有一个特别可怕的人,我跟姐妹们打赌,若谁敢去看,就给谁十吊大钱。怎么样,你陪我一起去吧。”
荷香本不是贪财的人,但是她还是小孩子的心性,好奇心和玩心重,于是一时兴起,便跟着去了。到了废巷的一处极为偏僻之地,荷香才看清那个十分恐怖的女人。
她大概都有四五十岁那么老了,一头白色如枯草般的乱发,手和脚都如同破布一样地瘫在那里,伶英儿告诉她那个女人的手脚已经被挑断了筋,这一辈子都不能站起来,她也只能在地上乱爬着,嘴里还不停地低声咕弄着。
伶英儿告诉她说,这个女人本是宫一个嫔妃身边的宫女,因为撞破别宫的嫔妃想要陷害自己主子的孩子,可是查来查去,根本就没有此事,她的主子怕影响了自己和那嫔妃的关系,就把她弄到这里来,让她不能死也不能好好地活着,每到饭点的时候,宫人们便拿来猪食一样的饭菜,把她的头按在饭桶里面,她几次三番想寻死也不成,被人发现了反而又是一顿毒打。
荷香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先帝那时或者更早时的宫女,她好像已经受了很久的折磨,但是还是没能死成。荷香看过之后,吓得一夜都没有睡好觉,刚一睡着就被噩梦惊醒,梦见自己告发了杨涓,但实际上她却是真的怀孕了,那血衣不过是她的错觉而已,而她也如同那个老宫女一样被废手废脚终身囚禁在废巷之中。
想到这里,荷香身上又出了一层冷汗,蓝凌玉见荷香都被吓得不轻,便轻声安慰道:“这件事情与你们无关,你们知道就好了,到我这里为止,再也不许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就算是与你们最亲的人,你们都不要说,知道吗?”
她们两个听话地点点头,蓝凌玉便又与她们回来了,蓝凌玉对于这件事情的震惊远远小于荷香和郁屏两个人,她心里早就有怀疑的种子,可是没有真凭实据,她也不便对人提起,即使是现在,她知道了那香的诡异之处,知道了这冷香与太皇太后的去世也大有关系,她也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就连刘骜也不能知道。
太后太后本来就不是他的亲祖母,就连现在这个王太后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蓝凌玉不知道王太后的用意是什么,或许是想帮刘骜,或许是想帮助王家打压许家,无论是何目的,现在都危及不到刘骜,除了许茹意不会怀上孩子以外,似处不会有任何人受到牵连,既然如此,她更不能把这层补天的纸捅漏,否则天就真要塌了。
不过手中又抓到了王太后的一个把柄,倒让蓝凌玉又有一个定心丸。
以后王太后若是再对她发难,再针对甘家,她就联合许家一起打击王太后的势力,让她也知道知道自己虽然不爱惹事,但是也不是好惹的。
荷香和郁屏跟着她回到了崇华殿,郁屏只是被吓了几天也就平复了,可是荷香的心里的阴影却渐渐重了,害得她夜夜睡不好觉,一会梦到被关在废巷的蓝凌玉向她伸出手来指着她问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杨涓假孕,害她被牵连,一会又梦见自己被杨涓断手断脚,一面还狰狞地冲她喊道:“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告秘?”
就这么折腾几天,荷香终于连惊带吓地倒下了。到太医署去抓了药给她吃也不见好,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躺着,一会说着胡话,一会又突然起来闹一通。
蓝凌玉冷眼瞧着荷香,再凭着她对荷香的了解。知道她心里是藏不住事的,如今这样一定是因为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被人威胁不许说出去,可是她心里却又觉得愧对自己,所以才闹下这病症的。
这天,伶英儿从外面进来,郁屏传话说她与荷香的一个同乡想要来看看荷香。
蓝凌玉便准了,伶英儿进来后向蓝凌玉施了礼,蓝凌玉看着她长得倒也讨喜,而且他十分机灵,便问道:“你就是荷香与郁屏的同乡?”
伶英儿点点头后拜倒在地:“奴婢伶英儿叩见玉婕妤!”
“快起来吧,在我的宫里可不兴这一套,你起来说话就行。”
伶英儿站起身来,蓝凌玉歪着头看向她,随口问道:“你现在在哪里当差呢?”
“奴婢一直在长信宫当差,现在是太后的贴身宫女。”蓝凌玉听了之后心里一动,便表面上却并没有作声色。
“你与荷香她们十分要好?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她们提起?”
“从前荷香和郁屏只是粗使丫头,虽然我们也有往来,但是玉婕妤也不会注意到两个粗丫头会同什么人往来,到最近她们回宫了,成为婕妤的贴身宫女,婕妤才知道奴婢的名字。”
蓝凌玉微笑着点头,心里说:好一个伶牙利齿的丫头。
“你们既是同乡,那你就去看看荷香吧,你们在一起比较有话聊,你可以宽慰宽尉荷香,她好像有什么心事却又不肯说出来。”
“荷香没有对婕妤说过吗?”
“说什么?”蓝凌玉心里暗自警惕。
“哦,荷香曾经与奴婢提起过说玉婕妤是她们最好的主子,她们有什么事情都跟您说,若是她们有什么困难,您一定会帮她们解决,她说起的时候,还让奴婢好生羡慕呢。若是她有心事,一定会第一个跟婕妤您说的。”
“或许是我多心了,不过她的确是什么也没有跟我说过。”
伶英儿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宫女,再做到天衣无缝,也不可能一点马脚不露出来,蓝凌玉却已经在这深宫中练就出一副深藏不露的本事,若真论斗心机,十分伶英儿都不及她一个。所以伶英儿脸上略一放松的表情,自然明明白白地落在了蓝凌玉的眼里。
她掐指一算,把所有的事情前后关联起来,从许茹意对自己那不太自然的态度,再到王太后手里的这冷香,再到荷香自打给杨涓送过粥后就心事重重的样子,再到如今她的生病,前前后后一串联,蓝凌玉虽然不能推断出七八分,但是已经猜到三四分,这事情或许跟杨涓有关,许茹意和王太后也跑不了。
这个伶英儿也是个可疑人物,郁屏说过她原来只是长信宫里面的一个粗使宫女,不久前才一跃成为王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而她又与荷香是同乡,这巧合也来得太诡异了吧。
也许荷香从前就知道些什么,或许会涉及到王太后,所以王太后才派伶英儿过来对荷香施加压力,荷香病倒后,王太后又担心荷香会胡思乱想,所以派伶英儿过来打探蓝凌玉的口风,在王太后的眼里,她们也不过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她过于轻视蓝凌玉的心机,也过于相信伶英儿的机灵了。
蓝凌玉仍旧一副平静的表情,放下茶盏,对伶英儿说道:“好了,不让你在这里受拘束了,你去看看荷香吧,回去替我向太后请安。”
伶英儿行了一个福礼后便退了出去。
如此一来,杨涓似乎也在这个奇怪的关系圈里,现在只是不知道荷香知道了什么样的秘密,让太后如此大费周章。
蓝凌玉静静地坐着,盯着正跳跃着的烛火,烛油淌下,像是滴滴滚烫的眼泪。
又过了一会,郁屏来回说伶英儿已经走了,蓝凌玉才起身走向荷香住着的房间,荷香的厢房并不大,里面两个矮墩腿支撑着的床榻上面挂着素色幔帐,她与郁屏同住一房,屋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此时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道正飘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