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楼上,从电梯里钻出来后找了个地方坐了一会儿,我发现这里的气氛与我离开前有所不同,我想了一下之后拨通了雷斯林的手机。
电话响了好半天那边才有动静:“还活着么?”
“托你的福。”我说。
“作为礼貌,你不该问问我的情况么?”
“……那么你怎么样?”
“发生大爆炸了,肋骨好像断了一根。”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你不用来宴会厅了,这里除了倒霉的死尸与顽强的生者外什么也没有。”
“你看到管家内田了么?”
“没,我醒来时就……”
我挂掉电话,冲站在我面前的男人露出笑容:“晚上好,内田先生。”
“你找我?”他走上前,由于逆光我完全看不清他的眼睛。
我把手机揣进衣兜:“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不怕爆炸么?现在这里很危险。”虽然这样说,可他的脸上完全没有任何惊恐与慌张的痕迹。
“生死由命,该你死的时候再怎么小心也没用。”
这座城堡的最顶端有个宽敞的展望台,在这里能非常清楚地看到东都铁塔与美得夸张的星空。
“要喝么?”他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一瓶葡萄酒,我看了一眼标签,是Riesling。
“不要,我怕你下毒。”我靠住看台的护栏往下望。
“没有那个必要,至少目前是。”他笑了,“我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却从来没见过你,你是第一次来么?”
“对。不过我这次还什么都没买到。”
“你想买什么?”
“索多玛的苹果。如何?”
他显然是吓了一跳:“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我笑了:“你叫我找的‘浅井小姐’死了。”
他的表情并不惊讶:“哦?原来是她告诉你的么。”
“就在一个半小时以前,地下室的会议厅也发生了大爆炸。”
“那还真是遗憾。”他自斟自饮地喝了一杯葡萄酒,“说起‘索多玛的苹果’,我以前倒是听过,这种毒品只有横沟正夫手里才有,不过半年之前那个银行家就被警察逮捕后死在狱中了,啧,肯定是被人干掉了。”
“不得不说,他为新毒品命名的品位实在俗不可耐。”半年之前我的确在“爱卡提莉娜”号上遇到过横沟,而他之所以被警方逮捕,似乎与我还脱不了干系。
“今天晚上我只负责给来参加地上交易会的客人引路,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再加上这里刚刚发生了大爆炸,也许什么都没有了。”
“地下也是。”我接着说,“不过内田先生不知道是谁做的么?就这样搅乱了这场盛大的宴会,这城堡的主人不会生气么?”
“我的主人已经在大爆炸里去世了,”他转向我,“不要兜圈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根据我的推测,只是推测,”在下楼的楼梯里我走在他的前面,“有人早就瞄上了这场交易会,而之前就有消息称,这次交易里会流通一种刚刚被开发出来的最新型毒品,完美到足以媲美去年横沟手中的‘索多玛的苹果’,于是这个人借机混了进来,等拿到了东西后就立刻引爆了这里。”
“很有趣的猜测。”
我挑挑眉毛:“不过既然这座城堡没有耗费到我的任何资产,就是它现在立刻化作灰烬也与我无关。但我现在比较想知道那个扰乱警方判断后混进这里取走毒品的人到底是谁。”
“应该是Ray没错,他很喜欢用这种使两方拼命竞争、之后自己坐收渔利的手法。”
“抱歉,我不这么觉得。”我说,“Ray那家伙不喜欢玩爆炸的把戏,再有如果真的是Ray做的话,只要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就可以了,绝对不会把这么多人都扯进来。”
“你似乎很清楚他嘛,并且很喜欢为他开脱。”他笑得有些轻蔑,突然他的话锋一转,“先生,你喜欢哪种酒呢?”
“我只喜欢喝红茶,尤其是大吉岭的……”我转过头,随着一声轻微的枪响,阵阵痉挛般的疼痛在我的胸口处快速泛滥开来,瞬间我的两只手都染上了鲜红色的粘稠液体,潮水般的麻痹感开始回澜拍岸,我使自己更像一件行李般地从楼梯上滚下去,全身像散了架子一般疼。
我一直在防备他,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下手。
内田端着枪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他的眼睛在幽暗的灯光下闪着金属般的光芒,与他手里那把泛着冰冷光泽的手枪相映成趣:“我本以为你说了那么一大堆是因为听懂了我的暗示,很遗憾,你不是我在等的那个人。做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梦吧。”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偌大的通道处只留下我一个人斜倚着冰凉的墙壁,血止不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