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伽措近乎不能控制自己莫名的冲动,想要直接抓过寇姆的手,寇姆却是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是直接将受伤的手抓在另一只手里,却发现怎么也控制不住往下滴啦的血珠子。伽措觉得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也要被欲望吞噬,他努力压抑着自己似乎被无限放大的感官感受,和喉咙深处清晰可见的欲望。
寇姆还在一无所知的往前走着,他一边小心的继续就着流血的手拿着刀往前走去,一边絮絮叨叨的道:
“伽措大叔,你说我们往这边走会不会碰见黑熊啊!”
没有听见伽措的回答,寇姆有点儿奇怪的回头看向伽措,这才发现伽措还站在原地,有些奇怪的抽搐着。寇姆心里一沉,还是跑向伽措身边,道:
“伽措大叔,你这是怎么样了?!”
伽措此时已经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无限的黑色和迷乱里,寇姆就着月光,看见他眼睛已变成红色,头发也根根直立,面色狰狞。寇姆有些心急的去晃他的手臂,却发现他的手臂也僵硬异常。
寇姆慌着想要扶着他在旁边坐着休息下,刚走了几步,蓦地就感到一阵大力将他推至一旁,正奇怪想要回头看向伽措的时候,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脖子一阵钝痛,一个尖锐的物体扎进他的脖子,接着就是清晰的血液汨汨流失的感觉。
伽措此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他的强烈的需求欲望让他完全不知该怎么停止自己的行为,他需要这汪鲜红的液体,它的腥甜,它的美好让他离不开它。他也知道,自己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寇姆很有可能就这样死掉,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
终于,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伽措猛然抬起头,离开了寇姆的脖子,鲜红欲滴的血迹直接剌剌淌在黑漆漆的草地和伽措无措的手上。
伽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儿来,他觉得自己愧对所有人,寇姆,寇姆的父亲,他们都是对自己万分信任的人。他低下头去看已经一动不动的寇姆,微微闭着的眼睛泛着泪光。
寇姆的脸上已经处于在月光下都能看出一片惨白的情况了,伽措有些慌张的去捏他的耳朵,冰冷的耳垂泛着凉气。伽措四处在旁边摸着,脱下自己身上的大马褂盖在他身上。
林子里的夜晚也是格外冰凉,不一会儿,伽措就摸到寇姆更加冰冷的手掌,心里一惊,赶紧如梦初醒般的站起来四处找寻着旁边的干树枝,希翼着能碰到一两根干的能烧着,多少能保持一下温度。
可是他的运气也实在算不上好了,在这种起夜露的林子里,要找到这种干燥得能生火的树枝也实在是一件难事儿。伽措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他再次去查看寇姆的情况,感觉他鼻息还是回来了一点儿,只是脸色依然苍白得厉害。
伽措想了想,还是在旁边找了个尖利的石块,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冉冉鲜血冒了出来,一滴滴的几乎控制不住。伽措将这只冒血的手臂伸到寇姆嘴边,使力挤出一汪血液,血液顺着寇姆的嘴角划进他的喉咙。
就这么流进了几口,伽措没想到寇姆竟然自己大口大口吸了起来。他感到自己的腕处一阵尖锐的疼痛,便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月光下,一个男人嘴角挂着血液皱着眉头,另一个男人则满脸鲜血的就着他的手臂吸食着他的血液,这幅诡异而安静的场景在这个密林里显得格外可怕而艳丽。
时间一步步走过,天色又很快渐渐变亮。寇姆悠悠转醒,一夜过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酸疼难受。他似乎想不起自己的昨天发生了什么。
伽措有些犹豫和愧疚的看向寇姆,问道:
“你……你身体觉得怎么样?”
看向伽措,寇姆好像又迷迷糊糊的想起来些什么,想起自己好像是被伽措大叔咬了一口,然后就昏过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好像也记不得了。
想到这儿,他赶紧的看向伽措,直直的盯着好几秒后,终于舒了一口气似的放下心来。拿起旁边的葫芦瓢灌下一大口水后,他终于开口问道:
“伽措大叔,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伽措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难道他不怕自己吗?不应该远远逃开吗?他只能犹豫了几秒,却搞得寇姆更加担心,再次开口道:
“伽措大叔……你没事吧?你身体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
伽措有些小心翼翼的答道:
“你……还记不记得昨天的事儿了?”
寇姆想了想,还是回答道:
“嗯……记得啊,你……好像咬了我一口,当时……还是有点儿疼的,之后的事我不记得了,伽措大叔,你没有变成怪物呢!”
伽措简直是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寇姆了,心里倒还是有些慌乱,问道:
“那……你不害怕我吗?”
寇姆笑了笑,有些傻气的摸摸脑袋,道:
“不怕啊!只是……昨天确实有些吓着了,但是我知道你是不会害我的,我的父亲说,他不在了,你就是和他一样的,你们都是忠厚勇敢的武士!”
伽措被他这么一说,更是愧疚而感动,却什么话也没再说,摸了摸寇姆的脑袋,道:
“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
寇姆点点头,伽措也背起一边的猎枪,往山林走去。
早晨的山里还是保持着夜晚寒冷的气温,伽措的外褂子给了寇姆,自己穿着一个薄薄的里衣就走在山林里,心里却是还在想着刚刚寇姆的话,实在是又感动又愧疚。
前面就是二和里坡了,过了这个坡就是一个新的部落聚集地,当他还是个娃娃的时候,阿爸就带着他来过这里,往远处望去就是一片绿绿的地皮,实在是个不能更好的地方。
其实,嘴重要的还是当地的传说,传说这山里有个叫哈米的老人,专治各种疑难杂症,能看一般人看不了的病。在伽措心里,他这得的就是病,因此他也想好好看好病。如果这还是他一个人,便也就算了,可如今他不可能扔下寇姆一个人。寇姆还是个孩子,小得很,常常是不能自己一个人处理事情的。伽措一边打算着,一边在来回找着猎物。
在山林的这边,寇姆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巨大的狗尾巴草儿,地上有一队正在行走着的蚂蚁,寇姆到底还是个孩子,便饶有兴趣的拿草拨弄着地上的蚂蚁,试图分开他们的队列。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心没肺的不记得昨天的事儿了,但他也知道,伽措大叔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生病了。在寇姆的心里,伽措就是父亲般的存在,他坚决不相信他会伤害自己。
就这样,一早上就着寇姆的玩耍和伽措的寻食中过去。快到中午的时候,伽措终于是带着几个小巧的鸟蛋回来了。他看见还靠坐在树墩边儿打着盹儿的寇姆,便笑着摇摇头。直接在旁边拾起一堆已经被正午的光阴照得火热干燥的木枝,火很快就升起来了。伽措把鸟蛋埋在火堆中间的土包包里。
过了大约一刻钟,寇姆感到旁边的热气和香气一阵阵扑在他脸上,便悠悠醒了过来,就看见伽措背着猎枪,坐在一边熟练的翻滚着鸟蛋堆上面的泥土,另一只手则一遍遍的往坑洞里面灌水。
寇姆饶有兴趣的看着,伽措看见他醒过来,便说道:
“你披着褂子吧。”
寇姆很是听话的披起褂子,一边伸手想要接过伽措手上翻滚泥土的树枝,伽措看见便也没多说话,只是将树枝递给他,一边教着他该怎么翻动树枝。寇姆也很认真的学着,一边竖着鼻子嗅着从火堆里传出来的香气。
吃过了这顿实在有些简洁的午餐,伽措在一旁拿着从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条擦试着猎枪,寇姆也坐在一边学着擦拭自己的猎枪。
伽措很是耐心的教着他怎样擦拭才能保证猎枪的光滑度和灵敏性,寇姆也很认真的学着。擦拭过枪支,寇姆便站起来,拿起旁边的一个果子,一边吮吸着里面的汁水,一边含糊不清的问着伽措,道:
“伽措大叔,我们一会儿往哪边走啊?”
伽措没有抬头看他,一边拿着树叶挤出的汁水往自己随身携带的猎刀上涂涂抹抹,一边回答道:
“往二和里走吧,过了这边我们去那边的村庄,去吃他们的羊肉。”
听说有羊肉吃,寇姆完完全全的兴奋起来,便赶紧答应着,还走过来沾着树叶也帮着擦拭伽措的刀。伽措只是低头做着自己的事,也没有看他,心里却还是有些平静不了的开始琢磨着一些事儿。
到了下午一点多,正是林子里最热的时候,伽措喊着已经兴奋得等不及的寇姆道:
“走吧,就是现在。”
寇姆其实很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在这样不适合行走的时候走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