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疏影峰时,找遍了玉华宫始终不见师父。他明知道今日我会回来,为何要避而不见呢?难道是我偷听他说话,气还没消?一定是啦!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不打自招这等蠢事,怎就发生在我身上了!
我懊恼地折下一枝白梅,坐在桥上边扯着花瓣边喃喃道:“师父,徒儿知错了,知错了还不行吗?”
“我在后山。”耳边忽然响起师父的声音,我一喜,连忙扯起裙摆跑了过去。我竟然忘记了他最爱的后山,白瞎我找那么久。
后山回旋着琴声,悠长起低沉落,中间婉转如秋夜之水,继而凄凄如诉。如冬夜踏雪之寂寥,如相思之黯然。这琴声,我听过,在梦里。
“师父。”我轻唤一声,琴声戛然而止。我吐吐舌头,似乎是被我打扰了雅兴。我讪讪地挪到他面前,低声道:“师父。楹儿谢谢师父。”
帮我抄卷之事,我想师父这样的明白人自然是不必说得那么清楚的。
他垂首轻笑一声:“可知错了?”他一笑,我这个忐忑的心终于放回肚子了。
我捣蒜般点点头道:“知错了,知错了!再也也敢了!”态度虔诚,总是容易被人原谅的。这话是谁说的?原来是小白说过的。
他站起来,背过手道:“明日,为师要下界一趟,你留在疏影峰,别乱跑。”
我皱起眉头道:“师父,我也要跟师父下界去!”这一次,说什么我都要跟着去!
他摇头道:“此番危险,你法力太低,还是留在疏影峰的好。”
我反驳道:“上次师父也是这么说的。可我留在疏影峰还不是出了差错?还不如把我放在师父身边来得安全!”
他轻笑,弓起食指敲了敲我额头道:“上次罗醇让你喝酒,只是个意外。如今都知道你不能喝酒了,不会再出这差错。”
我依然反驳道:“谁知道下一次还会出什么状况!师父,你就带我去吧!我保证不打扰你,我就安静地呆在一旁,我发誓!”
我非常认真地举起两指发誓。凑到他身边扯起他的袖子,不停道:“带我去吧!带我去吧!……”
死缠烂打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比如现在,师父被我烦得没办法终于答应了:“好吧,但切记不可胡闹。”我点点头,愉快地答应了。
可他一挑眉又道:“为师让你看的入门法诀学得怎么样了?”
我讪讪道:“呃……就是因为师父不在所以我好多不懂的,所以……”
他没等我说完,便接着说道:“所以根本没学会!”
我立刻接上话:“所以这次师父把我带身边绝对是个明智的选择!这样,我就可以在不懂的时候问师父,而师父又可以督促我,是不是一举两得呀?”
我真心觉的我这话,接得十分漂亮!
师父笑道:“就你理多。”他做回石凳上,我视线随他去,这才看清楚是石桌上的琴。
琴身娇小,是我见过最小的古琴。琴尾如蕉叶,雕着一只飞舞于月下的凤凰,栩栩如生。“好漂亮的琴呀?”我忍不住赞叹到。“师父刚才弹得曲子,楹儿在梦里曾听过的。”
师父见怪不怪,我只当他是见多识广。我这些梦里见过看过的话,他早习以为常了。
他指尖拂过琴尾道:“这方古琴名重月。琴身虽小,音域却比一般的琴更广。刚才为师弹得曲子名为‘梅林寻月’,楹儿可听出琴心?”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难为道:“若楹儿说得不对,师父可不准笑我!”
他微笑点头,我才缓缓道:“我觉得这琴音悠长起低沉落,中间婉转如秋夜之水,继而凄凄如诉。又如冬夜踏雪之寂寥,如相思之黯然。可是……可是‘梅林寻月’这名字,似乎又何我想的不太一样?”
他微微一笑,饶有兴趣道:“哦?那楹儿觉得该是什么名字呢?”
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吞吞吐吐道:“我……我觉得,这曲子后段曲调阑珊,‘寻月’似乎少了那份寂寥之意,所以我觉得……或许叫……‘雪寂’感觉挺贴近。”
他垂首喃喃念道:“‘雪寂’,踏雪之寂寥。是啊,月夜古琴,梅林踏雪,是寂寥。”他忽然抬头对我一笑道,“好名字,以后这首曲子就改名‘雪寂’。”
这算是师父第一次夸我吗?我不禁也呵呵笑起来:“师父,以后能教楹儿这首曲子吗?”
怎么说也是我第一次这么附庸风雅地为琴曲,取了一回名,怎么说也该会弹这曲子才行。要不然以后,我怎么跟二哥显摆我曾如此风雅地取个一个琴曲名?
师父点头道:“好,不过要先把入门的法诀学会了再说。”我自然是连连点头。仙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我有大把时间等他教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