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打着哈欠刚踏进玉华宫大殿,便听到师父不带起伏的声音道:“跪下。”我一愣,确定别无旁人。
心下一慌,莫非昨晚偷听师父讲话被他知道了?我二话不说,只好跪下。
他坐在书案前,白烟袅袅,只顾提笔书写并未抬头看我,声音却冷冷道:“你可知错?”
我还想感叹一声师父真是太神通广大了,这等偷听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真的一点狡辩的机会都没有。于是,我不打自招。
“楹儿知错。楹儿再也不敢偷听师父说话了,师父看在楹儿初犯的份上,能不能原谅我呀?实在不行,就当是楹儿刚睡醒脑子还不听使唤,所以才糊涂的。”
我高举两指发誓,这才发现师父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手中笔,皱着眉头看我。我顿时泄了气,刚才的托词也显得十分心虚。
他微微摇了下头,叹道:“如此顽劣,事到如今还不知道错在哪?玉京峰后山的善念池,你捞走了三条鱼,可有此事?”
我瞪大眼睛,原来不是为我偷听到师父说话的事,而是沉睡前为大白抓的三条鱼。这下可好,师父不知也知了。
我想,此刻我的脸色跟当初大师兄的脸色应该会是一样,一如夜色般黑到底。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不容我狡辩。况且大师兄估计已经早早就招了,我还是争取坦白从宽吧!我俯首道:“楹儿知错。”
他轻叹一声,又提起笔继续书写,冷冷道:“既已知错,就去掌教那受罚吧!”
祖师殿,灵位与画像挂满了墙壁。檀香萦绕,整个大殿简直是云里雾里,熏得我有些昏昏沉沉。
掌教罚我抄写门规一千遍,每日还得打扫祖师殿。三日后,若是不能抄完一千遍,便要再罚一千遍。我自己还好,就是连累了大师兄。
听说大师兄被罚上凌云峰面壁三年,明明我是主犯他是从犯,可他被罚三年我却只罚了三天。想来,定是师父暗中周璇了,我不禁暗暗自喜。
可实际上,却是大师兄把主犯的罪名给揽下了,我只担了个从犯的罪名。当我知道真相后,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我发誓,再也不让大师兄替我背黑锅了!
祖师殿里被布下了一道强硬法术,在里面似乎任何法术都施展不了。是以,还想投机取巧动用法术的我,彻底颓废了。
昆仑虚门规一共九十九卷,每卷有一千条,每条至少两百字。算下来,大概是一千九百八十万字,而我却还要抄一千遍!那么这个数字将是……此刻,我已经看到满天星辰了。
“我想回家……呜呜……”即使泪流满面,也得完成这抄写大业,不然,一千遍,就变成了两千遍!
深夜,望着我那歪歪扭扭的字体,我只觉无力回天。抄写千遍,此刻我连九十九卷第一遍都还没有抄完,别说三天,就是给我三千天我都抄不完!
有种心态叫破罐破摔,就比如我现在。我十分肯定、确定地认为三天内我抄不出一千遍,所以,我放弃了。在檀香熏得快睁不开眼的祖师殿,我终于倒头书案上呼呼大睡。
我疲惫得没有任何感知,连那熟悉的梅花香也与檀香融成一体我亦不觉。我不知在我熟睡时,师父曾来过。
他拿起我那抄得歪歪扭扭的卷子,无奈地摇摇头。他手掌在空白的卷子上,双目一闭,卷子上慢慢出现了和我一样歪歪扭扭的文字。
这一夜,我睡得特别沉,沉到第二天我是被人叫醒的。
“九师叔,九师叔醒醒。”摇醒我的人,是大师兄的徒弟,名唤真言。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实诚的好孩子。听说他是个半仙胎,母亲在飞仙渡劫的时候,生下了他,可她母亲却没挨过天劫,魂飞魄散了。后来是大师兄捡回了他,掌教渡了仙气给他才救回他的命。
“真言,这么早就叫我做什么嘛,好困呀?”我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选择继续睡。
“九师叔忘记了,掌教师祖要师叔打扫祖师殿的。而我……是师祖派来督促师叔的。”真言不过八百岁,稚气的脸上还未褪去婴儿肥。说起这些话来,却是十分正经。
我就说嘛,真言,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实诚的好孩子。
“九师叔不必担忧,祖师殿看起来很大,但打扫起来很快的!”这孩子,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熟能生巧’吗?你天天扫,自然是很快。可对我这新手来说,无疑是苦不堪言。
“九师叔不必担忧,真言会帮师叔一起打扫的。”
我说什么来着,真言就是个好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