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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4章 下海潮

明末称雄 木子蓝色 6263 2024-11-15 23:16

  午门外,袁继咸的马车缓缓停下,次辅李邦华立即走了过来,和以往一样跟首辅打招呼。

  眼睛通红,元辅昨晚没睡好吧

  袁继咸看了眼自己的这位本省同乡副手,点了点头,睡不好啊,皇上已经决定明年夏天御驾西征,要发兵三十多万。而到明年夏季前,朝廷还得完成首次官吏大考,这事赶事的都碰一块了,哪能睡的着啊。

  内阁的首辅和次辅都是江西人,首辅袁继咸江西宜春人,次辅李邦华江西吉安人,相邻的两个府,甚至连乡音都是差不多的。当初明末时,首辅周延儒和次辅吴甡都是江南人,一个江北一个江南,同在内阁,却矛盾重重,结果还弄出了江北党和江南党。如今的两位江西阁老,倒是配合不错,袁继咸天子老师,威望极重,李邦华新为次辅,也是极力辅助首辅,恪守本职,内阁上下倒是难得的上下一致。

  李邦华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皇帝在总理会议上的那番话,已经让他明白西征是必然,就是亲征也很难改变,因此现在听到确切的消息,他也不惊讶。两人并排着进入午门,后面一众官员随后。

  两人刚进入内阁衙门,结果就有内侍来传旨,召他们前往乾清殿。

  一同被传召的还有其它五位总理参政。

  臣叩见陛下。

  不用行礼了,都坐下。刘钧坐在上首对一众中枢重臣道。

  今日朕召诸位总理参政前来,有两件要事吩咐。这第一件,是朕已决意明年五月亲征漠西蒙古,打仗是军队的事情,但外交后勤这些需要由朝廷诸官配合支持。筹备粮草,准备器械,拔付战争的款项费用,另外还要派出使臣前往叶尔羌沙俄甚至是乌思藏等地,尽力做些外交工作,拉拢分化敌人等等,这些都要马上去安排并抓紧。

  七位总理参政,都只是点头,没有人再反对了。

  很好,既然大家都点头,那就要全力以赴,不要阴奉阳违。有意见就说,没意见了就努力去落实,朕最讨厌的就是阴奉阳违,背后扯后腿的行为,若有人有这样的念头,朕绝不容忍。

  好了,第二件事,就是官吏大考。这也是一件大事,朕很重视此事,也希望你们重视起来,朕准备从朝廷各部衙抽调专人,组成一个联合考核组,专门负责此次考核。

  官员考察,其实各朝都有。

  比如明朝之时,就有专门的京察制度。

  京察是京官考察,最初三年一察,后来十年一察,最后又改为六年一察。四品以上官员考察后,或升或黜,由皇帝亲自裁决,五品以下的退休降职免职和革职各有不同,也称为内计。

  有内计当然也是外计。

  外计就是专门考察地方官员,也称为大计。在明朝时,京察是由吏部尚书和都察院左都御史联合负责主持。

  这种考核制度本质上当然是积极的,京察把考察的不称职官员共分为年老有疾罢软无为贪淫酷暴素行不谨浮躁浅露才力不及八类,其中年老有疾强者退休,罢软无为贪淫酷暴者革职为民,素行不谨者免职,浮躁浅露才力不及者降一级外调。

  考察的方式,则是采取向部院发出访单匿名考察,完成后由内阁票拟去留,或者发还各部院重审议定,最后造册奏请皇帝裁决,将察疏下发。在京察结束后,言官对留用官员的弹劾,则称为拾遗。

  因京察免职的官员,不得再叙用,而被言官拾遗所攻击的官员,一般也无人有幸免。

  不过从万历时期开始,京察就变质了。京察开始成为党争工具,东林三党三大派系相互倾轧,势如水火,直至明亡。

  晚明之时,内阁辅臣以尚书衔兼殿阁大学士,掌握票拟批答的权利以协理朝政,地位在六部之上。

  而内阁辅臣再掌管吏部兼领铨选,那就与前朝的宰相无异了。因此到了后来,明朝特别规定吏部尚书不入阁。

  但在明朝的京察制度里,虽然由不入阁的吏部尚书与左都御史联合主持京察,可最终还是要送到内阁票拟决定去留,尤其是当时不论是都察院还是六科,还是六部,其实都算是在内阁的领导下的,因此京察最终才会变成了党争工具。

  大汉现在要两年一考,包括京官考察和地方官员大计。刘钧可不希望最后这个官吏考核,成为了朝中官员相互结党攻击的工具。因此,这第一次的考核就极为重要。

  不把考核的职责交给某一部衙,而是每次考核从各部衙中抽调人员,组建一个专门独立的临时性考核组。

  考核的流程,则是官员先写述职报告,自陈政事得失。同时,调查组通过明方和暗察对官员的政绩操守等做调查,同时该官员任内的上司同事下属,也都需要写一份关于该官员的报告,还要调查他任内的帐目以及私人的财产,按刘钧的意思,最后还要进行公示,公示他的任职得失财产数量等等,公示期内,对所公示的内容有疑议的,可以检举。

  总的就是分为三步,自述,包括上下级以及共事同僚们的评述报告。调查,包括明访和暗查,查任职得失,往来帐目,私人财产。最后一步,就是公示,把调查的结果都公示出来,接受检举。接到检举后,必须给予调查,出示结果。

  这样的考核就非常严苛了,有问题的很难逃过。

  就算没有什么大的贪污等问题,可最终也还要对他们的任内政绩考核,最后评出称职勤职供职三个等级,进行奖惩。

  甚至在述职报告里,还得附交一份申论,以此阐述对国家大政的意见,提交对本职的一些施政方针。

  大考不但要考廉洁奉公的程度,还要考核任职理政的能力。

  京察和大计都要以四格六法做为考核标准,四格就是才守政年。才是指才干,分长平短三等,守是操守,分廉平贪三类,政指政务,分勤平怠三类。年则指年龄,分青中老三类。

  至于六法,则是指不谨罢软无为浮躁才力不足年老有疾等六个方面的缺失。经过考核,被列入不谨罢软者,革职处分;属浮躁不才者降级;年老有疾者勒令退休。

  除了四格六法外,考核还有一个硬性的指标,就是规定了淘汰率。每一品级的官员都有一个淘汰率,若是那些年老有疾者勒令退休后,把不才浮躁不谨罢软等革职以及降级后,还没达到硬性淘汰率,就要把考核成绩排在后面的那些人里,直接再淘汰一批直到达到指标数字。

  这个硬性淘汰指标,才是这次大汉官吏大考最狠的一招。

  在这一招下,不官怎么官员包庇放水,最终你都得淘汰掉定数量的官员,然后补充新鲜血液。

  大考由各部衙抽调的这个官吏考核组负责,但内阁御史台议会,依然对考核组有监督之权。

  对于那些考核中发现有贪腐渎职的官吏,要追究责任,移交司法系统审理。

  对于考核成绩优秀的官吏,由吏部给予升迁,对于成绩平者,维持原职,对于成绩差者,给予降了中或者革职。

  军队方面,则不在这次的考核范围之内,军方由兵部枢密院等军队内部系统衙门组成考核组单独考核。

  考核组负责的是考核,最后提供考核调查结果,最终的处置,则由议院和御史台监督内阁吏部执行。

  在这整个考核过程中,皇帝握有最终解释权。朝廷所有的部门都参与进来,但谁也没有独自决定的权力。

  赶在年底各衙封印放假之前,朝廷向天下公告了官吏大考的详细内容。

  这是要大清洗啊

  顺天府衙门里,一个不入流的无品书吏早书到衙门,照例烧了壳开水,然后泡了杯茶,开始看报。

  结果头版头条就是考核的详细章程,看完后,李德不由的直嗫牙。

  李德是个无品的吏员,但吏也是有等级的,李德是个经制吏,还是个吏目。现在朝廷已经不限制吏员升补为官。

  以现在李德的资历品级,只要考核成绩可以,他完全有机会升一个从九品。他今年才不到四十,说不定有生之年还能混上一个七品。

  可是现在看着这个考核章程,李德眉头紧皱起来了。

  居然如此严厉,又要考政绩,又要考廉洁,还要申报财产,甚至要公示。

  他不用想也知道,他自己肯定过不了这些关卡。他十几岁时就开始在衙门里帮闲了,二十多岁时,他便正式从他父亲手里接替了那个世袭的书吏位置。然后一直到了大汉,又干了三年。

  以前在明朝时,他在顺天府也没收捞钱,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是这样。

  但到了大汉,他也没少捞,只是没以前那么明显了而已。平时迎来送往的,财物不少。特别是现在他管的还是城建这一块,工程项目这么多,他也说不上是索贿受贿,平时什么父亲母亲过寿,自己生日,孩子入学,老人生病之日的,那些同事没少送礼,尤其是那些商人,可不是送个一块两块。

  积少成多,这收的礼可就不少了。

  李德暗暗算了一下,不说前明时的事了,就他这三年里,收的各种礼加起来,足有好几千。

  虽然他平时大礼没敢收,可三五十块的积少成多,也成一大笔钱了。

  想不到现在朝廷这次考核,居然如此严苛。

  自己还想着有生之年当上一任县太爷,可现在看来这关都过不去了。

  他与上司下属同僚们的关系还不错,相信他们的叙述报告里不会有什么不利自己的言辞,可是这财产申报审核,肯定得露馅啊,尤其还有一个公示。到时肯定会有人暗中举报的,他的房子地等都摆在那里,一查肯定就查出来了。

  想来想去,李德不由的有点慌张了。

  这事情连打点都不知道要怎么打点,这风口浪尖上,肯定没人敢收礼。就算他要送,也是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啊。

  考核归这个临时抽调官吏组成的考核组负责,据说连东厂和锦衣卫也有参加。可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坐在案前,李德叹气连连,锤胸顿足。

  呆坐了一会,李德坐不下去了,找了个头痛的理由,跟上司请了假回家。

  垂头丧气的坐着马车回到家中,李德盘算良久,还是找不到办法。他现在越想越觉得这次事情来的厉害,有如狂风暴雨前的宁静。

  多年为吏的敏锐嗅觉告诉他,皇帝这次肯定是要借考核之机搞大清洗。

  大汉立国,这几年朝中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前朝的官吏,多数都还是留任。但另一方面,皇帝也一直在培养新的官吏。京师大学堂里就有八千培训了两年的年轻进士举人们。

  另外,今年先后裁撤了数十万大军,其中各级军官就有不下十万转业,许多官吏都还一直在侯缺等位呢。

  而此前参议长倪元路突然被免职,也似乎是个信号。倪元路是什么人崇祯朝时有名的东林党元老啊,他还反过当今皇帝呢。

  盘算良久,李德想到了一个人,也许可以商量一下。

  李德匆匆又出了门,前往他妻兄的府上。李德妻子的大哥原来也是一名吏员,当年李德父亲和他妻子的父亲都是顺天府的吏员,两家关系还不错,就结了儿女亲家。后来李德岳丈年老退休,便由他妻兄顶了位置。

  但这位妻兄在大汉立国后,却被免了职,因为他的帐目不干净,亏空不少。

  离开衙门后,妻兄这几年做起了生意,一开始是去张家口贩羊毛,后来又去天津贩南货,几年下来,倒也是积蓄了不薄的家业,甚至还在通州开了一家蜡烛厂。

  妻兄赵守信在南城东大街有一栋漂亮的宅院,连排别墅,这栋宅院买下来连带交税和家具装修等,花了三千多块。

  妻子一直也想在这里买一栋,这里出门不远就是东门大街,繁华无比,而且那一块都是有钱人家,干净漂亮,还有学校医院等也近。只不过李德一直觉得那样太高调,三千多块银元对他来说倒算不了什么,这些年他在衙门里干着,在外面还吃着偏门捞着外快,这几年外面市场这么好,他也跟着拿钱投资,尤其是后来妻兄从衙门里出去,他就拿了五千块给妻兄。

  本来妻兄当时说是借的,但李德觉得自家人不用算这么清,就算算入股好了,这样也给妻兄分担些风险。

  不料妻兄后来生意倒做的顺风顺水,转眼三年过去,生意已经做的很大了,他当初的一万块入股,占三分之一股份,现在都翻了好几倍了。

  钱李德有,李德的所有家产加起来,房产地产商铺,以及在外的股份和银行里的存款,所有的折算起来,起码有十万块。

  十万块,在整个京师,算不上富豪,可也是中产之上了。

  只是钱虽不少,但好多钱都不太见的光。哪怕是他投资入股赚来的钱,也不好拿出来光明正大的花,毕竟那本钱也是来之不正的。

  一个小小吏员,直接掏三千块买栋别墅,明显太招摇了。李德现在的薪水加奖金总共才不到三百,三千块都能是他十年薪水了,这还不招摇

  有的时候,李德也很想跟妻兄一样抛下这份衙门差事,下海经商赚钱去。要不然,家里钱虽多,可也不用露白,住的是几代人的老房子,有钱也不敢花。

  赵守信见到妹夫过来,倒不意外。

  我估计你就会来找我,是为考核之事吧

  妻兄你这份本事一直让我佩服,你当初若没离开衙门,现在肯定就是有品级的官了。

  赵守信哼了一声,撑死了个从八品,芝麻粒大都没。若是早个几年前,那时哪怕能做个从九品也一样非常高兴的,但是现在嘛,都什么时代了,你还两眼只盯着当官。当官有什么意思,一个七品知县,一年都赚不到一千块,你看我现在,自己给自己当老板,一年不说多,万八千随便赚。

  老弟啊,你也是个聪明人,时代不同了,衙门饭也不是那么好吃了。以往经商,那是最下贱行业,随便一个衙门小吏,都能让商人赔尽笑脸。但如今,有钱人的世界,官员还得求着商人。你信不信,我只要透个风,说打算在通州新建家厂子,投个四五万块银元,招他二三百个工人,通州下面三个县,立即有大把的官吏来请我去吃饭。

  老弟啊,我知道你现在遇到的麻烦,以朝廷的一惯做派,你这次肯定别想过关,弄不好,到时还有牢狱之灾。

  请大哥给我指点一下迷津李德忙道。

  其实办法很简单,你只是身在局中而已。你现在立即向上司报个病重,然后请辞职,顺便把自己的帐平一平,同时也给同僚们打下招呼,请他们吃几顿饭,让他们帮忙说几句话。趁着考核还没正式开始,你先提前脱身。只要你一辞职离任,帐上又没有什么问题,那么考核也不会查到你头上来,毕竟你只要帐没问题,那你的一些灰色收入也没有人管了。

  李德怔了一下,没想到解决的办法居然就这么简单。

  当然,前提得是你愿意舍弃你们家传了好几代的这个吏职。赵守信在旁边笑道。

  李德犹豫,他们家在顺天府衙做吏确实好几代人了,他爷爷的爷爷传到他爷爷的父亲手里,然后他爷爷传给他父亲,他父亲传给他,这是李家世代传袭了几代人的差事了。

  要想脱身,就趁早,犹犹豫豫,最后你进去吃几年牢饭去挖矿劳改几年,回来后,你以为你们家的这个世袭差事就还能传的下去这年头,吏员也得是军转的和公务员考试上来的才吃香,我们这样的老吏,早晚是要都被淘汰的,现在主动的出局,还能留个体面,保全那点家当,何乐不为出来吧,跟我一起干,比做吏强的多。

  李德仔细思索了一会,觉得事情似乎也确实如此。只要自己抢着考核开始前离任了,那么考核组调查的只是在任的那些官吏,已经离职的是不在考核调查之中的。自己把帐目平了,那就再没其它问题了,怎么也不会查到自己头上。

  好,我现在就回去办病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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