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如雕刻般完美的面庞越过人群暴露在空气中,靳亦修眉间紧蹙,额头的青筋因发怒而轻微暴起,但其中更多的,是疑惑。
紧咬着牙关,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来:“那个男人是谁?”
周助理闻声望过去,同样不解。
面色闪过难堪,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个陌生人,内部并没有通知他们。
他赶忙打了个电话,在得知来龙去脉之后,眉头拧得紧紧地。
白着脸,毕恭毕敬道:“靳总,这个人叫齐岘,是颜小姐的援助律师。”
靳亦修目光死死盯着她肩膀上的那只手,灼热的目光似乎要将其熔断,怒火一波波冲向头顶,他快要气疯了。
这个女人,就算进了看守所,也不忘勾引男人,他头顶的绿帽子一天比一天高!
但转瞬理智回笼,他面色在一点一点变得阴沉,冷声开口:“我明明交代过,不要给颜笙任何意义上的援助。”
这个法律援助,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靳亦修座椅的手,在一点一点握紧成拳,周助理额头布满了冷汗。
他想解释,可无奈,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对不起,靳总,是属下办事不力。”因为此人,确实是凭空出现的,他不归任何人管理。
“废物!”靳亦修勃然大怒,手边的文件被他尽数扫在座椅下,胸膛剧烈起伏,目光依旧灼灼地盯着眼前这对狗男女。
他倒要看看,这个齐岘,能在他眼皮底下掀起什么风浪。
警察局门口。
接连不断的闪光灯照的颜笙仿佛要瞎了,每一个问题都无异于撕扯开她的伤口,撒上厚厚的一层盐,让她痛不欲生。
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拦住肩膀,竟也奇迹般稳住了她的心神。
试图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就看见那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替她隔绝了人群。
颜笙有些吃惊,但提问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愈演愈烈。
“能在这种危机关头陪着的一定是男朋友吧,你对颜笙的所做所为有什么感想?”
“颜笙,出来正面回答一下问题好吗!你这样对得起榕城的居民吗?”
“能不能透漏一下案件的进展如何,王重会被判处几年的刑期?”
……
一言一语,像锋利的尖刀,直直刺在她的身上,鲜血淋漓,疼得颜笙几乎站不稳。
“别出声,没胆量的话,你尽管做个缩头乌龟。”他侧过头来,低低地笑,颜笙越发难堪。
就这么落到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手里,连她自己,都认为太过冒险和冲动。
但紧接着,就听到他坚韧有力的声线,与方才的吊儿郎当大相径庭。
“案件目前还只是调查阶段,没有经过司法机关判定,也就是说,一切还未尘埃落地。”齐岘阴鸷的目光扫过众人,目光中满是从容不迫,薄唇扬起冰冷的弧度。
虽语调平静,但出口的,却是实打实的威胁。
“若各位胡乱编纂些什么莫须有的消息,就别怪我代表我的当事人进行起诉。”
他笑容迷人:“情节严重一些,可是要坐牢的。”
人群有片刻的寂静。
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本以为颜笙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但谁能想到,半路竟然会杀出来这么一位看起来身价不菲的律师。
光是从衣着打扮来看,地位绝不简单。
做八卦的初衷是什么,当然是钱,若真得罪了这种人,打起官司,损失点钱财,得不偿失。
但记者们也不是被吓大的。
“那既然你是律师,为何不能透漏一下案件的进展?颜小姐现在是榕城最受关注的对象,大家有权利知道真相。”
“之前颜氏房产出问题,消费者没有得到补偿就被有关部门叫停,是不是因为贿赂了王重?!”
“不能剥夺我们正常提问的权利!”
颜笙头痛欲裂,她可笑地想,这就是靳亦修新一轮报复她的手段吗?
连已经灭亡的颜氏,都要被重新拿出来鞭尸。
左右横竖不过一个死,她受够了!颜笙迈步刚想上前,就被齐岘紧紧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越发烦躁,低吼道:“不用你管!”
他侧过头来,唇快要覆在她耳边,“对付这些人,没必要认真。”
颜笙:“……”
她想甩开他,可对方力气太大,他重新面对众人的方向,笑容不失礼貌:“可以,你们当然可以问,但是否回答,同样是我们的权利。”
众人:“……”
面对言辞犀利的记者,这种耍赖的话,亏他说的出来!
但颜笙不得不承认,被鄙视,总好过被像犯人一样针对。
“一会儿跟着我,千万别走丢了。”他唇角挂着得逞的笑容,湛蓝色的眼眸内仿佛藏着玄机,而颜笙一头雾水。
那些记者又开始了,甚至大胆的,想要推开齐岘,直直朝她探过来麦克风。
颜笙被推来挤去,险些摔倒,在将要与齐岘拉开距离时,听到他唇齿间模糊的默念声。
“三,二,一……”
吱得一声,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在门口,上面下来几个穿黑色制服的保镖,直直朝颜笙所在的方向冲过来。
骚乱演变得更加严重,一个保镖负责钳制住几名记者,趁正乱时,齐岘抓紧了颜笙的手腕,带她逃进了车内。
“走!”
司机一踩油门,马上逃之夭夭。
颜笙只能抓着扶手保持平衡,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要被从车窗甩出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一栋居民楼前停下,颜笙下车就蹲在灌木丛旁吐个不停。
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神智。
齐岘依靠着车身,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打火机,漫不经心道:“虽然你出来了,但这件事,根本没有结束——”
话没说完,就被颜笙打断,明明该是疑惑,但出口,确实肯定的语气:“别装了!你之前就认识我。”
啪——他手里的打火机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