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伞不知扔到了哪里,坡道旁满是稚嫩的榆树幼苗和树枝,她的手本能地去抓,被硬生生划出好几道血痕。
膝盖不知磕在哪,发出剧烈的疼痛。
也幸好这些错综复杂的树枝,才让她不至于跌得太远。
头顶的雨下得更大了,被砸得睁不开眼,颜笙吸了口气,手握住粗糙的榆树枝。每动一步,膝盖就传来钻心得疼,待颜笙步履蹒跚着走回正路,她已然被雨水淋了个彻底。
道路两旁黑洞洞的,哪里有雨伞的身影,所幸手电筒还牢牢拿在手里。
“王重,你这是下乡避暑吗?下乡受难还差不多。”颜笙浑身发冷,望着前方无边的黑暗,心底越发绝望,扶着膝盖不停地喘气。
但没办法,只能继续。
她走了很久,渐渐地,雨停了,终于到达村口。
一眼望去,就能大概猜测出一二。
显然,这是个即将破落的村子,随处可见年久失修的土胚房,人烟罕至。也正是如此,王重那一栋四层小别墅才显得鹤立鸡群。
颜笙小跑着来到铁门前时,正撞见王重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品茶。
望了下四周没人,颜笙直接毫无忌讳地敲响了门,“王叔叔!”
她的声音中气十足,王重吓得惊坐起身,转头撞上她的视线,手一抖,手里的紫砂壶险些掉到地上。
待稳了稳心神,慌忙趿拉着拖鞋,衣服都没穿好就往颜笙的方向跑来。
打开门,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确认没人之后,扯着颜笙的胳膊将她拽进来。
他脸色煞白得可怕,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颤着声音,其中更多的是愤怒:“说,谁让你来的!究竟来找我做什么?!”
颜笙:“我只是……”
“我不知道!”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他猝尔打断,王重赤红着眼神色激动:“你爷爷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来问我了,这件事,我从头到尾一点都不想掺和!”
他说的是实话,他从来都不想掺和。
可靳亦修那个王八蛋逼他!
结果搞得他现在无路可走。
颜笙一张脸同样沉下来,相反,她很平静:“是上次在画展上,你与我搭话,惹怒了他,对么?”
王重没应声,但紧皱的眉间,暴露了事情的真实性。
他不耐烦到极点:“总之,这事情复杂得很,我解决不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总之,你就当行行好,别来找我了,快走吧。”
颜笙站在原地不动。
“不是我告诉你,是靳亦修在逼我!我也很难!”他手指着胸口的位置,笑容苦涩:“颜笙,我和你爷爷是好朋友,他去世的消息,我不比你好受多少,但你放过我吧,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遭殃的。”
她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靳亦修。
再任性下去,说不定明天躺在棺材里的,就是他王重了。
“我有证据,调查清楚,我们可以将他送进监狱。”颜笙咬紧牙关,“但我没有办法,我需要一个人帮我。”
王重是司法部的部长,调查这点小事,完全不是问题。
闻言,王重抬眸看向她,一贯坚持的神色,有了松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