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钟远航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对着她的方向吼:“颜笙,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从车上下来!”
颜笙坐在原位不动,周欣紧紧拧着眉头。
这样都没能把他甩掉,这个家伙,似乎还有两把刷子。
“快点想个办法解决!”周欣狠狠拍了下方向盘,拔高了嗓音,“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要没有时间了。”
她的犹豫,让很多事都变得不好办。
“颜笙,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钟远航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车内,驾驶座上的人果然穿着白大褂。
周欣头疼得要死,她捏了捏太阳穴,就听见身侧幽幽传来,“撞上去。”
周欣眸中滑过惊愕,不可置信地侧过头。
颜笙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冷静,“我说了撞上去,你没听到?”
周欣:“……”
她的手心生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这个女人,不光是疯子,还是个神经病。
“做不到就滚下去,我自己来!”颜笙推了她一把,周欣顺势推开门下车,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她急匆匆戴上口罩。
钟远航的位置和他们有些距离,但说到底,不过是一脚油门就能解决的事情。
周欣站在车前,她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回去吧,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放心,我们不会亏待颜——”
“闭嘴!”他猝然的低吼,让周欣身子一震。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以为你们是在帮她?你们这些自私的混蛋。”钟远航紧握的拳头,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动,“让颜笙下车,快点!”
“不用了。”颜笙下车,砰得一声,摔上车门。
钟远航立即下车,朝她这边走来,可他刚迈开步子,颜笙就立即后退。
钟远航睁大了眼,神色中划过受伤。
他只能停下来,“跟我回去,今天这件事,我就当没看到。”
“呵。”颜笙冷笑,“如果我不回去呢?你就要将这件事告诉靳亦修?”
“钟远航,我有时候,甚至都会怀疑,你是不是靳亦修从小时候就一直安排在我身边的奸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钟远航顿时怒火中烧,她怎么能这么说,她颜笙怎么能如此颠倒黑白!
“不同意我的说法?好啊,我今天给你两条选择。”颜笙扯了扯唇角,但笑容始终未达到眼底,替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冷漠。
像生了低温的冰,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的她,是钟远航之前从未见过的。
“一,跟我走,过了今天,靳亦修就会彻底完蛋,我们两个还能回到之前的状态,做相依为命的亲人。”颜笙的心像被生生撕开了一条裂缝,鲜血淋漓,疼得她难以喘息,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二,你尽管阻拦我,过了今天,我们彻底断绝关系,做一对仇人。”
四目相对,她的眸中倒映着钟远航的脸,可却丝毫没有温度,像看着一个与她无关的陌生人。
也是第一次,钟远航的心如此不安,“小姐,你冷静一点,理智——”
“够了!”颜笙终于忍不住,嘶吼出声:“我很冷静,也很理智!”她受够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当她是疯子!
她再按照他们的标准保持冷静,理智下去,所有的证据都会被埋没,被消失。
她的脸因怒气而憋红,眼底也是赤红一片,死死咬着牙关,“所以,你只管做出选择。”
“笙笙!”钟远航怒火中烧,声线饱含痛惜和无奈,“你在威胁我?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形象?我从来都没有正式站在靳亦修身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心脏的地方像被一只手紧攥着,血流难以供应,他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我只是身不由己。”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废话。”颜笙板着脸,“我时间有限,没工夫听你闲扯。”
他万万没想到,原来他的话,在她听来只是闲扯?
绝望的情绪,在一点点侵蚀他的心脏,钟远航忽然感觉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他张了张唇,艰难地开口:“我一个都不选。”
颜笙:“……”
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上次的订婚宴,你失联了一段时间,如果我没猜错,也是和这些人在一起吧。”钟远航抬眸看向她,平静无波的眸子,突显得只有悲伤,“你说得对,靳亦修是个不值得信任的骗子,但这些人,又何尝不是与他一样,你不该把全部的赌注都赌在他们身上。”
“那我赌谁?”颜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突然大笑起来,“赌你吗?赌你什么?”
“赌你什么时候帮靳亦修那个杀人犯害死我?赌你什么时候让我全家满门?!”
“笙笙!”
“别叫我笙笙!”颜笙怒目眦裂,咆哮出声。
笙笙,这是与她一同长大的钟远航才能喊得名字,是她的小跟班钟远航才配喊得名字,总归不是眼前这个背叛却自豪满满的小人!
钟远航眸中只剩茫然,他不能放任她走,可他在短时间内又想不到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
“说到底,你就是不走对吧?”颜笙受够了,她食指虚空地指了指对方,“好,可以。”
在钟远航的注视下,上了车,坐在驾驶座的位置上。
周欣脸色骤然大变,“卧X!跑啊兄弟,这女人是个疯子,她要撞你!”
不想被祸及,赶忙跑的离她越远越好。
“笙笙!老爷和大小姐的事绝对没有你想象中得那么简单,所以今天这条道,我并不打算让开,你如果执意要走,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钟远航腰板挺得很直,满目从容不迫,他闭了闭眼。
汽车启动的声音,越发轰鸣,铆足了力气向他冲来,直到响起砰得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