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是嘟囔的话语,靳亦修听不真切,他俯下身来,耳朵凑到她唇边。
清晰了些,灌入耳中:“靳亦修……别……别走……”
手却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浴袍衣领。
靳亦修一副嫌恶的口气,“睡着了都不消停。”
他打算走,可双脚像生了根,迈不出步子。
……
颜笙是被热醒的。
男人有力的胳膊从身后圈着她的身体,让人觉得难以呼吸。
颜笙小心翼翼转过头,靳亦修还在睡熟中,她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缓了半晌,才从迷糊的状态中回过神,在她昏死过去之前,似乎在和靳亦修缠绵?
呃从她完好无损的衣物来看,显然失败了。
颜笙嘴角抽了抽,她与靳亦修,似乎在这方面特别没缘分。
“靳亦修?”她干涸的唇微张,轻声唤他的名字。
靳亦修没理,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颜笙又悄悄举起他的手臂,从自己身上离开,放到枕头边上。
做完这一切,他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颜笙彻底松了口气。
她轻手轻脚下床,忘了脚底的水泡,剧烈的疼痛让她差点尖叫出声,慌忙捂着唇。
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好不容易打开包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她今天,预备采集靳亦修的指纹。
暗鹰虽说有能力,但颜笙对他知之甚少,如果骨灰盒上的指纹不是他的,就能大概率洗脱靳亦修的嫌疑。
颜笙一瘸一拐地上前,将靳亦修的手指摁在塑料膜上,而后做了相应的处理,再放回包里。
她躲进卫生间,试图和简布布联系。
然而,她与简布布上次通电话,还是很久很久之前。可以说,她对简布布的近况,根本一无所知。
【案件似乎有新的反转,但目前还在调查阶段,我找到了一些证据,想请教授帮我鉴定一下,是否和骨灰盒上的指纹一致。】
她明知道靳亦修可以雇凶,但不知为何,这一刻,直觉却在告诉她,只要证明骨灰盒上的指纹不是他的,就代表靳亦修一定不会是凶手。
意料之中的,无人回应。
颜笙想了想,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存在存稿箱里,没有发送,【我要出门,你记得处理一下酒店的监控,别让我被发现。】
她知道,暗鹰会帮她处理好一切。
幸亏周助理送来了衣服和鞋,颜笙蹑手蹑脚在卫生间换好,她推开门出去的时候,靳亦修还保持原先的姿势,颜笙火速出了门。
她走了很久,才在离酒店很远的地方找到了快递代收点,将录有靳亦修指纹的证据寄了出去。
在避开人烟的的角落里,烧掉了快递单号。
做完这一切,才重新进入酒店。
有了方才的阴影,颜笙毫不犹豫选了普通电梯,满满当当的人,反而让她有了一种安全感。
三天的时间,用来对比一组指纹足够了,只要证明不是靳亦修,她大可以不用去参加暗鹰举办的发布会。
要想获得真相,必须挖个坑先把自己埋进去,这样的自杀性行为,她并不想尝试。
可涉及自身利益,靳亦修绝不会袖手旁观,终有一天,他会查出所谓的真凶,而她,只需要等。
……
出了电梯,掐着时间往房间跑,但打开门那一刻,还是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颜笙小脸拧成一团,她完了。
明明已经很快了,但还是免不了被他抓包。
“去哪了?”阴森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颜笙慌忙缩回头,睁眼说瞎话,“我有点闷,出去透透气。”
外面的天气三十多度,热得像蒸笼,她不在空调房待着,却出去透气?
靳亦修上下牙在嘶磨,“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中暑了?还跑出去,颜笙,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颜笙:“……”
她不吱声了,这段时间总结出的生存法则:想要在靳亦修面前保持难得的体面和尊严,就不要尝试去顶撞他。
被他扯着手腕,坐在沙发上,手里被强迫塞了满满当当的药。
靳亦修向下压她的脑袋,他的手里握着一杯温水,霸道地往她嘴里灌。
“靳亦修你干——”
“吃药啊,不吃药你怎么会好?”明明该是关心,可话声却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愠怒,“吃了药,才能继续去太阳底下晃,才不会晒死你。”
颜笙没防备,水直直灌入口腔,呛得她咳嗽个不停。
“咳咳咳——”低伏着身子,因为咳嗽,本就难看得脸色变得通红。
靳亦修看着,心底却莫名生出几分不忍。
可更多的,是生气。
笑话,他靳亦修怎么可能会心疼眼前这个女人?
砰——他一脚踹在沙发上,颜笙抬起头,神色不解地盯着他。
“看什么看,吃你的药!”目光好似要杀人。
颜笙默默在心里骂了三字经,但还是按照他说的,乖乖吃药。不管做什么,都要养好身体才有力气。
对她来说无异于受刑,很苦,颜笙的脸都绿了。
靳亦修像个监督警察,坐在对面死死盯着她。
颜笙丝毫不敢懈怠。
“关于你爷爷车祸的案件,我再重申一遍,凶手不是我。”
“噗——”颜笙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她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在说什么?
靳亦修不喜欢她这种反应,他皱了皱眉,“你猜得对,我今天来,的确是为了调查车祸的细节,但这件案子,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仅是瞬间,颜笙便红了眼眶。
他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又有多少是与她的家人有关,而是她不知道的?
就连靳亦修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说出此番话来。
她冲动又任性,不明白社会险恶,很容易坏事。
到时候,功亏一篑,对谁都不好。
“不论你信任与否,我的确在找凶手,但很可能,对方已经被雇佣他的人处理掉。”靳亦修身子向后仰,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情况好一些,我们能查到他的身份,但结局是,他已经死了。”
“那情况坏一些呢?”颜笙握着杯子的手在抖,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靳亦修长眸微眯:“就算有他的DNA,也搜寻不到任何与他有关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