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古怪的阿婆虚弱得一逼,身子瘦骨嶙峋的,但偏偏这么厉害,而且根据我的观察,她并非完全依靠力量的,先是拍打树干,然后直接捏爆,我估计树干已经被她拍裂了。
这手段看起来容易,但实际上绝对很吓人,起码我是做不到的。
我推开这棵枯树爬了起来,阿婆很是温柔地看着我,嘴巴一直蠕动着,似乎很干渴。
我不太清楚她的目的,难道是要教我吗?刚才她那个功夫也是擒拿的一种?
我想了想看向地上的枯树,然后蹲下来拍打,树干还十分坚固,虽然中空,但也不是我能拍断的,甚至踩都踩不断。
我就用心拍打,阿婆看得直摇头,她过来戳我胳膊戳我腰,似乎很不满。
我懵了一下,难道她是在告诉我力道使用错误?小册子上说了,擒拿手需要各种力道协调才能发挥最大作用,我现在蹲着乱拍压根不协调。
那好吧,我将枯树抱了起来,然后靠在一棵大树上插稳了。接着扎起个马步开始拍打。
也是双手拍打,拍那么几下手就红了,真特么痛死了,而且枯树毫无反应。
阿婆还是摇头,我发现她在笑,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我也笑,虽然不晓得笑个啥。
我继续拍打,阿婆就在我旁边戳我身体各个地方,让我不得不调整姿势,不然真会被她戳死的。
我开始还没感觉到什么的,但后来阿婆戳得越来越少了,我的姿势似乎没有变化,然而其中的细节变化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就很诧异地发现我竟然能使上很多力道了。
这种感觉太爽了,跟打太极似的,全身都在抖动,而力量全都往手上汇聚。
我狂喜,以前月神教过我,但她没仔细教。没想到现在阿婆戳了我一阵,把我给戳明白了!
我更加认真地拍打树干,那树干开始掉树皮了。阿婆不再戳我,她坐在地上怔怔出神,又开始想事情了。
我现在太高兴了,没空理会她,就是撒了丫子地狂拍,自我感觉差不多了,双手成爪,猛地一捏。
然后我惨叫出声,我操啊,指甲都外翻了!十指连心,痛得我屎都出来了。
赶紧抱住手指蹲下,日日日!为毛会这样?我这也是擒拿啊,怎么就抓不爆啊?
我看向阿婆,她咯咯笑,声音跟鹌鹑似的,十分开心,当然也有点吓人。
我苦逼了,手指甲里已经出血了,还好指甲没有掉落,不然得痛死人。
我就不敢拍了,这时候似乎天色不早了,不知不觉已经学习了一整天,时间过得飞快啊。
我就听见树林中有脚步声,不一会儿胖子和学姐冒头了。两人都松了口气:“你在这里啊?我们以为你离开了。”
我才不敢离开,他们又看看阿婆,都有点心惊惊的模样。阿婆自顾着爬起来,然后往山下走去,她不想理会外人了。
学姐凑过来低声道:“你怎么跟她在一起?不怕她啊?”
我摇摇头:“她是个好人,很可怜的。而且她指点了我,你们看这枯树。”
胖子仔细看了一下,也有点心惊:“这不是靠蛮力弄断的,断口好整齐啊,是个很厉害的手法。”
我说我也在学这个,要是学会了,我绝对能一爪捏断伊丽若阳的手臂。
学姐打击我:“这个不可能一蹴而就的,我弟弟都没这么厉害呢。”
我甩了甩手,指甲的血开始凝固了。学姐这才发现我指甲肉受伤了,不由抓起一看:“别那么鲁莽啊,伤了可就不好了。”
她还挺关心我的,我咧嘴一笑。她又偷偷摸摸地看看四周,然后冲胖子努嘴:“弟弟,你在这边把风,我带小明去山顶练武。”
我心里一喜,来了,偷师学艺。
学姐果然对我好,我欢欢喜喜跟她上山,直接去到了山顶。然后我们躲在山顶另一边,这里晚风徐徐,虽然说比较寒冷,但风景十分好。
学姐确定不会被人发现才缓缓站好,然后她正经起来:“我教你一个十分高深的功夫,你要认真学啊。”
我心动不已,大别山那么神秘,高深的功夫是什么呢?会不会是咏春之类的?那个电影里演得叼叼的啊。
我就睁大眼睛看她,然后她开始下压身体,接着很流畅地起手,双腿也分开,呼吸十分平缓地耍了个半圆。
我口瞪目呆:“尼玛太极?”学姐点头:“是啊,很难学的。”
这个不是我说啊……我真心觉得太极没鸟用,什么四两拨千斤根本没在现实里见过,这完全就是公园里老人耍着玩儿的,你让我学?
我哭笑不得:“有没有别的?柔道、散打之类的也好啊,还有南拳北腿那么多,你怎么非要学太极呢?”
学姐瞪了我一眼:“你看不起太极?我跟你说,太极是内家法门,气息运转全身,修生养性不在话下,而且能让你知道如何运力,学以致用,你的擒拿都可以参照的。”
不是……我现在急啊,我在逃命呢,伊丽若阳还在追杀我,我妹妹还有一年多时间就要嫁给他了,我只想学速成的功夫,赶紧吊炸天啊,学鸡毛太极啊。
我要求换,她恼了,手掌冲我勾了勾:“你来攻击我,我让你见识一下。”
你确定?看你这软绵绵的招式,我一巴掌就能打翻啊。
我就逼近她,轻飘飘一巴掌抽去。她速度不快,但冷不丁手掌一冲,化慢为快,手背在我胳膊上一靠,然后反手打转,又那么一拉,我竟然被他拉得站立不稳,往她旁边撞去。
还好她功夫不到家,我堪堪稳住了。学姐得意洋洋:“怎么样?这就是借力打力,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貌似有点叼啊,我想了想,抓起一块大石头走过去:“来试试四两拨千斤,我砸你看看。”
她吓得利索地跳开:“你要砸死我啊,这怎么行?”
你看吧,一旦对方力量过大,太极根本没有鸟用,我不相信太极能打得过伊丽若阳,他力量可是很大的。
学姐骂我瞎搞,她问我到底学不学,只有学了才能明白其中的好处。
我能不学吗?我躲在这里,老爷爷们也不肯教我,太极就太极吧。
我说好吧,我学。她哼了一声,又开始摆姿势:“跟着我做,动作一定要正确,太极是身散神不散,要有一股势。”
我就跟着她做,明明动作是对的啊,但屁感觉都没有。学姐恨铁不成钢:“我告诉你,如果你动作正确了,心性也稳定了,不出五分钟绝对大汗淋漓,你汗都不出一滴,一个动作都不正确。”
有这么个说法吗?我只好从头再来。天色也开始暗了,夕阳散得快,黑暗侵蚀着山顶。
学姐教了我一阵无奈地叹气:“我师父是对的,你果然心态不行,连最基础的都做不好。”
我皱皱眉,停下来了。这话我不反对,我想起当年在秦岭的日子,我可是花费了很长时间才稳住心态的,但那次我主动放弃了,不然我现在可能已经是个高手了。
我往树走去,摘下了一片叶子。学姐问我要干嘛。我含住叶子吹了起来。
这东西我小时候在乡下经常玩,吹得也是挺溜的。
学姐愣了愣,不说话了。我站在山顶,迎面对着寒风吹叶子,声音就开始传了出去,我当是吹箫了,心中缓缓平静下来。
那山下茅屋,阿婆皱巴巴着脸注视着这边山上,似乎在竖耳倾听,浑浊的眼泪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