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不了医生出来摘下口罩的那面无希望的表情,更忘记不了白清扬听到医生说的结果后,整个人是如何疯了一般嚎叫,甚至忘记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总之我醒过来后,自己也躺在了医院。
我醒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找张湖悦,我记得医生当时说,头颅里充血,若能挺过这个晚上,就可能活下去,若挺不过,就可以准备后事!不过,就算挺过今晚,能醒过来的几率都只有百分百之九左右。
我没想过这样的血光之灾会降在我的好朋友张湖悦身上,昨天才好好的,昨天还和我打骂嬉戏,昨天才被白清扬拽着幸福地离开,今天普天同庆的日子,却遭受这一切。
我扯了那针头,血一下子飙了出来,我连看一眼的时间也没有,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跌跌撞撞地去找张湖悦。
张湖悦,你一定要挺住啊!我们说好,要一起幸福的!
外面的护士见状想拉住我,估计给我那眼神吓到了,还没有触碰到我的手就缩了回去。
我终于在一间重症病房前停下来,透过那大大的玻璃窗,看到满身插满管子的张湖悦孤零零地躺在里面,却没有发现白清扬他们。
一头长卷发全被剃光了,继而用纱布包好,象顶了一个白蘑菇,我想她醒后该多伤心,她最爱就是她这头头发,天天又洗又吹又喷,没事还对着镜子梳理,我就没想明白那头发对她到底有多重要。
没了头发,自然露出她那瓜子脸,现在看来,好像真的只有巴掌大,显得愈发清秀,都成这样了,还整天嚷着要减肥。
张湖悦,只要你醒过来,我就陪你天天减肥,我的泪沾湿了那玻璃窗,我挪了下,继续眼不眨地看着。
她那张鲜红的嘴巴现在比维特纸巾还白,流了那么多血,不白才怪!
我怕她孤独,怕她醒来看不到我害怕,我就这样一直趴在玻璃窗上看着她,心却恐惧地嘶吼着,湖悦,你一定要给我醒过来!你丫试试再睡下去,我就一辈子和你没完,我就……可她听不见我的威胁。
“你怎么在这?”
是白清扬!我猛推了他一下,“你怎么能留下张湖悦一个人孤零零呢,你不知道张湖悦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刻,随时都会……!”哽咽在喉咙的话说不下去了,脚发虚地往后倒退了几步。
“你没事吧?”白清扬伸手拉了我一把并抱紧了我,“你这样,张湖悦醒了也会怪责我的,更何况你有孕在身!”
我整个人都晕沉沉的没错,只是他的话我却听得很清楚!“什么?你说什么”我心脏再强大,都想不到我自己会怀孕。
怀孕是喜事,可是此刻发生在我身上,就成了一种悲哀!我都不知道他爸爸是否欢迎他的到来,从早上开始,我就不确定了。
咳咳!
听到这咳嗽声白清扬才慢慢放开我。
我看见了十米远脸黑得不行的易翼,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那又怎么样?本来看到他吃醋,我本应该很高兴,现在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能一边被其他女人挽着手,一边让我不要多想,说是公事,让我怎么理解,怎么接受?连电视都上了,都快成了八卦头条,那不仅是我看见,是全世界都看见,
“别让任何人知道!”我用只有我和白清扬才听到的声音说道,“尤其是他,否则我恨你一辈子!”用孩子捆绑一个男人,那是最不明智的做法,我要的是一种负责任的爱,而不是为了责任而结合。
白清扬有点错愕,却看着我盯着他看的眼神还是点头同意了。
我舒了口气,“谢谢!”我不禁抚上我那肚皮,原来滚圆是因为里面多了一个小生命。
易翼走了过来,瞪了眼白清扬,然后粗鲁地扯着我往楼梯间去。
“小心点!”白清扬可能实在看不下,叮嘱了一句,结果换来的还是易翼冷冷的话语,“我知道!不用你交待!”
我想哭又想笑,这样的在乎又能代表什么。
我被他重重地抵在泥墙上,“告诉我,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我想易翼此刻的眼神已经凌迟我N多次了,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和他纠缠,“这很重要吗?随便你认为!”
我推开易翼,准备离开,这一夜对我很重要,那是关系到我好朋友的命,我必须时刻守着!
易翼一把拉了我回来,“给我说清楚,周依依你什么意思?”
我不屑地笑了下,“没有什么意思,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本就是不相干的人!”这是事实,只是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有深刻地认清这个事情,虽然在同一个地方跌了几次,就算再笨,我也不会重蹈覆辙的。
我用力地甩掉他的手,“你忙吧,我知道易总公事不断,连十一长假也得忙,忙陪女朋友,忙上电视,忙剪裁,我就不耽误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这样了我还会说这样话,这不是告诉他我在生气,我在妒嫉,我在耍脾气吗?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都说了,那是公事,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易翼烦躁地说着,好像我这个困惑给他增添了多大的麻烦。
他连解释都嫌麻烦了吗?我心里的委屈更是积在胸腔里,浓稠地化不开,我咽了咽口水,“我不需要你的解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张湖悦,你说我们有必有在这里争一些无关重要的事情吗?”
“无关重要?”易翼眼睛都冒火了,烧得我好痛,我知道我刺激到他了,可是我除了这样说,还能怎么说,这个是事实,张湖悦远比他重要多了,起码张湖悦从来都心向我的。
痛能让人清醒的话,我愿意。
易翼显然投降了,垂下眼眸半刻才抬起来,“好,这事我们迟点再说,那你和白清扬刚刚在干什么?”
我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易翼一把拽了我回来,“他是你好朋友的男朋友,你听清楚了,他是不会……”
我一巴掌甩了过去,“这巴掌是我替白清扬赏你的,我们没你想得那么污秽肮脏!”太气了,气得鼻孔喷的二氧化碳都是滚烫的,他怎么能误会我们呢?
我却看见他眼里的火却渐渐平复,而且脸色缓和了不少,这下我觉得他就是个大变态!
易翼向前半步,捧着我后脑勺,一如既往地索取,我直觉恶心,一脚踢过去,好痛,他是铁做的吗?
他却吻得更卖力,毫无休止地吻着,任我打,踢,都无效,我第一次觉得被强吻是如此痛苦难受的事情。
又一阵反胃,他可能也有感觉,才放开我,我转身趴在墙边狂吐,易翼紧张地看着我,“你怎么了?”
其实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是嘴巴酸酸涩涩的。“去,去检查下!”他执起我的手就往外拉。
我心虚地抽手回来,“没什么,只是胃不太舒服!”我不敢让他知道,那结果或许不是我想要的,那只是个意外,就像当初我们当初酒后意外一样,只是一场意外。
我的心快跳出来,扭头就走,“我去看看张湖悦!”幸好他没有再缠着我,只是跟随我一直走回了病房。
白清扬穿着隔离衣坐在床前,深情地看着张湖悦,象太空宇船员,看起来格外搞笑,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反而觉得很难过。
我的肩膀被搂住了,“相信我,张湖悦会活下来的,爱情的力量无限大!”
除了相信,我还能怎么样?
这一夜很漫长,就算身边有易翼,我都觉得很孤独,忐忑不安的心情更是无法形容。
易翼多次催促我靠在他身上休息下,可我怎么能睡呢?现在是张湖悦生命关键时刻,尽管我帮不了什么,也希望在明天第一时间得知她活下去的好消息。
哪怕早就透支了,我却精神得很,连盹都没打。
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张湖悦真的奇迹般地挺过来,早上,五六个医生进去检查了一番,最后得到的结论就是,病人的情况很好,有望早日苏醒。
白清扬熬红的眼眸满是泪水,我更是兴奋地抱着身边的易翼,“她活下来,她终于活下来了!”
易翼帮我抹掉眼泪,“傻瓜,我都说了,她会活下来的!”
我这才记得我和易翼早就不是这样的关系,赶紧松开了手,放在身后,“谢谢你!”刚刚是我太兴奋了,这样的动作对于我们来说是过分了。
我让白清扬快去休息,白清扬却直接拒绝了,他说他看不到她,根本睡不着,与其回去煎熬,不如呆在她身边,眯一眯眼就好。
虽然没有海誓山盟,也没有甜言蜜语,我却感动得说不出话,我理解,真的很理解,这种分不开,不忍分开,舍不得分开的爱恋,我心里默默祝福他们,希望奇迹再次降临在张湖悦身上,让那百分之九的几率也能见到曙光。
我没再强求,只说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精力继续,出去给他捎一份早餐,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今天天气灰蒙蒙的,我心情却比昨天晴朗多了,似乎只要张湖悦没事,世界没有太多大不了的事情。易翼和我并肩走出医院,这是一所公立医院,周围有很多早餐店,我们一路走着,谁也首先打破这种沉默。
突然窜出一个人,就想给我一巴掌。
我闭上眼睛,那巴掌没有落在我脸上,只听见易翼说了一句,“林希芝,你干什么!”
“周依依,你真不要脸!”
我睁开眼睛,易翼狠狠地丢开那人的手,她不就是医院那个美女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