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一进门王家仙便亟不可待地问我:“你觉得小文怎么样?”
言语间俨然已是对宋希文颇有好感。
我想了想,回她:“还行,挺斯文的。”
“听这口气,这回总算逮着个还算满意的了?”
“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她白我一眼,“那你刚才还夸人斯文。”
我顿了顿,没忍住加了一句:“斯文多败类。”
王家仙的脸立马绿了,咬牙切齿地看了我半天,生气地将脚上的鞋子一踢,光着脚回自己卧室闷头睡大觉去了。
我换上拖鞋,在客厅的沙发上待了一会儿,才回了自己的卧室。
手机短信铃声响起。我划开一看,是顾晨昏发来的短信。屏幕上孤零零地躺着一行字:生日快乐。
眼眶有点发热。
随手翻开看书桌上的日里,才惊觉时光飞逝。
二零一六年五月一号,星期天。
过完这一天,我就二十八了。
不知不觉,已经十二年。我喜欢那个人,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啊。
何越……
现在想起这个人,心里还是既开心又难过。
王家仙总以为我是在拿一个虚幻的人搪塞她,这两年来,眼看着同龄的同学朋友结婚的结婚,生孩子的生孩子,一边生气一边着急忙慌地为我张罗无数次相亲,她却从来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过并且到现在仍然喜欢着这么一个人。
高中毕业后,当年的同学离的离散的散,如今还记得何越这个人的,除了我,大概也不过顾晨昏一人。
顾晨昏……
想到这个人……这个人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把我看得很明白了,不过那时候他嘴巴很毒,总说我笨,骂我蠢。他总能在我偷偷对何越发花痴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兜头泼我一盆冷水。
“啊啊啊啊!”这个贱人!现在每每想起来,还是恨不得能回到过去狠狠揍他几个拳头——当然,只能在心底想一想。
房间的隔音效果一直不太好。隔壁很快传来王家仙的怒吼:“程一一,你有病啊,有病赶紧吃药!电梯到一楼,出门左转再左转,第四人民医院!”
我扯着嗓子回她:“这位患者家属你记性好差,你忘了么,患者上个月刚从第四医院出院!”
之后便没了声响。
晚上吃饭的时候,王家仙恹恹的,我看不过去,关心地问了几句,她只抬着眼皮看了我几眼。
这一晚,晚我做了个荒诞诡异的梦。
由于始终找不到男朋友,王家仙擅自替我定下婚事,决定将我嫁给一个彝族男孩子。这个彝族男孩子听说是个二愣子,而且年纪还比我小整十岁。
更扯淡的是,结婚头一天,我才知道自己要结婚!
威逼利诱下,我最终答应了。然后结婚当天,我看见了我的“丈夫”——赫然正是圣婴大王红孩儿!
我尚未开口,便见圣婴大王冲我阴测测地笑了笑,紧接着捏着拳头在嘴上捶了三下,一股三昧真火当即迎面烧过来。
睁开眼的时候还有点懵。心脏咚咚直跳,气也喘不太匀。等到彻底清醒过来,我便赶紧跳下床收拾东西。
这个梦实在太可怕了,我不能再多呆一秒,王家仙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干出这种事儿来。
一切收拾完后我看了看表,寻思着王家仙这时候应该还在公园里打太极,没个把小时回不来,便找了纸笔留了张便条,拧着包火速出门上了辆的士。
由于假期即将结束,回程的时间又延长了两小时。
一通心理和生理的折腾下来,整个人都不太好,偏偏当我出了公寓电梯,准备进屋好好睡一觉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顾晨昏?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他旁边那个行李箱是怎么回事?
听见声响,顾晨昏立马转过头来。见是我,双眼不由亮了亮,随后又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来:“程一一,你总算回来了。”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眨了眨眼,有点控诉的说:“你前天为什么不接电话,昨天为什么挂我电话?还有,为什么不回短信?”
见我不说话,只是专心拿钥匙开门,又不由撇了撇嘴,抱怨道:“爷来这儿,还不是你害的。”顿了顿,又可怜兮兮地说:“我现在没地方可去了。”
正好门这时候开了,我便问他怎么回事,他却又死活不吭声了。
“……你就是想来蹭住的吧?”
“怎么可能?”他瞪了瞪眼,表情有点不自在。
“这事绝对不行。”我看他一眼,“与其赖我这儿,还不如找你女朋友去。”
“喂!”见我要关门,他立马伸了一只脚进来,“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宝贝手帕了?”
说着,从怀里掏了东西出来,在我眼前晃了晃。脸上一副无赖的表情。
我伸手去抢了几下没抓到,便有点恼火地去关门,无奈力气也不如这贱人大。两个人在门口僵持了一会儿,顾晨昏说:“让我住几天,手帕就还你。”
“……好。”我看着他,“手帕还我。”
他装没听到,勾着唇,瞄了一眼我抓在门上的手。等我松开,往后退了两步,方满意地拉着行李箱绕过我进了屋。
然后……这贱人就自顾坐在沙发上收拾他那些行李了,不,与其说是收拾,不如说只是一件件往外扔。
一边忙活一边对我说:“地方真小,啧,爷就大度一点,不和你抢床了。这沙发归我。”
“无耻。”我暗骂。
声音很低,却不知怎么还是被他听见了,顿时往沙发上一摊,挑着眉问:“你说什么?”
我有点不自在,但想到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便瞪了他一眼,“手帕!”
“喏。”他笑了笑,“收好了。”
他这回倒是干脆,抓住我的手,认认真真将它放到了我掌心里。
那笑容近在咫尺。侧颜意外有几分像记忆中那个人。
我愣了愣,回神后忙挣开他的手,攥着手帕匆匆逃回了卧室。
我小心将手帕放进了床头柜里。倒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最后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又回到了高中时代。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爬山虎绿了满墙,空气里漂浮着含笑的香。
我低着头对着一道函数题冥思苦想,一只手忽然落到我头顶揉了揉,“程一一,这么认真呢?”
我抬头一看,何越正对着我笑。
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
想到家里突然就多出一个人来,心下一时有点烦乱。
我凝神听了听,客厅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顾晨昏是在还是没在。
顿了顿,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光着脚悄声走到了卧室门口。
我拧开门锁探头往外瞧了一眼,客厅里安安静静的,他的衣物仍旧嚣张地盘踞在沙发的每个角落,而顾晨昏人已经不在。客厅茶几上的钥匙串被拿走了。
我去厨房里煮了一碗泡面,没想到对着电视吃到一半的时候,门锁一响,接着便从外面打开了。
顾晨昏拎着几大袋东西走了进来。仔细一看,水果、蔬菜、肉类,米面竟应有尽有。
我嘴里正叼着一口泡面,见他对我露出个笑,立马被狠狠噎了一下。
我往沙发脚地上那儿瞧了一眼。想到刚才趁手拿他衣服擦弄撒在茶几上的泡面汤,便立马心虚地站了起来,端了泡面准备回卧室去。
顾晨昏的眼神在我和沙发脚来回过了几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皱了皱眉,将手里的袋子尽数放在地上,紧接着大步朝我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