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微等了几分钟,估摸着他们已经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才给北哥去了电话,告诉石头巷那边打起来了。北哥当即就带着提前准备好的人过去,一直到后半夜,北哥才反馈回来消息。
北哥的人到的时候,在曾叔的调和下,打架的双方已经没动手了。不过张姨和他们还在对骂,知道他带的人到了现场,大家才安静了下来。他把相关法规当着大伙的面念了下,又告诉他们总部已经下达命令,如果他们质疑不迁的话,这些房子就会被孤立在这儿,以后新修的房屋就围着他们建。
这个命令一下,张姨顿时又不同意了,跳起脚指着刘老头和老王就开骂,说要是他们两家影响大家住不上楼房的话,她一定会让他们不得好死。刘老头和老王既然能说出死磕的话,也一定不是吃素的,当时就表示不拆就不拆,大不了就住旧房子。
好不容易在北哥的劝说下,大家才各自散开。北哥前脚一走,他安排的人后脚就冲进老王和刘老头家里,乱棍打碎了家里所有的家具。第二天一早,范叔打来电话让我找人去签其他6户人的协议。我想多半是因为那6家人早上起来,见到刘老头和老王家里被砸得乱七八糟,有些怕事了,所以才纷纷主动向张姨这边靠拢,就此妥协希望能尽早搬离。
中午的时候,就顺利签下了其他的6户,下午张姨带着签了协议的这些人,再次冲进了刘老头和老王家。在大家七嘴八舌的围攻下,甚至刘老头和老王还受了伤,这才答应签下协议。
为了“兑现承诺”,在大河公司的人把所有的协议交回来之后,我独自一个人到了老范的家里。见我一到,张姨都乐开了花,“小娟,都签好了。”
拖延了下时间,估摸着北哥的人已经带其他人在门外开始偷听的时候,我才犹豫着说:“张姨,这次的事情可都辛苦你和范叔了,只是…”
话音未落,范叔家的门被人一脚踢开,为首的刘老头冲到老范面前,指着他大声说:“老范,你他妈也太卑鄙了!”
眼看到嘴的肉像是要被人叼走,张姨也不服脾气的冲到他们面前,“你们给说清楚,我们家老范到底怎么卑鄙了,别气儿不顺来我们家撒野。”
刘老头说:“你们背下干的什么勾当,别以为我们不清楚。真没想到,这么多年的邻居白做了,一到关紧时刻就成了内奸。这要落到以前,你们就是走狗就是汉奸!”
正说着,门外北哥安排的人走了进来,“大家都安静下,签了协议的这边来领钱了。”来人看了看我:“倪娟?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我装得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来人疑惑的说:“你是来领你家拆迁的款?”
这下该轮到范叔和张姨郁闷了,耐不住性子的张姨走上前,“同志,小娟不是你们拆迁组的人吗?她怎么不能在这儿?”
“这你有所不知了吧?这次倪娟因为提前违规拆除其他房屋,已经被我们大河公司开除了。现在拆迁的所有事项,都是由我来负责。”
“什么?”张姨转头楞楞的看着我,大概也明白了什么。
“张姨,我今天想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事,我也是刚接到的通知,所以合约…”
张姨还有些不敢相信,翻箱倒柜的找出协议,递到来人的面前:“同志,这可是我和你们公司签的协议,我的赔偿可是小娟亲口答应的。”
来人大致看了一眼,“阿姨,这协议和我们公司没有关系,是小娟和你们签的。但她现在,确实已经不属于我们大河公司的人了…”
张姨这下暴怒了,上前一把揪住我:“倪娟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北哥从人群外冲忙的赶了过来,一把推开张姨:“什么说清楚,一切按规定办。”
刘老头和老王他们,也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上前围着老范和张姨,“现在怎么办吧?字是你们俩劝大伙签的,要不是因为你们这么卑鄙,咱们也不可能只赔这点。”
到现在张姨才反应过来,是落入了我的圈套,见北哥在我面前挡着她不能近身,随手抓起一把剪刀指着老范:“姓范的,这他妈都是你造的孽。”
老范连忙躲到人群后面,“怎么又关我事儿了?协议不是你同意让我签才签的吗?”
旁边有人小声的说:“要不是你老范当年,把小娟一家欺负得那么惨,啧啧…”
张姨一听果然跟当年有关系,一把扑过去,想用剪刀戳向老范的私处,老范连忙往门外跑去。而已经签字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过,和张姨一块跟着就追了出去。我顺利的让他们把矛盾升级到白热化,只需冷眼看着他们相互厮杀。
过了会也没见人回来,好像是追着老范跑远了,我们这才准备撤离,刚到屋外就听到有人大喊:“不好了,老范跳河了。”
马上又听人喊:“张婶,你别跳。”
等我和北哥绕到河对面想要看下情况的时候,河面已经平静了。只听在曾叔在大声的指责还留在岸上的人:“你们怎么不拉着点?”
“拉什么拉,像他们这样的人早晚就得走这条路,要不雷公都得劈死他们。”
曾叔没再说话,忍着寒冷跳了下去。许久,才从河里浮上来,哆嗦着说:“没找见人…”
“没找见就没找见吧,把我们害得这么惨,也是死有余辜。”石头巷人的冷漠,再次在这个时候表现无遗。
大仇已报的快感冲刺着我所有的神经,回到北哥的车上,笑着拨通了阿兰的电话:“兰姐,我这边已经处理完,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都签完了?”
“只剩下街道办的那位工作人员,这个签下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那好吧,我这两天还在A市忙点事,我明天就派人过去。”
不出意外老范和张姨已经彻底了离开了,而剩下的这些人白字黑字也已经签下,他们要么拿着少得可怜的钱离开,要么就再补一些钱买下后面新修的大户型,我相信不管是哪一种,都可能把他们逼上绝路。而曾叔,作为街道办工作人员,在出事的第一时间没去制止,在矛盾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没出面协调。或许也将会受到惩罚,就算最后能保住工作,这次的事情也足够给他教训。终于让这些曾经把我们母女逼上绝路的人,也尝到了绝路的滋味。
石头巷的事终于顺利的在计划内完成,和北哥一块犒劳了下帮忙的弟兄后,第二天一早就返回了A市。中午北哥让我一块吃饭,而我显得有些失落,也怕他闲下来问我宁冰的事。找了借口说下午金鼎还有事,得先回去一趟。
回到家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痛快,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那些记忆算是彻底消失,我也随之有些落空。我像是被抽空了什么一般,躺在沙发上就不想再动,也不开电视也没想什么,就任大脑空白思绪四处晃荡。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惊得我还吓了一跳,连忙抓起手机看了下来电是陈医生。才想那天晚上她催过我治疗费的事,这几天忙着竟然把这事给彻底忘了,
“不好意思陈医生,这几天忙着忘了给你转钱。”
陈医生虽说是来提醒我这事的,但也不能明着催促,“没关系的潘总,要不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夏天到我诊所做催眠治疗?”
我放下手机看了下时间,“今天下午行不行?我顺便把钱给您送过去。”
“今天下午?”陈医生顿了顿,“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等会见吧,我大概一个小时候后到,你那边要不先准备下?”
“嗯,好的。”
在等待陈医生做准备工作的时间,我打开电脑顺便了解了下,相关催眠治疗的知识。才发现这是一个超级强大的心里治疗方式,它可以让人在深度睡眠的情况下,说出所有堆积在心底的郁结。我想如果我妈还活着,或许经过这样的治疗,还有可能恢复到正常。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夏天康复起来,不管怎样我绝不可能看到第二个女人在我面前变成疯子。
收拾好到陈医生的诊所时,她的助手告诉我她正在里屋对夏天进行催眠,让我稍微等会儿再进去。我在外面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陈医生才出来示意我单独进去。进屋后,夏天躺在一个特殊的床上,很多部位都被夹上了辅助治疗的仪器,她像是完全没了意识,但又在喃喃的说着什么。
我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看着此时的夏天,比起之前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她睡得那么安详,对外界的所有事情毫不理会,完全沉浸在回忆和诉说当中。为了不影响她,我只能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半点声响,连呼吸都得轻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