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行一个翰林编修,与京兆府、廷尉府素来往来。奔走了两日,竟然是连见上李二娃一面都不得。以致于许慎言也着急上了火。
待到顾珉安生辰那日,许慎言去给顾珉安庆生,神情却带了几分郁郁。顾珉安向来心思细密,一眼就瞧了出来。“姑姑,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许慎言勉强一笑,摇了摇头。顾珉安顿时就沉了脸,抿嘴道:“姑姑!你有什么难处不能对我说的?你说过,我们永远是一家人,要守望相助……”
顾珉安有些恼怒,声音不由就有些大了。顾琬容一听,立即跑了过来,轻轻地拉了拉顾珉安和许慎言的衣角,道:“哥哥,你别和姑姑吵架!”
这厢的响动,自然就惊动了余至忠和余老夫人。
“安儿,不得无礼!”余至忠低喝道。
顾珉安委屈地抿嘴不语。
“老太傅您误会了,安儿是关心我!”许慎言急忙解释道。
余老夫人终究心疼外孙,瞪了余至忠一眼,道:“他们姑侄多少年的情份,你这老头子!”
许慎言笑道:“还是老夫人懂我和安儿!安儿向来懂事。”
余老夫人最喜听到别人夸顾氏兄妹,比夸她自己还高兴,当下笑咪了眼,拉着许慎言的手,道:“阿言啊,安儿有句话说得没错,你们这么多年的情份,就是铁板钉钉的一家人。既是一家人,有什么难处就说说,多个人,也多一份商量不是?”
许慎言心中一动。哥哥终究初涉官场,人脉背景均太浅薄,两天了,却连李二娃一面都没有见上。虽说余老太傅如今连个闲职也无,可到底是曾当了多年的太傅。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不定反而能帮上忙。当下凝了凝神,道:“有老夫人您这句话,阿言感激不尽!”
“当真家里出了事?”余老夫人紧张地问道。
“倒不是家里!”许慎言看了顾珉安一眼,道:“是在李家村时的一位故人,如今落了难,来了京城……”
“李家村?”顾珉安问道:“谁?”
“是三婶!”许慎言道。
“她怎么了?”顾珉安眉头一皱,道。因着之前李二娃与许慎言的亲事,他便有些不喜李三婶,因此一听,神情便淡了些。
“是你二娃叔叔,被人陷害谋财害命,如今身陷囹圄,生死未卜!”许慎言道,言语中带着浓浓的忧愁。
“二娃叔叔?怎么可能?”顾珉安一惊,虽然他对李二娃有了隔阂,然而,自小李二娃对他兄妹二人却是没得说,那的的确确是个老实的善良人。
“被人陷害,有又什么不可能的?”许慎言幽幽一叹,道:“我哥哥奔走了两日,却连探监都不让,三婶急得头发都白光了!”
“探监都不让?”余至忠到底是官场中人,立时就嗅到了里面的蹊跷,道:“你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与我听听!”
许慎言便把从李三婶口中得来的讯息和许慎行打探来的消息悉数说与了余至忠听。待说到死者是贤王门客张冲,秀王又拦着不让判刑时,眉头越发的皱的紧了。
“只怕是那李二娃撞破了什么隐密事,要被人杀人灭口!”余至忠与许慎行的看法完全一致。
杀人灭口!顾珉安脸色一白,纵然他不喜李二娃对许慎言的情意,但是,李二娃一家,终究对他们有恩。一听到李二娃有可能丧命,心中顿时一阵难受。
顾琬容也已到懂事的年纪,明白杀人灭口意味着什么,顿时就哭了。“二娃叔叔是个好人,姑姑常说,若是没有二娃叔叔和三婶婆婆,我小时候就没命了,外祖父,您救救他吧。”
许慎言带着顾氏兄妹逃到清河镇时,顾琬容生了病,彼时许慎言年幼,根本不会带孩子,若不是李三婶母子给寻的郎中瞧的病,襁褓中病弱的顾琬容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这事,许慎言是曾经说给余老夫人听过的。道:“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李家母子,确是我余家的救命恩人!”余老夫人点点头,朝余至忠道:“老头子,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此事,只怕是难啊!”余至忠叹道。
“老太傅,并不说立时要将二娃哥哥救出来,您能不能先打点打点,让三婶先和二娃哥哥见上一面?”许慎言急忙道。
“我先去打探打探,若有消息了,我让人通知你!”涉及当朝最炙手可热两位皇子,余至忠心里也是没有底。他如今闲赋在家,无召不得离京,也不知道圣上对他是个什么打算。
余至忠的难处,许慎言也是知道的,连道:“老太傅您尽力而为,万万不可勉强!”
送走了许慎言,余至忠便出了门。
有了余至忠的帮助,许慎言又觉得多了一份希望。回到家中说与了李三婶听,李三婶除了感激,心中更是五味陈杂。真正是没有想到,当年被她嫌弃拖油瓶的顾家兄妹,竟然是先太子太傅的外孙子!李三婶思及此,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耳瓜子自是不提。
而此时,项辰收到消息却郁卒不已。当张三李四传来消息,说许慎言将李三婶带回了许府,他便知道,许慎行和余至忠也要趟进了这趟浑水。许慎言不记得他,许慎行不敢和他过丛太密,遇到事情,这兄妹二人,竟没有一人想到来找他。而余至忠,却怕自己戴罪之身,拖累了他的前程,更不敢和他往来。
他最盼着能亲近的人,都避他远之。
“陈沧!”项辰唤道。
“属下在!”陈沧躬身待命。
“去给明郡王传个讯,想办法让李二娃母子见上一面。”他们想不到找他帮忙,他却不能不帮,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卷入党争。余至忠还好,有了先太子太傅这个尴尬的身份,明面上不会有人刻意拉拢。许慎行却不同,新科状元,翰林新贵,却是诸王的拉拢对象。
“是!”陈沧领命而去。
项辰这才叹了口气,又将案前那玉匣打开,匣子的最上方,并排放着两支簪子,一支断成两截的簪子,一支是透水碧的精玉簪子,然却是雕成了同样的花纹,不过较之木簪子,碧玉簪子那麦穗的纹理更显饱满精致,显然雕刻者的刀工有了飞一般的精进。
项辰轻轻地抚过两支簪子,幽幽道:“你到底何时才会想到我?”
(先更一章,下午一点半还有二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