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九月初的深夜,冷风萧瑟,街灯婆娑。
江羽龙打了个滴滴到张家大院门口,没想到张蓓荷已经在那等着了。
因为冷,她身上套着一件淡紫色的毛衣,毛衣外面正披着江羽龙给她的那件外套,正站在路灯下张望。
江羽龙赶紧下车,牵着她的手让她先坐上车的后排,然后自己也坐在她身旁,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江羽龙跟司机说:“师傅,江滨花园,刚才那里。”
张蓓荷因右手被江羽龙握着,伸出左手,在江羽龙额头摸了一下,有点发烫,问:“你的外套洗好了。你这喝了多少酒呀?”
“没事。”
“这么晚去你那,会不会影响他俩休息呀?”
“不影响。”江羽龙把她的手拉上来,放在嘴边呵气。
“又不冷,别呵了,痒。”张蓓荷想把手缩回来,但江羽龙不放手,“喂,我可是偷偷地溜出来的。”
“知道,谢谢你这么晚出来陪我。”
“你好霸道。”
“我,就想让你……陪我聊聊天……”江羽龙感觉酒有点上了头。
不一会,车开进了江滨花园,在楼下停了下来。
江羽龙这时已经感觉脚有点飘了。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以后不能喝,别喝这么多!”张蓓荷帮江羽龙取出单元门钥匙,扶着他进去上了电梯。
进了门,张蓓荷摸黑把江羽龙放在沙发上,想去开灯给他打一盆水。
“喂,外套掉地上了,我给你打盆水呀!”
张蓓荷想起身打水,但江羽龙抓着她的手不放。
“他俩不在吗?”
“嗯。”江羽龙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你陪我喝酒。”
“你都喝醉了,还要我陪你喝醉吗?我们坐好了聊天,好吗?”
没想到江羽龙听她说“陪你喝醉”,只说了一声“不”就亲了张蓓荷!
张蓓荷别过脸去,推开他说:“喂!江羽龙!坐好了!”
江羽龙听她连名带姓叫自己,已然从酒里清醒过来,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
“喂!问你一下,你亲过几个女生啊?”张蓓荷自己都不知道为啥会这么问他。
“就你一个。”
“不信。”
“真的。”
“好吧,我相信你。你酒味好重!”张蓓荷往江羽龙身上靠去。
“以后我再不喝酒了。”
“好。”
张蓓荷忽然问:“羽龙,我半夜溜出来,我爸妈明早发现了怎么办?”
江羽龙听到她提到“爸妈”,猛然清醒了过来,立即松开双臂,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
自己怎会忘记了她是张明国的女儿呢!?
“你爸在家?”
“嗯,在呢。”
“我现在送你回去?”
“笨蛋!都快天亮了,这时候回去不是找死吗?”
江羽龙想想,自己其实是舍不得送她走的。
江羽龙不再说话,却暗暗地叹息了一声,与张蓓荷一起靠在沙发上。
“以后,我叫你龙哥可以吗?”
“你想怎么叫都行。我叫你蓓蓓吧。”
“为什么不叫我蓓儿呢?我爸我妈都叫我蓓儿。”
“我又不是你爸,也不是你妈呀。蓓蓓是我专用的。”
“好吧,那蓓蓓就你专用了。”
没聊一会,他俩就这样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一直到天亮。
日上东窗,江羽龙先醒了。
他看张蓓荷睡得正香,不忍心把她叫醒,就抱起她放在母亲那间床上,盖上薄被,然后蹲下来在她的额头轻轻地亲了一下,起身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门。
他的酒已完全醒了。洗漱完毕,他要去找路昊明说袁晓程的事,在几案上给张蓓荷留了纸条就出门了。
江滨花园到闽福市场很近,步行过去不过十分钟。
一路上他很矛盾,一边想着自己家里的事,一边想着张蓓荷,不知不觉已经到了。
“羽龙来了?”路昊明正在书画台上画一幅未完成的山水,见江羽龙进来,放下了毛笔。
“路叔叔,早!”
路昊明引江羽龙在茶台坐了下来,问道:“还没吃早饭吧?”
江羽龙点点头,说道:“习惯了。”
“那不能喝茶,给你倒水吧。心事很重啊,羽龙。”路昊明给江羽龙一个玻璃杯倒了温水,然后给自己泡了一壶茶。
“很久没来看您了。”
“路叔叔很好。对了,你想让袁阿姨去帮忙,路叔叔赞成她去。”
“您怎么知道我来找您的目的?”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路叔叔又不是只有致远一个孩子。”
“原来诗晨妹妹已经跟您说了。”江羽龙想路诗晨昨晚回来时就跟她爸说了。
“羽龙,你有空常常过来,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其实,你叔叔也很孤独,现在铺子就我一个人在。”
“会的,路叔叔。以前我常跟我妈妈在您这喝茶,却不懂茶,这回自己接触了茶,慢慢地也想跟您学学茶道。”
路昊明已经从路诗晨口中了解到昨天蓓荷茶业的事:“好孩子!想不到你在困难面前有永不言弃的精神,很难得!”
他好像看出江羽龙与张蓓荷开始恋爱了,又说道:“我、你张叔叔,跟你妈妈在读书时,我们三个当年就跟亲兄妹一样,所以你一定得好好爱护蓓荷。”
“可是……”这正是江羽龙现在的困惑,他欲言又止。
“你知道为何茶与道总连在一起说吗?”
“茶道?”
“对!茶道,就是茶与道。蓓荷这孩子的名字,是我给起的,你知道为何她叫蓓荷吗?”
“您起的名我知道,蓓荷的含义我真不知道。”
“以后自有人告诉你。你舍不得蓓荷茶业,就跟放不下蓓荷丫头一样,对吧。”
江羽龙被他说中心事,显得有点扭捏。
路昊明笑了:“你有永不言弃的心就够了。路叔叔这几年有点认命,就不好跟你说命运了。凡事发生了自有他道理,不过,道是自然,不是认命。”
江羽龙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