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最后的告别
"皇上,我想再去看看她。"
程子元和萧毓被任紫萱给打断,但是他们都没有说什么。任紫萱跟齐贵人的关系,他们不是不知道。要是任紫萱帮齐贵人求情,程子元还是会拒绝的。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并不是所有错误都是可以饶恕的。
沉默良久,程子元总算是松了口。
"去吧。"
再次踏进宗人府的时候,任紫萱已经可以稍微淡定一些了。这一次就是永别了,她要正式的说声再见了。
其实她真的很感谢程子元给了她一个说再见的机会。这世上有多少人,就这么突然离开了,没有给那些依旧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跟他们告别。
或许有的人会觉得,只要没有告别,就可以骗自己,那个人还没有离开。可是,骗来骗去,自己的心里其实最清楚,不在就是不在了,事实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想法而有所改变,时间也不会再倒转,重新给你一个告别的机会。
"嗨,你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任紫萱将那个木盒子放在了牢笼的边边。
齐贵人本来已经昏昏傻傻的了,看见木盒子的那一瞬间,空洞的眼神里突然闪现了一丝光亮。
"这是他给我的玛瑙耳坠!"
抱着这个盒子,齐贵人欣喜无比。
"你快带上吧。"
"嗯嗯!"
带上了耳坠的齐贵人,笑着笑着眼泪就从脸上划过,而且越来越多。
"紫萱,谢谢你能来送我。"
齐贵人何尝不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了。在这个冰冷的牢笼里,任紫萱是在她生命的最后一程里给她温暖的那个人,她会永远记得。
任紫萱再也憋不住了,她转身,捂着嘴,仰着头,不让自己哭出来。
之前听人说,只要想哭的时候抬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泪就会缩回去。可是,任紫萱的眼泪还是不断的往外涌,这个根本就是骗人的。她不敢转过去,不敢让齐贵人看到她的眼泪。
"紫萱,我这一生,能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视线不断模糊,任紫萱有些控制不住了。当她转身想要看齐贵人最后一眼再离开时,却看见齐贵人撞向了墙。
嘭的一声响,人倒地,到处是血,狱牢一片混乱。
看着眼前不断进进出出的人,任紫萱精神恍惚,一下子晕倒在了地上。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身边坐着萧毓。
"你终于醒了!你可把我差点给吓死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本来在御书房和程子元正商议着后面该如何处理跟废帝之间事情,萧毓接到报告说是任紫萱在宗人府晕倒了,都没来得及顾上跟程子元说一声,就直接冲了出去。看到任紫萱一脸惨白,齐贵人尸体上全是血,萧毓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可是狱牢里的人,谁都说不出任紫萱跟齐贵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所以在任紫萱醒过来之前,萧毓完全猜不到任紫萱在里面坐着什么。他只是担心,这件事对任紫萱的打击太大,让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宗人府吗?难道这一切都是梦?"
任紫萱多么希望萧毓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噩梦。齐贵人既没有谋害太后,也没有撞墙自杀。可是,这一切就是现实。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看着萧毓沉默不语,任紫萱也明白了。
"她,现在已经下葬了吧。"
"嗯。"
犯了这等错误的后宫之人,哪里还会被安葬。齐贵人早就被狱卒用卷席一卷,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喂野狗了。可是萧毓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任紫萱,他只能这样回答了。
说完这些,任紫萱转过身体,背对着萧毓,拉着被子盖住头,偷偷的在被子里哭。
任紫萱心里很绝望,齐贵人这件事让她觉得在这里是完全交不到朋友的。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友谊,有的只是表面的友好和背地里的利用。每一个人都艰难的带着面具生活,又厌恶着这种生活,可是谁也不敢第一个摘下这虚伪的面具。
重重打击让任紫萱内心的怀疑越来越重,她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
"任紫萱,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你这样捂在被子里,没法正常呼吸的。你可别把自己给憋死了。"
萧毓以为任紫萱因为受到太大的刺激而要寻死,紧张的他一把扯开任紫萱的被子。任紫萱惊慌失措的转过来,想要将被子抢回来,可是那副一直想要隐藏满面泪痕的样子却被萧毓全都看到了。
"你,你怎么......"
这还是萧毓第一次见任紫萱哭得这么伤心。任紫萱是一个很坚强乐观的人,一般足以让其他人都受不了的事情,任紫萱都可以撑过去。可是这一次,萧毓看见了任紫萱的脆弱。
"你不要管我,让我先自己哭一会。"
这下萧毓才算被任紫萱给吼醒了。他笨拙的给任紫萱盖上被子,然后关上房门,让任紫萱一个人好好的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
"爹爹,娘亲怎么了?"
这才刚出房门,舟舟就凑过来了。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
这种事情,萧毓目前还不想让舟舟知道。小孩子就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长大,到了合适的年纪,他自会教舟舟一些做人的道理,但绝不是现在。
"舟舟,我们一起去给娘亲做些好吃的吧,娘亲待会醒来肯定肚子很饿了,要是能吃到舟舟亲手做的晚餐,一定会很高兴的。舟舟愿不愿意帮爹爹这个忙啊?"
"愿意!"
父子俩牵着手,往厨房走去。
夕阳西下,太阳带给大地的余温也慢慢散去,风吹起来以后,稍稍有些凉气。任紫萱躲在被子里一下午,哭了睡,睡了哭,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而且眼睛还有些干涩发胀,疼痛难忍。
她默默的扶着床边的架子,借着一点力,起身慢慢的朝房门口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