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加长型豪华黑色轿车在轮敦的街上疾速地向前行驶。
席贝雅没有心思欣赏车窗外的美景,她的视线探索地投射向坐在对面、正闭目养神中的莫勒提凡。
他们一下了飞机,就有三名穿着制服、训练有素的家仆上来迎接。令她意外的是——莫勒提凡彷佛早料到会有此事发生,眉头也没皱一下的就让家仆带上车,乐坏了一路扁着嘴的亚轮。
据曼帕契先生之前透露的,莫勒提凡在好几年前就离家不知去向。他当初为什么离家?如今又为什么回来?她该置身事外的,可是她知道,事情只要关系到他,她就很难不去注意,也很难不被牵扯进去,就像现在……“怎么?我让你看得入迷了吗?”充满吸引力的声音,成功地将她自沉思中惊醒。
席贝雅回过神,发现莫勒提凡俊美深刻的脸庞上此刻尽是促狭。
连亚轮也张着一双湛蓝大眼有趣地看着她。
“我只是在发呆。”她迅速整理乱了拍子的心率,平静地回答。
莫勒提凡笑得更邪恶了。“那么你是承认看着我发呆了?”
陡地被激起了抗衡之心,席贝雅眨眼,淡笑道:“就算是,那又如何?”
完全不忌讳有第三者在场,莫勒提凡倾身向前,突然执起她的手,动作极优雅地凑近唇边啄了一下。
“这是我的荣幸。”他用低沉魅惑的语调说。
心底打了一阵轻颤,席贝雅感到手背被他轻触到的地方,彷佛烙上火般地炙热,并且连带让她忆起了那个吻……思及此,她的双颊不由躁热起来。接触到他彷佛看穿了什么似的灼然视线,她猛地将被他握住的手收回。
“塞普希先生,虽然我是你的秘书,但实际上我却完全不了解你的行程。我一直以为你并不打算回家……”控制紊乱的心绪,席贝雅立刻将话题带回现实-
起了眼,莫勒提凡把背部靠回座椅,懒洋洋的神情令人瞧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我们的目的地确实不是这里,我来这里不过是要处理一些小事。”
亚轮是不曾将疑问藏在心底的。
“原来你不是特地要跟我回家见母亲的?”
“我是特地要去见她。”莫勒提凡的微笑陰沉。“还有罗伊……”
“你要找罗伊?”亚轮忍不住惊讶地喊出声。难怪他要惊讶,因为他这两个相差四岁的大哥、二哥一向不和睦,尤其脾气暴躁的二哥更将大哥视为仇敌。大哥离家数年后,回家要见的人竟包括二哥?
亚轮正准备开口发问,行驶中的车子已经缓缓停了下来。
早知道塞普希家族地位非凡,席贝雅已有心理准备,可是当她下车,面对着矗立在眼前气势恢宏的维多利亚式建筑时,仍不禁从心底发出一声赞叹。
屋前的草坪上已经整齐排列着两排仆役。待莫勒提凡一行人走过来,他们便响亮、齐一地喊道:“爵爷好!小少爷好!”
莫勒提凡神态从容地往敞开的大门走去。亚轮在他身边,席贝雅及阿杰、阿格则跟在他们身后。
屋内繁复奢华的装饰很容易令初见者心生惊慑,而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席贝雅也不免震撼。不过在下一刻,更令她屏息的是正朝他们而来的人——那是一个女人,精致美丽的面容配上西方女子少有的娇小身材,黄金色的头发盘成优雅的髻,覆在淡绿衣裳下的是一身奶油色的——那是一名绝姿美女,即使她并不年轻了,可她全身上下散发出的成熟风韵却像磁铁般吸引众人的目光。
她娴雅而高贵地直走到莫勒提凡面前才停住。此刻在她眼中,似乎也只有他。
“母亲。”莫勒提凡的神情不见任何久别重逢的激动,似笑非笑的模样反像讥讽此次的会面。
“嗯,你回来了。”塞普希夫人美丽的脸庞依然维持着威仪,她看着离家数年、依旧桀骜不驯的大儿子,累积了无数岁月的愧疚与思念,几乎要使她克制不住地上前拥抱他。
一会儿,下人送上了茶点。
显然有话要说,塞普希夫人要下人带亚轮先回房休息,席贝雅也颇有自知之明地要跟着阿杰、阿格退出去。没想到莫勒提凡却将她留下。此举,不仅令她惊讶,连塞普希夫人也不由得对她多看了一眼。
“你什么时候对东方女子有兴趣了?”眼前的东方女子不若印象中的东方女子柔弱,塞普希夫人因她气质中流露出的坚定冷静,有些意外。
莫勒提凡的嘴角浮上一层嘲弄似的微笑。
“或许是我身体里流着一半的东方血液吧,而这个东方女子跟给我这一半血统的人来自同一个地方。惊讶吗?”
塞普希夫人的心怦跳着。
“难道你有去找他?你找到他了?”她知道自己依然爱着那个东方男人,即使他因为自责,为了寻求解开附于孩子身上的诡异诅咒而离开她;即使她因为自负,先后爱上另外两个男人,最后都以离婚收场……。可她自己清楚地知道,她从来就不曾忘了他。
看出她眼中复杂的思绪,莫勒提凡表情陰沉。
“我不会再做这种蠢事了,他以为把那什么鬼公司丢给我,我就会高兴吗?哼,我倒想试试,我能用多快的速度弄垮它——”
席贝雅放在膝上的双手不由握紧了——这男人,并不是在说笑!
“你离家这么久,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为的只是要让我知道,你仍然不谅解你父亲?”塞普希夫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容不禁流露出一丝焦虑。
他的身子往后靠,凝视她的目光显得遥远而淡漠。
“我今天回来不是为了讨论他的事。”他的神态明白地告诉她,这话题到此为止。
“那么你……”
“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塞普希伯爵这头衔对我来说更没有意义。”
“你……竟然想要放弃爵位?”听出他话中的用意,塞普希夫人想不到他竟会做出这种决定,她的心更冷了。“下一步,你该不会说要和家人断绝一切关系吧?”
莫勒提凡英俊的脸庞挂着一抹似笑的神情。
“如果我真的这么做,最高兴的人一定是那家伙,但我并不想让他过得太快乐。”
塞普希夫人松了口气后又皱起眉来。“你指的该不会是罗伊?”
这两兄弟从小关系就不好,尤其在莫勒提凡继承了她的爵位后,两人更是势同水火。她承认,尽管两人同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明显地偏爱莫勒提凡。
莫勒提凡的嘴角勾现一个酷冷的笑。他这次会回来,一半的原因就是为了那家伙。既然那家伙可以为了爵位而派杀手追杀他,他也就不必再客气了。
“他不在家吗?我以为他会是第一个迎接我回家的人。”他的语气平静,却彷佛是暴风雨要来临前的征兆。
一直静静坐在他身侧的席贝雅也听出他话中的不寻常,不禁转头望向他。
塞普希夫人已意识到了不对劲。“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起他?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事?”
莫勒提凡没回答她,半偏着头,捉住席贝雅疑惑的视线。他眨了下眼,还没让她解读出眸中那抹异样的情绪,便转头对上惊诧的表情。
“我这么久没回来,除了问候母亲,当然也要顺便关照一下我那亲爱的弟弟近日可好。”他在微笑,眼神正逐渐变得冰冷犀利。“算是给他一个惊害吧,他肯定没想到我会回来看他,而且是完整无缺地回来……”
※※※
即使在夜里,塞普希宅邸的庭园仍是那般引人探索的幽静——席贝雅应邀和塞普希夫人、莫勒提凡、亚轮同桌共进晚餐后,乘他们各自回房休息,她便独自踏出屋外,沿着美丽典雅的花园散起步来了。
晚风吹来,带着冷意,她拉紧身上的小外套,倚在一尊大理石雕像的脚边,仰头寻找月亮。
半弦月——席贝雅找到低垂在天边的孤月,记挂着它的圆缺——因为它奇妙地影响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则莫名地影响她……她早该承认莫勒提凡有影响她的力量,愈来愈难抑止对他与日俱增的牵恋,她知道自己已陷入无可自拔的危险漩涡里。
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他吸引的?是第一次在大街上救了他的时候?他强迫她面对大海的时候?还是……他吻了她的时候?
该死!她一直以为自己把心控制得很好,没想到仍会被那样狂妄的男人吸引。何况那男人还是个英国伯爵、法威集团的总裁。不过,令她佩服的是,他竟将那些寻常人求都求不到的地位名利说-下就要-下——这种人,通常不是狂人就是超人。
吐了口长长的气息,怔怔看着前方那活泼流动的喷泉,席贝雅的心情实在很难轻松得起来。
塞普希夫人和莫勒提凡之间的母子关系似乎有点紧张,原来他并没有要回这个家。他真正的打算是什么?他们口中那个塞普希家的二少爷一直没出现,而从莫勒提凡绝对称不上友善的语气中,似乎是罗伊少爷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席贝雅移动脚步,缓缓朝屋子踱去。她脑中想的,仍是莫勒提凡——他可以随意改变眼睛的颜色,和彷佛可以控制海水的能力究竟是怎么回事?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很难相信世上真有这种事。
猛地,一阵由远而近的引擎声传来。
席贝雅立刻回过神,抬头便看见两束车灯正快速地由大门往屋子这方向来。一-间,一辆鲜红跑车呼地从她身边的路道冲过,接着以惊人的煞车声作结,停在屋子的石阶前。
一个硕壮高大的人影从驾驶座钻出,然后“碰”地用力甩上门,便大步且急促地往屋里去。
席贝雅将这几幕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猜测这个嚣张的家伙是谁。
啊!她知道了……
※※※
由于席贝雅的房间被安排在莫勒提凡的寝室旁,所以当她想回房时,看到站在走廊上的阿杰和阿格,自然联想到有事发生。
她走近两人,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怎么了?你们为什么守在门外?塞普希先生在里面吗?”
两人点头。接着阿杰对她透露另一个事实:“罗伊少爷也在。”
“外面那辆红色跑车就是他的?”
“是,他刚才一进门就抓着总管要找少爷,他们进去已经一会儿了。”即使知道那来意不善的罗伊少爷动不了主子,阿杰和阿格仍戒备地守在门口。
这里每个房间的隔音设备都绝佳,外面的人很难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席贝雅似乎也只能跟着他们一样站在门口等待了。
“你们是不是知道他们之间出了什么事?”席贝雅不打算再掩饰她的好奇。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直截了当地问他们。
阿杰和阿格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同意主子会让她知道这件事。于是,阿杰带着几分恼忿地说:“少爷已经知道罗伊少爷为了得到爵位而买通杀手追杀他的事。”
席贝雅心跳得厉害。“你说……杀手?”
“对,就是你在饭店及别墅里看见的那个女杀手。”阿杰的表情是咬牙切齿的。
席贝雅的背脊上透过了一丝凉意。天!那个女杀手竟然是莫勒提凡的亲弟弟派去的?只为了“伯爵”之位吗?
就在这时,房门陡地被打开,接着一个衣饰华丽夸张、相貌猥琐的棕发男子满脸戾气地从里面冲了出来。若不是席贝雅被反应极快的阿格拉到一边,恐怕已经被他一头撞倒。
他们三人有些怔楞地看着他如旋风般地下楼。大约过了三十秒,一阵如雷的引擎声响起——车子大概是以不要命的速度离去的。
席贝雅首先惊醒,未及仔细思索便立刻往房内跑去。
起居室中,那抹立在大落地窗前的影子一下便攫住她的视线。她停在他身后,没有出声。
阿杰、阿格两人也随后进来。
“少爷……”
“你们都下去。”莫勒提凡依然背对着他们,硬声下令。
阿杰、阿格对他所下的命令一向言听计从,想也没想就退出了房。
席贝雅,并没有这么做。
看着他傲岸却又显得孤单的背影,席贝雅深吸口气,终于静静地开口:“我不喜欢我所知道的事……”
莫勒提凡显然不惊讶她仍在此。他哼了一声,仍然没有转过身,口吻尽是煞气。
“看来你已经知道那家伙的事了。”
“我刚刚问了阿杰和阿格……”席贝雅没有隐瞒。“对不起,这是你和家人之间的事,我似乎不该多问。”
莫勒提凡转身,他冷酷却又灼热的眼神狠狠揪住席贝雅。
“他是不值得你问。”
罗伊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吗?当他所有的经济来源被切断时,他就该有所警觉,没想到他竟笨到直到他出现才知道出了纰漏。哼,就跟他那没大脑的父亲一样,废物一个!
“让你感兴趣的只能是我——”盯视着眼前神情惊疑的东方佳人,他的心情竟突然轻松了下来。“试试看取悦我,或许从我身上可以获得你一直想知道的答案。”他一跨步便接近她,低头对她勾出一个诱惑邪气的笑。
席贝雅猝不及防地心跳狂乱,他的气息乍地拢向她,几乎瓦解了她的镇定。
“是不是……所有能取悦你的女人,就能得到她们想要的?”她力持冷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
“没错。”他的眼睛对着她的,开口时,一阵混合着淡淡酒味的气息立刻侵占她的呼吸空间。“我不吝惜给女人机会来取悦我,不过真正能取悦我的女人少之又少,所以自然有资格得到她们想要的。而你,是难得让我心动的女人……”
心动?说不定她是让他心动的女人中的第一百零一个!
即使一颗心几乎要跃出胸口,席贝雅仍不愿就此屈服。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咬着牙直视他。
“你把我当成什么?用身体做交易的应召女郎吗?”
他再倾身,几乎是贴着她的唇说话。“就算你是,也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他的笑多了些。
看出他眸中浓烈的,席贝雅不自在地把头住后仰,伸手要抵开他。
不料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下一刻,她的腰被扣住,后脑勺也被一只大掌钉住——她被一个男性躯体包里得扎实,亲密得令她的耳根一阵火烧,她的心差点要爆炸开来。
“我……不是属于谁的……更不是你。”从齿缝里迸出这两句,席贝雅仍试图挣脱他。
把这冷静的女人出火来,令他心情特别畅快。莫勒提凡今夜感觉强烈地想立刻占有她。
“谁说我不是。”他邪邪一笑,突地低首侵向她的脖颈。
他……在对她做什么?
席贝雅无法躲过他,颈动脉彷佛被火烫烧令她全身泛起一阵战栗,而那烙印仍一路沿着脖肩往下……急促的呼吸说明了她此刻的情迷意乱,她明白再不阻止的话将会发生什么事——“放……放开我……”席贝雅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吐出的话微弱中带着震颤,双手也抵在他胸前要推开他。
冷不防的,莫勒提凡那张英俊得邪气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秘密吗?”墨黑的瞳子逐渐转幻成魔魅的流金,他凝视着她。“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我,你就能得到你要的。”
他在……勾引她。席贝雅感受到他贴紧着她的热烫躯体,甚至亢奋的男性,她的身体彷佛也烧灼了起来。
“你以为……所有女人必定会臣服在你的脚下吗?”抵在他胸前的双手改捉住他的衣服,她试着不掉入他设下的陷阱,坚决地想与这邪恶的男人对抗。
“是的,包括你。”他的声音专横而有力。他的大掌微一施力,她的头只能不容抗拒地向前,她柔软的唇立刻淹没在他坚实炙热的唇中。
火,迅速点燃她的四肢百骸,她的呼吸、她的思绪、她的魂魄,几乎就在这一瞬间被他夺去。他的唇舌,狂野、粗暴地侵袭着她,她的反抗对他根本构不成一丝威胁;她的理智也逐渐被消融、被吞噬,直到一阵凉意突地袭上她的前胸。
席贝雅倏然从迷离的云端跌下地面,回过神,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倒在地毯上,身上的衣服被褪了一半,而那成熟的男性躯体正压着她……又惊又羞又慌,她低呼一声,想也未想,立刻伸手推开正恬吻着她裸露的胸口的那颗头颅,然后趁机翻身,抓着自己的衣服要爬起来。
突然地,身后一股强大却柔和的力量将她结实地包里住,她根本没得逃,更无处可躲。她被那具男性的躯体从后钉得牢牢的。
席贝雅没有成功她急促地喘着气,努力地偏过头瞪向莫勒提凡。
“你……你根本是个下流的无赖!你……啊!”她猛地惊叫出声。
只见莫勒提凡对她咧嘴,露出漂亮白森的牙齿,接着毫无预兆地朝她的肩头咬下——她雪嫩的上留下一个清晰的齿印。
惊骇比痛的感觉来得强烈,席贝雅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怔了。
“相不相信诅咒?”似乎很满意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莫勒提凡手指轻抚着他咬下的记号,金色幽魅的眸缠住她发愣的眼,蓦地吐出一句异样温和的句子。
仍有在这里要了她的,不过她那双控诉似的眼神让他产生怜惜的心疼。哼,怜惜吗?他十分不喜爱这种感觉,但仍诡异地跟着它走——被他咬到的地方隐隐作痛,可他的话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也暂时忘了自己此刻窘迫的处境。
“你说什么?”他说的是中文,她不以为自己会听错……诅咒?
他一开口说话,吐出的气在她耳后造成一股撩人的蚤动,让她的心不由自主跳动得更加剧烈——“我的体内有一种力量,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随意掌控海水,就像那天我带你走进水里一样。”
他说得轻松,席贝雅却听得目瞪口呆。难道……那一次她以为自己在梦中被他拉进海水里的事情是真的?
莫勒提凡依然以亲密的姿势锁着她,还不打算放开这具柔软的身躯。呵!既然他已经决定要把这女人据为己有,让她知道这些事,也无妨。
“我拥有普通人所没有的力量,不过这股力量却也令我疯狂……”他伸出舌,坏坏地触恬过她小巧圆润的耳垂,而她的迅速窜过的那一下轻颤,他掌握得清清楚楚。“我们第一次见面,正巧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
每回到月圆时候,他的身体就要承受一次火焚似的痛苦煎熬,为了那个见鬼的诅咒。
他的力量伴随着他的怪病,在他小时候第一次发作时便吓坏了他的父母亲。起初的那两年,他们不知用尽了多少方法要治好他的痛,却从来不曾见效。而他父亲坚信是他当初不听劝,挖掘了一处古迹,才导致他变成一个不正常的孩子,于是他-下家人,只为了寻找能解除谊咒的方法……“你说的是……你的痛?”席贝雅无法轻易相信超越常理的事,可是她亲眼所见的事又该如何解释?这就是她一直想知道的,可是现在听他亲口说出,反而令她更迷惑。
“还有什么问题吗?”莫勒提凡的声音低哑危险了起来。
敏感地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席贝雅的脸颊倏地一阵发烫,心思回到现实,也陡然惊觉两人之间暧昧的处境——天!
她试着冷静下来。
“我想,你应该先放开我。”
出乎意料地,莫勒提凡从后伸出一只臂膀将她的身子揽住,抱紧她一翻身,下一刻,两人已经面对面地站着。
席贝雅手忙脚乱地拉着自己凌乱的衣服,还没有勇气将视线往上移。
莫勒提凡后退一步,英俊迷人的脸庞慢慢浮出高深莫测的笑意,凝视着她,眼底逐渐变得黝深。
“现在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所以这次我放开你,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这样,你还敢继续留在我身边吗?”
她终于抬起头,与他炯黑的眸相遇。
“你会放我走吗?”奇怪地,她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这男人呵,怎能轻易让她的心陷入又爱又恨的地步?
一阵低低的笑声从他的喉咙逸出,按着泛滥成放肆的狂朗大笑。
好不容易,莫勒提凡敛回大笑,冷不防地,他伸手扣住她的上臂,一施力便将她拉近身前。
“我不会放你走,不过你可以逃……”他低头,异样柔和的眼眸霸道地缠住她的。“只要你能逃得出天涯海角、只要你能确定不会被我找到,明白吗?”
※※※
自那一晚后,席贝雅已经一连好几天没见到莫勒提凡了。
在这里,席贝雅的身分是莫勒提凡的随身秘书,不过地位只比仆人高一级。在这个阶级分明的贵族家庭,即使她是他身边的人,也不能够和塞普希夫人、甚至亚轮他们平起平坐。对这个古老的贵族而言,礼节和纪律、尊严和荣耀更甚于一切。幸运的是,因为之前的男主人是东方人,所以她这东方面孔在这里并没受到多少不尊重,对于她,下人们倒是感到好奇新鲜得多。
莉莉安是个褐发、满脸雀斑、勤快热心,但有些长舌的少女。自从她替席贝雅整理过一次房间后,就自动将她列入朋友之林。宅子里发生的大小事件,她都有办法打探得到,所以很多事席贝雅都是从她口中得知的。
“……夫人要不是为了家族声誉着想,早就不管二少爷的死活了。二少爷若再不收敛一点,真的迟早会被夫人赶出家门。”一早例行的打扫工作后,莉莉安又打开话匣子,向席贝雅述说昨天罗伊二少爷又在外打架闹事的事。
除了第一晚在莫勒提凡的门外意外撞见他外,席贝雅之后也只远远见过他两次。相较于莫勒提凡和亚轮的优秀突出,这塞普希家的二少爷简直像是个异数——罗伊除了买通杀手要杀自己大哥外,这些天,光是从莉莉安口中就又知道了不少有关他的事——可以说没有一件好事。从小到大他就与莫勒提凡争执不断,而他的脾气暴戾易冲动,在外跟人打架闹事更是家常便饭。塞普希夫人对他的行为也头痛得很,有好几次几乎要将他逐出家门,却都因为禁不起他事后的苦苦哀求,又给了他机会。只是他几天后又故态复萌,一次又一次,似乎看准了塞普希夫人爱面子,绝不愿家族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而将他赶出去,于是他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行为更见嚣张。
“我看你们最近好象都忙着清理内外,是不是有什么事?”席贝雅机伶地将话题转开。
莉莉安立刻眉开眼笑,也将那恼人的二少爷-开。
“呀!原来你还不知道吗?爵爷离家了好久,这次终于肯回来,让夫人高兴得决定在三天后举办一场盛大舞宴。听说夫人地想藉此让爵爷接触上流社会的名门淑女,好让他物色未来妻子的人选。这是侍候夫人的艾琳娜偷偷告诉我的,绝对不会错。”莉莉安的消息少有出错过。“家里已经好久不曾举行宴会了,虽然我们会很累,不过想想那场面就值得……”她陶然地想着。
舞宴?名门淑媛?莫勒提凡未来妻子的人选?
席贝雅突然感到手足无措和心痛——
※※※
全屋子的人似乎都在为三天后的舞宴做准备。塞普希夫人的决定虽然仓卒了些,不过她仍要求尽善尽美,不容许出现一丝差错,所以众人更是战战兢兢。
亚轮趁母亲忙舞宴的事没时间理他的当儿,用一番甜言蜜语将女教师哄骗后,便快乐得逃出门。由于太过兴奋,差点和人撞上。
“哼,你瞎了眼了?”伶俐地闪过那人,亚轮看也没看,劈口就叱喝。
一个低润清和的声音回他:“出门不看路的人是你吧?”
咦?这人……亚轮回过头,果然看到了正不以为然地睨着他的席贝雅。
亚轮倏地转怒为笑,拉了她就走。
听说莫勒提凡已经在家里,原本想找他商议要回台湾一事的席贝雅,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亚轮。
“我记得这段时间你应该在上课。”这小子专挑小径走,看来有问题。
“逃课不行吗?”亚轮这招学自席珊瑚。
“只要你保证不会被抓到,又有办法把课业维持在水准以上,我不反对你偶尔出来松口气。”席贝雅可不是老古板。
这会儿,两人已走到了屋外,亚轮带她来到少有人迹的迷你小湖旁。
亚轮欢呼一声,一下子就脱掉鞋子,将脚浸到清澈冰凉的小湖里。彷佛被闷了很久,此时快乐的神情溢于言表。
席贝雅也感染了他单纯的快乐,只是她不喜欢这个小湖……暂时不去想莫勒提凡的事,她放松自己在离湖水较远的草地上坐下。
“真希望大哥可以永远留在家里。”玩了一会儿,亚轮突然皱了眉。
沉默了下,席贝雅终于忍不住问-“你知道当初他为什么要离家吗?”
明明告诉自己别再去想他的事,但偏偏每个人的话题都离不开他,教她想平静下来都难。
“大哥不愿被束缚在这里,所以在他可以不受母亲的管束后,就独自离家去做他想做的事。我不知道大哥这些年在外面究竟做了些什么,可是我想他的生活一定很多采多姿。如果我能像他一样……”用着向往的语气说到这里,亚轮突然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怔了一下,席贝雅这才吁了口气,慢慢地说-“你当然可以像他一样过得多采多姿,只是你不一定得像他一样要离开家才做得到。”看来,莫勒提凡对家人造成了莫大的影响。
亚轮可不这么想。看着席贝雅,他忽地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喜欢我大哥对不对?”
席贝雅一愣,面对他不掩兴致的笑脸,她决定不再规避这问题。
“我承认。”这就是麻烦所在——爱上一个不能爱的男人。
亚轮眼睛一亮,笑得更愉快了。
“太好了!那你愿不愿意参加三天后的舞宴?”
“亚轮少爷,是你要邀请我吗?”席贝雅嗤地一笑。
“我母亲举办这场舞宴可是别有用心,你要是不想看到我大哥被别的女人抢走,就听我的。”
一个好玩的计画迅速在亚轮心底成形。哼,看那些无知无趣的女人成为他的大嫂,倒不如让席贝雅跟大哥在一起。反正大哥一向为所欲为,他若真爱上不是母亲所安排好的人选,母亲也对他没办法。
他喜欢席贝雅——即使她没有席珊瑚的热情、席楚炎的疯狂,可是她就是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呵!能让大哥产生强烈好奇心和兴趣的,就是她这样独特又吸引人的女子吧。
他要帮席贝雅打败那些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