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我爱他,我深爱着他,那是种与生俱来的信仰,他是我生命中,无法诠释的爱。
三哥微低下头,轻轻吻过我的额,半晌,才喃喃道:"夜风寒凉,莫要出去了。"
我将他的手攥得更紧,语中略带几分哭腔的乞求他道:"我只送三哥到院门,只是院门。"
他无奈,却也无法,只得由着我。他取来一袭绛红色的织锦披风,轻轻为我披上,与我一并向外走去。我望着脚下的甬道,这一刻,心头只剩一个心愿,我宁愿,这条甬道是漫长无尽的荆棘之路。
终于来到莲华宫的院门前,我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他眸中万般感情交错复杂着,宁静的注视着我,此时无声胜有声。
良久,我终于松开了双手,心也随之化为一缕青烟。原来,心痛至极,不过心死,心死,便只剩无尽的沉默。三哥轻轻绾起我耳边被风吹乱的缕缕青丝,某种无限宠你温柔,望之却令人心碎。
他终于,转身离开。
我似乎失去了最后的依托,只得眼望着他离开,竟不能阻拦。在面对湍急的江水奔涌时,我如此无奈,只剩满心伤怀。
我望着他,一步一步离开,青烟色的衣袍衣袂飘飘,直至那高贵优雅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我有些软瘫,险些跌倒在地,身旁的宫女赶忙将我搀扶着,回到宫内。
我回到暖意缠绵的绣阁内,这里的长檠灯光散着橘色柔光,仿佛醇酒醉人。不想仅仅一朝一夕,我的世界,便颠覆了。
昨日此刻,我还在崇锦殿内帮三哥批阅奏折。一切,皆是命,缘起缘灭,皆有命。
我躺在玉榻质地轻软的蚕丝被褥上,顿感全身寒凉,只得将翠衾掖高。一日未眠,我竟毫不倦意,便令宫人燃起一支小烛。我静静地望着夜幕下晃动着的烛影,烛影明明灭灭,似情人跌宕起伏的心。窗棂旁的水晶珠帘晃动着,在朔风下显得如此缥缈无力。
我心头一片茫然,眼看着,小烛的光低矮了,就要燃尽。窗外,天就要亮了。若有若无的点点光影透过淡粉色的帷幕照射进来,依稀可见,皎洁的月光黯淡下去,最后,只化作一道淡淡的月痕。
晨曦的微光若隐若现,终于,打破了夜的漆黑,这漫长无尽的黑夜,终于散去了光影。
天,终于亮了。我却一直慵懒着,直至太阳高照,依旧不愿起身。此刻,想必三哥已然启程了,我心下落空,没了知觉。
又闻侍女叩门,我霍然而起:"何事?"
"回禀公主,殿外荣大人,御林军左右统领将军求见。"
"请他们在殿内稍候。"我吩咐道,又赶忙拖着一身懈怠,起身梳洗上妆。
我整理完毕匆忙来到大殿内,窗外已是日头高升。大殿里依旧别样奢华,只是多了些许清冷气息,令人心下惆怅。
舅父荣威身着一袭墨蓝色的云纹官袍正装,额前黑发高高隆起,宽大的面额显得精神倍加,眉宇间隐约可见丝丝纹路,透着很深的心智。他始终立于殿内,见我走近,匆忙迎上前俯身施礼道:"臣荣威参见安凌公主。"
"舅父不必如此拘礼。"我赶忙上前扶起他,请他在两旁的龙纹雕木椅处落座。
他身后跟随着两名御林军,正是那日崇锦殿前护驾的御林军统领。那二人皆身着银色铁甲戎装,头戴幞头,眉宇间散着点点威严之气,果然有大将风范。
舅父荣威示意他二人上前,又对我道:"臣曾向皇上保荐秦峰秦峦二位将军,现今,他二人担任京中御林军左右统领,听凭公主调遣。"
荣威语罢,秦峰秦峦赶忙上前,向我行君臣大礼。
我宛然一笑,保持几分威仪,令他们起身,又道:"两位将军,如今我朝局势并不安宁,京中乃中原要地,你二人任重道远。"
他们俯身作揖,语中高昂道:"臣等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们不愧是表哥荣幽峰的手下,仅凭气势,便胜人一筹。荣幽峰虽令我朝痛失数十万戍边大将,但我依旧相信他乃将才,只是为情所困,一时失手落入圈套而已。只是,不知三哥亲去,会如何处置他。不过三哥既相信荣氏一族忠心耿耿,再加之景柔姐姐贵为皇后,也不会对他多加责难。
我请他们在正殿的两旁落座,又对秦峰道:"本宫对京城的兵力尚不明晰,将军可否告知一二?"
秦峰道:"禁卫军主力已被司徒将军带至漠北增援,京中只留百余人。御林军尚未出动增援,少数守卫皇城,主要兵力驻扎在军教场附近,有将近十万。"
十万,京中也仅有十万。为何仅仅一朝一夕,我朝便面临着如此进退维谷的境地,京中乃中原要地,却仅有十万御林军兵力,若此刻其他各方势力趁机作乱,中原恐怕难保安定啊。
我又吩咐他道:"荣将军镇守漠北虽失利,但想来,他也是我朝的一员虎将,他手下将士定然所向披靡。可我朝形势不容乐观,望秦将军鼓足士气,加紧训练,以备外敌侵入。"
秦峰拱手作揖道:"请公主放心,臣定会加紧训练。"说罢,他望见窗外高升的日头,又恭敬对我道:"公主,御林军日日严格训练,不敢有丝毫懈怠,望公主允臣速速回营,加紧练兵。"
我见今日呈上的奏折甚少,一时也无事,便对他道:"本宫同你亲去军教场,也好领略我中原大将的高涨士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