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担任主攻的是广东新军第五镇一营和二营,这是刘永福黑旗军原班的老人马,指挥的更是黑旗军中素有"吴老狼"之称的吴凤典,这位在越北战场上就曾经多次举着腰刀冲击法军排枪方阵的汉子,绝对是五镇勇悍精神的典范。
现在已经是从三品的游击将军吴凤典已然改不了早年从军的习惯,今天依旧是带着亲兵队冲在最前线,早在大半个小时之前,他就和手下近千弟兄趴在俄军大营西侧不到00米的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丛中,黑夜和暴风雨让他们获得轻松接近的机会。
这天气,灌木丛中蚊虫滋生,更别提其他杂七杂八的怪玩意,不过,加上瓢泼的大雨之后,趴下去那个中滋味,还真难以形容,反正浑身上下都是泥水,顺带还有奇怪小虫爬行的异样感觉。
为了保证枪械在最后冲锋时不出娄子,士兵们都把重要的扳机和枪栓用衣服盖住,身上也就穿着一件小褂或者精赤着上身,不过,此时此刻,已经没人关心这瓢泼的大雨或者是身上让人异常难过的泥水,他的每一根血管中都充斥着无比的勇气和斗志。
黑暗中无数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靠着这一侧俄国人搭建的木制栅栏和挖掘的壕沟,栅栏后面还不时看到俄国人哨兵和巡逻队,这里就是大人选中的突破口...事实上,从哪里突破,根本毫无悬疑,这种程度的木栅栏,有一个营的80迫击炮营的支援,几乎就是个纯摆设。
吴凤典猫着腰在灌木丛中爬向后面,他要去和后面布设炮兵阵地的军官说几句话,根据作战计划,他们要等到进行突击的两营蒙古骑军到位后,才能发起侧翼的进攻,当然,一旦得手,那接下来肯定还有后续的攻击行动,他要做的,就是为后续部队铺平前进的道路。
忽然间,天空毫无征兆的一道闪电,竟然直接劈中了仅靠灌木丛的一棵大树,在众人错愕的眼光中,大树竟然轰的一声燃烧了起来,瓢泼的大雨之下,这个巨大的火炬竟然突兀的出现在了空旷的灌木丛旁边。
这离奇的景象,立刻吸引了栅栏后面的一群俄国巡哨,吴凤典弓着腰,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猛然意识到巨大的危险性,果然一个俄国士兵显然发现了外面那片灌木丛的不寻常,近千士兵早就把杂乱的灌木踩平了!
他显然试图在看仔细一些,所以立刻爬上栅栏,这情形自然逃不过吴凤典的眼睛,他猛的站起身来,盖在AK0步枪上的衣服猛的一甩,精赤着上身冲着栅栏吧目瞪口呆的俄国人嘭的就是一枪,那个俄国兵惨叫一声就被打下了栅栏!
"发信号弹!"随着他的一声怒吼,轰的一声,一发信号弹冲天而起。
看着这发冉冉升起的信号弹,所有人的眼光都被吸引过来了,不过,这显然已不重要,布置在00米外的0门迫击炮以三轮急促射击立刻把栅栏和栅栏后面的俄国巡哨全部送去见上帝了。
一看到栅栏被摧毁,吴凤典早已不等炮火延生,立刻跳起来一马当心就冲了出去,两个营的步兵立刻以散兵线向已被夷为平地的缺口出发起了冲锋。
俄国人显然也发现了这边的状况,立刻有不少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蜂拥而至,不过铺天盖地徐进射击的迫击炮弹幕,不断的掉落在密集的俄国士兵当中,装填了TNT炸药的80MM迫击炮弹绝对是威力强大,更何况在这平地上,一个炮弹的爆炸,既能让方圆5米范围内的敌人彻底失去作战能力。
等吴凤典冲到栅栏缺口的时候,蜂拥而至的俄国士兵看起来不过几百人,不过对方已经在军官的指挥下组成了他们惯用的排枪方阵,双方的交火就发生在相隔不过40米的距离上,黑暗之中,这距离上能看到的也就是糊里糊涂的影子而已。
嗖嗖的子弹让每个人都亢奋不已,丝毫没有生死一线的觉悟,身边人不断的倒下,立刻有人继续冲上来,吴凤典射光了ak0步枪的5发子弹,立刻掏出两柄81式左轮枪,砰砰砰砰...打的热火朝天。
其实整个交火过程不到半分钟,痛苦不堪的是正面组成方阵的俄国不到半个营的兵力,除了第一第二排的两轮齐射让冲击缺口的中国士兵遭到重创外,后面几排士兵根本没获得准备排枪射击的机会。
眼看尽在咫尺的敌人,俄军军官拼死一搏准备发起俄国军队崇尚的刺刀肉搏,结果却是让他们郁闷异常,对面至少有成的80式样冲锋枪疯狂喷射着弹幕不说,看到俄国人冲锋,对面还飞过来一排黑乎乎的玩意,结果掉在脚下才发现是会爆炸的玩意。
随着一片惊天动地爆炸声,吴凤典像杀神般的冲进了一片混乱的俄国兵营,布置在正面和右翼的一个迫击炮营完全不要钱似的以每分钟至少10发的速度抛射着弹丸,天空中毫无秩序和混乱不堪的啸声组成了这一夜的主旋律。
当右翼突破时,发起正面突破的达斡尔和蒙古部族骑兵却遭到了他们前所未有的威胁,迫击炮毫无悬疑的摧毁了正面的栅栏和布置在地上的防备骑兵突击的锥形尖刺,蜂拥而至的骑兵突入营地的瞬间,紧贴营门正面的木栅栏掩体后面,两条火舌喷射而出...
率先突入了三十几骑连人带马立刻被扫倒在地,而紧跟其后从被炸塌正门突进的骑兵也无一例外的受到了重创,短短不到十几秒之间,门口已经铺下了一片尸体,这让引兵突袭的索翰怒火中烧,达斡尔战士绝不怕死,但是这样的伤亡也是难以承受的。
好在正面的栅栏几乎已经被炮火完全摧毁了,他一招手,两队最精锐的达斡尔族骑兵已经从两翼包抄而上...喷射的火舌,无情的收割着生命,生命的火花无疑是这世界最壮丽的色彩,前赴后继的达斡尔骑兵蜂拥而至!
在这里,有死无生、有进无退,火舌喷吐的火焰让天地失色,却难以撼动这些北方男儿以生命燃放的最后辉煌,几乎是一米一米的推进,但是却是坚决无比的前进,而这让人震撼的冲锋,让正在掩体后面摇动加特林多管机关炮的俄国士兵愈发紧张。
忽然间,一门加特林机关炮因为士兵过分激动的转动转管炮的转柄,造成了子弹卡死,一瞬间,失去一半火力的俄国防线瞬间就被十几骑骑兵横冲直撞的猛扑过来,甚至两匹战马直接撞在加特林机关炮的炮座上,刀光闪过,残肢血光飞起。
付出了近00骑伤亡的惨重代价,正门的骑兵轰然闯入了刚刚被迫击炮肆虐过的俄国营地,此时刚刚完成集结的一队俄罗斯步兵还没来得及摆好方阵,就被普天盖地的骑兵冲的四分五裂,黑暗之中,骑兵根本无需观察敌人,只需要跟随惊慌失措的人影四处冲杀。
震天的喊杀声和那让人不寒而栗来自天空的尖啸声,让谢尔盖少将彻底的抓狂了,他彻底忽略一个问题——中国人的火炮,至始至终未曾露脸的对方火炮,在黑暗中露出了他狰狞的嘴脸,站在指挥部所在的土坡上,清晰的听到那呼啸而来声音一个个的砸落在兵营之中。
转眼间就在地上形成一个触目惊心的光团,他亲眼看到一队刚刚完成整队的哥萨克骑兵,被劈头盖脸砸下来的七八枚炮弹一瞬间轰的崩溃,更要命的是,自己的炮兵营在这样瓢泼的大雨里,根本无法使用定装发射药的野战炮...该死的中国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武器!
奥列格上校和雅科夫上校匆匆带着两营哥萨克骑兵和一营外贝尔加团的步兵赶到,此刻,从左翼和前方燃起的战火已经烧过了半边的俄国兵营!
到处都是失魂落魄的俄国士兵,他们毫无目的的到处乱窜,他们丢弃了武器、或者随意拖着没有弹药的步枪,不分东南西北的奔跑着,最后在蜂拥而至的中国人的战刀和步枪下丧生,而拼命逃到指挥部附近的士兵,在完成整队的哥萨克军团的喝令下,终于收住了逃命的脚步。
南面俄军大营突破之时,秦铠已经催促亲军渡过浮桥,漫天的风雨之中,负责后续跟进的一些小部族骑兵和负责辎重运输的武装拓荒团也仅仅跟随者前方那面血红的大旗,他们虽然没轮到出击,但是每个人心中却充满了激情,期待着新的出击命令会下达!
"报告...右翼吴游击击破右翼俄军一部的抵抗!"
"报告,达斡尔族骑兵突破哥萨克骑兵的反击,正向纵深突进!"
"报告,哥萨克骑兵在后营门集结...估计有个营!"
"报告,蒙古部族骑兵、鄂温克骑兵突击哥萨克骑兵团..."
传令兵走马灯似的来回传递这前线的战况,对俄国军队的突击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俄国人为生存而战,围攻的达斡尔、蒙古等部族士兵为胜利、为荣耀而战。
南面的黑暗之中杀声震天,排枪射击枪口喷射的火光,照的天空一闪一闪,刘永福的的命令不断下达,围绕在桥头阵地的军队很快被派遣一空!预备队也被召集到指挥部外,随时准备出击。
大股的哥萨克骑兵在经过混战之后终于慢慢的云集在军团指挥所的斜坡上,利用辎重车构筑了一条防御带,哥萨克士兵下马后用马匹构筑了两翼的防线,正面的部族骑兵发起了两次突击,但是由于大批战马的阻碍,遭到哥萨克人步枪的激烈反击,被迫退了下来。
而右翼吴庆典两个营步兵发起的进攻倒是有条不紊,面对敌人用辎重车辆构筑的防线,吴庆典这次却没有采用他最喜欢的强攻之策,而是立刻调来了本营的6个马克沁重机枪组,利用缴获的几辆辎重货车构建了建议射击掩体,黑暗之中只看到对方枪口的火焰,重机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狂扫一通。
在发起几轮突击后,右翼防守的俄国步兵的阵地,在手榴弹和重机枪的双重打击下终于被打开了缺口,瓢泼的大雨下面,手持刺刀步枪的新军士兵,一鼓作气冲进了俄军简陋的阵地,饱受打击、甚至许多俄国士兵连晚饭都没吃过。
虽然有"会行走的牲口"之称,但此时此刻,面对猛虎般冲锋的新军,侧翼的俄军在将近15分钟的反复拉锯后彻底的被击溃。
"报告...右翼吴将军突破,敌军大股集结顽抗,他们用战马构筑了防线,正面的骑兵暂时无法突破!"军官一头雨水疾奔而来报告战况。
"下令围困压制敌军,把迫击炮营压上去,给我轰他娘的,看他们的马多,还是咱的炮弹多!所有的炮弹都用上!"刘永福一脸霸气的下达了作战命令,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秦大总督的苦瓜脸。
这两个基数的弹药,可是吴康大老远从广东好不容易给弄过来了的,除了炮弹,军械、重机枪子弹、步枪子弹、粮食、罐头、被服、药品...这些物资先不论价值,光是支撑几千新军的数量,就吓死人,何况还有这边源源不断新招募的部族骑兵也要持续供给,这位可就一天给全部玩完了。
不过,这一战的意义非比寻常,秦铠也知道,现在的局面一片大好,毛子负隅顽抗,虽然进攻的损失会更大,但是相比之下,远比之后毛子逃到城里更好对付一些,刘永福自然是这个意思,此时不发威,更待何时。
大雨下的深夜,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远处双方激烈的交火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亮点,唐天水手持这左轮手枪拼命往那火光激荡的地方赶去,他的身后,十几匹骡马身上有的绑着粗粗的铁管子,有的则背负着厚重的木箱子,士兵们小心翼翼的把牵着马匹。
"快..."听到前方激烈的排枪声和80冲锋枪的突突声,唐天水低沉的声音催促道,他是参加过越南北宁会战的军官,因为炮术出众,在为期半年的陆军指挥学校速成班培训后,被分配到新军第二镇担任炮兵营千总。
炮兵营不比其他军队,那可是精贵着呢,自己这个炮兵营组件不过一年多时间,其中老兵只有两成,剩下的都是新兵,不过一年多严格、艰苦的训练,倒也算是拿得出手了,只是,这参加夜袭,那也是头一遭啊,就是在北宁那一场大战,炮兵也就蹲在阵地上没动弹过。
流弹不停从头顶飞过,老兵们都开始招呼没经过这种情形的新兵,"跟上跟上,低头、快走!"
跑兵历来都是在阵地后面作战的,这一次都被拍上来,可见战况激烈,前方双方队伍已经呈现犬牙交错的状态,这夜里,射击精度本来就难以把握,刘永福也是不得已,才命令炮兵抵近攻击,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击溃敌军,一旦到了白天,毛子骑兵真给他们机会发起冲锋,说不准还就出漏子了。
"就这里!就这里!"唐天水大声的下达了命令,他们面前骑着战马的部族骑兵正在来回驰骋,步兵营则在哼哧哼哧的推动看得见的障碍物搭建简易工事,对面毛子依托战马和辎重车构筑了防御圈,正在拼了命似的向外射击。
而步兵的重机枪也已经背上来了,安装了轮子的MAG08重机枪行军时两个人就能分别背起底座和枪身,而战时,拴上皮带就能迅速拖动,只是,在没有控制好阵地前,拖着重机枪跑来跑去,这可绝对是个愚蠢的举动。
但是,遭到俄国毛子剧烈抵抗后,光依靠80冲锋枪和手榴弹在黑暗中也无法突破对方设置的防线,机枪组自然也就跟着步兵冲上来寻找射击位置,不过,他们首要的是构筑一个掩体,否则这半夜里,喷吐火舌的马克沁机枪那可就是个活靶。
持续交火10多分钟后,唐天水的迫击炮营已经在阵地前的一处壕沟旁边摆放好了10门迫击炮,炮兵们在黑暗中完全依靠平时的训练熟练的摆弄着刻度盘、设定标尺,军官拿着光学测距仪估算这目标位置,现在前方正在反复冲杀,火炮自然不能砸在自己人身上。
"标定前方450米,仰角65度,一发试射!"唐天水完全不顾危险,站在一辆被掀翻的辎重车上面,他需要观测准确的落点,而且需要最快给出炮击参数,形成面覆盖的打击效果。
嘭的一声轻响,天空之中再次传来尖锐夺魂的尖啸声,听到这在袭营开始时让俄国军队饱受煎熬的声音,在督战谢尔盖少将都是脸都黑了,之前看到过的那霹雳般急促的炮击,他就感到了万分的无力,这样的炮火下,任何的抵抗都显得孱弱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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