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后悔
钱小暖忽然好后悔,后悔听到这个故事。
这段回忆,伤到的人何止是霍琦洛,伤得最深的,竟是白凤年。
她探过身将他抱在怀里,她不是在安慰他,她也知道如今的他已经不再需要安慰。
她是在安慰她自己。
他费尽心思替她买下这幢旧宅,替她还原她住在这时的一切摆设和家具。他开诚布公的将他过去所有的伤痕统统告诉了她,只为让她不再心有芥蒂。
此时此刻的白凤年,是没有一丝秘密可言的。而她却依旧背负着那沉重的秘密,一步步地接近着他。
而她在十四那年对他一见钟情后,面对他离开的空白时期,每到夜晚便久久无法入眠的思念与煎熬,她妥协了,她放弃了,她转而将那份思念嫁接到了陆思翼身上。
她试图爱上他,像爱上当年的白凤年一样。
虽然后来她失败了,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曾经认真的在和陆思翼交往。甚至有一段时间,她遗忘了白凤年的存在,她不想再去等待那遥遥无期的爱情,她累了,她想找个人依靠。
与此同时,她又是爱着黎川的,只是那份爱并非男女之间的爱情。那是一种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情,看到他受伤,她会更痛。
因为他们背负着相同的秘密一路走来,他们不断地和身边的人说着相似的谎言。他们谁都不信,除了彼此。
比之白凤年的玩弄,她每一次付诸的感情,都是认真且坚持的。
她将头倚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谢谢你这么爱我。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将所有的包袱都卸了下来,白凤年此时也格外轻松,他的笑容落在眼角,更让她舍不得离开,“什么事?”
她的眼睛执着地望着他,心口像是被人撕裂般痛苦不堪,之后的话已经带着一丝哽咽,一字一句道:“我们离婚吧。”
在监狱度过的那一年里霍琦洛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对着挂在窗口的十字架忏悔。
出狱后她开始做善事,常常去当地的福利了院帮助里面的小孩子,每月定期捐一笔钱给当地的救助院,资助穷困的学生念书等等。她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比之她曾经犯下的错,不过是杯水车薪,但她想要有所改变,她知道她的人来还要继续。
奈何无论她有多愧疚,无论她如何为自己的罪行背负罪恶感而苟存于世,陆念安都不会再活过来。是她踩下的油门,是她的车从那个脆弱而鲜活的身体上辗压过去的。
刚坐牢的前三个月,她整晚整晚的失眠。并不是因为梦见陆念安浑身血淋淋的过来问她,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为什么要狠心杀了她。
她梦到的陆念安仍旧是青春飞扬的模样,阳光总是洒在她的脸上,每当那个女孩子笑起来,脸角的酒窝就会甜甜的荡漾开来。
她梦境里的场景总是白天,天色明亮的让人快要睁不开眼。而陆念安则会跟她说;姐姐,你真幸福,可以和凤年前辈那么好的人交往。
她对白凤年的喜欢真的太纯粹了,所以霍琦洛知道自己输定了。她不可能赢得过这个满心无垠,对待爱情没有一丝处心机虑的女孩。
就算她失手杀了她,她也从不会在梦里纠缠她,让她痛不欲生。
在她入狱的那段日子里,白凤年从来不曾探望过她,从来都没有过!她知道自己罪大恶疾,也知道她犯下的错这一生都无法弥补和偿还。但她多希望他能来看她一眼。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在她被关押在拘留所待审的时候,他偶尔还会带些吃的来探望她,陪她她话之类的。但他眼神里的淡漠和冷情,让她心灰意冷。
怪只怪她爱得太深,而这份过于深沉的爱情,从来不曾得到过回应。
她站在陆念安的墓前,看着照片里那个仍然笑魇如花的少女,她的人生定格在最灿烂的年华,止步不前。
她以为这么多年以来,她已经放下了。她之所以回来,不过是想告诉白凤年,她错了,错得离谱。
可是他们再次相逢之时,他过得那么幸福,脸上的笑容好似能咧到嘴角,好像在跟全天下召告着;我幸福的要命,因为我娶了一个叫钱小暖的女人。
她度日如年的那四年,他却幸福的像是重生了一样。憎恨再次冲昏了她的理智,洗刷了她所有的罪恶和愧疚。她再次走火入魔了,因为那个爱而不得的男人。
绑架钱小暖的时候,她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的。她想借由钱小暖的无措来惩罚白凤年当初对她的冷漠,她并不想重倒覆辙,让白凤年更加看轻她。
但当她看到钱小暖的时候,她再次不知所措起来。
那个年轻的女孩子聪明的令她害怕,她那么冷静,那么睿智。钱小暖和陆念安不同,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毁了陆念安,却无法毁了钱小暖。
于是她想出了一个更加歹毒的方法,她要让白凤年也体会一下她当年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所以她安排了酒店的事情,但她怎么都料想不到,最后将钱小暖救出来的人,会是最疼她的表哥黎川。
面对黎川的责备和巴掌,她不甘心的咬着牙关,抬起头冷笑着问他:“原来你们认识?”
“我们确实认识,但就算她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不会坐视不进管!杀了一个人还不够么!你到底还想为了那个男人闯出什么祸来才肯甘心!你以为你把他身边所有的女人都铲出干净了,他就会爱上你么?我告诉你霍琦洛,你离开的这四年,他的女人比蚂蚁还多,你要真有本事,就一个个把她们全都杀了!”
“哥,你喜欢她么?那个叫钱小暖的女人?”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下一次再有类似的事情,我会把关在霍宅,一辈子都不会再放你出大门一步!”
她却挂着一丝自嘲的笑容拉住他的胳膊,笑着说了句,“如果你喜欢她的话就太好了,我们合作吧,你把钱小暖抢走,让她把凤年还给我。”
黎川看着她,不安道:“看来你是真的疯了,无药可救了。”
“我开玩笑的,看把你吓的。”霍琦洛走到梳妆台前,看到自己微微肿起的脸颊,冷哼一声道:“为了那样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居然舍得把我打成这样。哥,看来这个女人对你很重要。”
黎川从冰箱里拿出冰块放到冰袋里,敷在她脸上,“我只是不想看你继续为了那个男人糟蹋自己,他就这么好么?值得你为了他这么作贱自己?”
嘴角仍是火辣辣的刺痛,这是黎川第一次打她,但她相信这一定不会是最后一次,她低埋着头不愿看他,“也说不上哪里特别好,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他的指尖抬起她的侧脸,查看脸颊上的淤痕,许是方才打得太狠了,因此红痕片片,他叹了口气后道:“那就堂堂正正去爱他,就算他结婚了,你也可以光明正大去追求他,别再用这种手段去伤害无辜的人。”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真的知道了,可是当她下定决心想要好好去爱他的时候。她自己却被人绑架了,那个女孩子果真比她想像的还要有手段,竟然用她最害怕的蛇作为武器攻击她。
她被吓得慌了神,手足无措。那一刻她明白了,她赢不过陆念安,因为陆安念对白凤年的爱是没有占有欲的。
她更赢不过钱小暖,因为钱小暖不仅知道如何爱他,更知道如何保护这份爱情。
她一直被人宠爱和保护着,所以按白凤年的话来说就是,她的价值观和是非观是扭曲的。她也不知道她的扭曲是从哪一刻开始的,自打她爱上白凤年的那一瞬间,她就认定了那个男人是自己的,谁也不能抢走他。
可是他不属于她,他的心哪怕连一秒钟都没有完全属于过她。
……
水声哗哗流着,枯黄的秋色银杏叶从墙外飘了进来,落在庭院的地板上。
挂在墙上的时钟安静且规律的走着,一切仿佛都还是前一秒的样子,可是又都不一样了。
她刚才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她说;我们离婚吧。
他猜测到会有这一天来临的,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拴住她。但他不曾料想这句话会来得这么早。
他望着她,良久方才开了口,“你知道我不可能答应你的。”
她没有固执的为难他,只是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你不问我为什么提出离婚么?”
“我不想知道!总之我不会和你离婚,你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才会说这种话。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钱小暖见他急着逃避她的问题,走到他面前定定地望着他道:“你为什么一副很受伤的表情?”
“是!我受伤了,而且很痛。钱小暖,你知不知道你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女人?而现在,我最爱的女人却跟我说要和我离婚?!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也不敢知道,所以我拜托你,现在赶紧回房间睡觉,不然的话……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在你面前做出什么傻事!”
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样过激,她往前走了一步,抬眸认真的打量着他,“那……如果我们分开了,你会永远记住我么?”
白凤年干脆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声音竟沙哑起来,“我不明白,像现在这样爱下去不好么?为什么你要一直说再见?”
她被他抱得那么紧,紧到快要无法呼吸,她的声音亦满是伤感,“总有一天我们都要说再见的,不是么?”
他霸道的打断她,像个孩子似的望着她,“那就到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再说!”
她从他温热的怀里离开,眼眸间全是失落,“我只是无法确认,明天你是否会依然爱我?”
白凤年,如果你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理由,知道我并不像你想像中的那么好,届时,你还会爱我么?
“如果你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才这样问我,那你听好了,不管是明天,明天的明天,明天的明天的明天,我都会只爱你一个人,因为我的眼里,现在除了你,什么都看不到。”
她被他的认真逗笑了,“没想到白少爷说起情话来也一套一套的,这句是哪个电影里的台词?”
“你现在还有心情笑出声来么?”
她用力点头,“我就想看看要是我提离婚的事,你会是什么反应,没想到你这么在乎我。”
“你!”他指着她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转身竟然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走了。钱小暖一阵小跑跟在他后面,扯着他的袖子哄着他,“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么?你真生气了?别这么小气行不行!”
他猛地顿住,害她整个人一下子没刹住车撞到他后背上,本就是结实型的身材,她的脑袋顿时头晕目眩,咬着嘴唇呜咽道:“干吗停然停下来?”
他还记恨着她方才的那一句话,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钱小暖,你觉得在你眼里我像是那种大方的男人么?”
她知道自己错在先,因此乖乖求饶,“那人家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嘛!”
谁知道白少爷一时来了脾气,站在客厅双手叉腰好似泼妇骂街,“道歉?!你刚才那语气像是心怀愧疚想要正式道歉的态度么?”
她耷拉着脑袋,正打算郑重其事向他用最好的态度再说一次对不起,谁知手机却仓促的响了起来,她只得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先暂时等一会。白凤年这下更火了,因为在钱小暖的眼中,比起向他道歉,接起这个电话居然更为重要。
一想到这,他顿时又懊恼不已,都是这个女人害的,让他现在跟那些恋爱里的疯女人一模一样,动不动就吃干醋,还老是缺乏安全感。
刚才她居然还跟他说她无法确认他明天是否会爱她?
开什么玩笑,真正应该觉得不安的人是他才对吧。一个白彦祺刚走没多久,现在又来个更强劲的黎川当情敌!
他一个人被晾在边上,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着。钱小暖则赶紧拿过记事本忙乱的记下一长串的文字,末了又朝电话那头惊天喊地的嚷了一声,“明天十点交稿!你开玩笑呢吧,现在都几点了!”
电话那头的方青早已是泪流满面,“我现在人在医院陪着萌萌呢,她老公正好出差了说是正坐飞机赶回来,可是到现在人还没到!暖儿啊,算叔求你了!你要是不帮我,就真的没人帮我了!萌萌这丫头自己身子不舒服还一直死撑着不肯说,一直到快进产房了才告诉我明天要送到工厂印刷的稿子还没写完,我现在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暖儿啊,你明天要是能准时把稿子发给我,你这一下就是救了三条人命啊!”
钱小暖顿时满头黑线,“何来三条?”
方青在产房外的走廊里焦急不安的踱着步子,听她这么问,不由流了把辛酸泪,“要是你明天交不了稿,我就带着萌萌跟她那刚出生的孩子一起去跳黄河!”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干傻事,先陪着萌萌,看有没有什么你能帮忙的地方,稿子的事我会尽力而为的。”
挂断电话,钱小暖赶忙转身望向白凤年,“你带笔记本电脑了吧?带了吧?”
白凤年指了指沙发上的公文包,“有事么?”
“萌萌预产期提前了整整一星期,可能是这几天人不舒服,所以有一篇很重要的稿子没交,明天十点就得送工厂赶印刷,不然杂志就来不及上市了。我得赶紧把这份稿子赶出来,不然明天黄河里就得飘起来三具尸体了。”
听她这么说,白凤年瞬间就把刚才道歉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走到边上帮她把电脑电源插上,“这么严重?”
“方青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事能变大事,大事能变核爆炸。”电脑开了机,她稍稍酝酿了一番,随后便指尖如飞般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白凤年看了眼标题,不由咧了咧嘴,“你们的杂志就不能改改这恶俗的品味么?到底是什么稿子,标题居然叫性宠之我是暴君的奴隶?”
钱小暖听他一脸嫌弃的样子,手上动作没听,嘴上却没忘记继续损他,“哎哟喂!听你这么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多纯洁似的,白少爷看了这么多部岛国*****,又累积了这么丰富的实战经验,性宠这俩字什么意思还用我来教你?”
奇,“你以前每天就靠写这种稿子过日子?”
“不然你以为呢?实话跟你说吧,在这个男人居多的世界。在那个国家,连三十多岁的妙龄少妇也会下海拍那种片子,为什么呢?因为嫁了人就得天天守在家里,除了繁锁的家务就是事孩子,和丈夫的性生活要不就少得可怜,要不就质量低的要命。可能因为你有财有貌长得也不赖,床伴多得能绕地球两圈,所以有所不知,很多夫妻可能一个月都不会恩爱一次!”
钱小暖此时完全是在向白凤年科谱,因此摆出一副教授的模样,说的头头是道,“这种情况难道只有在日本才有么?当然不是的,在全世界都有这种情况的存在,而我们的这款杂志,就是专门为了那些向往并且憧憬性生活,却一直保守并且不敢大胆迈出第一步的女性而创造的!女人看韩剧可以弥补爱情上的空白,看日本可以弥补初恋和纯情的空白,看我们杂志,可以弥补关于**的憧憬和幻想,所有的女人面对新鲜的事物都会小心翼翼的,习惯性先学习足够的理论知识,然后才会经历一场真正的爱情或纯情。所以白凤年,你再敢吐槽我的工作试试!我的工作是很高尚的好不好!”
说话间,她已经写了两三千字,白凤年惊讶于她打字的速度,又看到文字里露骨且大胆的描写,不由震惊道:“你怎么可以半小时就写这么多?创作的时候都不需要去想一想么?再说了,这些灵感你都是从哪来的?你跟我也没做过几次啊!为什么会让人感觉好有经验的样子?”
钱小暖得瑟的笑了笑,因为离得近,她侧过脸的时候正好看到他英俊完美的侧颜,不由贼心大起,在他脸上啃了一口,“脑子好没办法,我写稿子的时候除了需要确认动作,基本上不用停下来,为什么呢?因为看过的书和画面都能记下来,我要做的只是把这些动作和感情转化成文字就可以了。”
她说得轻巧,其实写起来的时候还是十分费劲的,毕竟需要在脑海中模拟出一个类似的场景来。白凤年越往后看,情节就越大胆,不由干咳了几声,又见她一脸镇定的样子,不由多嘴问了声,“你写这种故事的时候,自己不会有任何生理反应么?”
她凝着眉毛想了想,“刚开始的时候会有,而且挺明显的。后来写多了也就麻木了,我甚至能跟公司里的男同事一起看*****,然后各自评价片子里的男优跟**,我会说**的胸挺不错的,他会说男优的动作很标准之类的,不过这种片子看多了觉得也就那样。我还是比较喜欢若隐若现的,太直接的**会让人觉得更像是**。我最讨厌那种不懂得在床上怜香惜玉的男人了,所以我基本不会写sm或**之类的,因为自己没经历过,也没看过类似的资料,所以写不来。”
“哇!我们家老婆懂得还真是不少啊!还能跟男同事一起看av是吧?!”白凤年说着,双手用力将她抱得更紧,恨恨地去挠她痒痒,钱小暖感觉到他在自己脖子上的动作,不由回过身开始赶他,“你就不能乖乖去那边待着,你这样抱着我我怎么可能好好工作?”
白凤年也是个工作狂,知道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有多么痛苦,只得怏怏地拿了本书挪到一边静静翻着。谁知道钱小暖写到一半,忽然又把他喊了过来,“你把手放到我大腿上,然后把身子往这边靠一下试试看行不……”
他怔怔地待在原地,一脸茫然的望着她,“你想干吗?”
之后的问题,白凤年问完之后,很是紧张,她生怕钱小暖会说出一个让他大跌眼镜或是心脏病发作的名字,“那……你一般都会找谁来当你的模特?”
“肖恩。”
“肖恩?”
“嗯……你把脸再往左边转一下,我这样舔你的脖子,你会有什么感觉?”
“咳咳……你先别乱动!肖恩是谁?”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把她咒骂了上百遍,随后一把将她推开,干脆把她那两只不听话的手统统反扣在身后,“我问你肖恩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