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通过
“罗冰,你们公司没有什么通告书下来么?”
饭桌上,言泽一边大口的吃着饭一边抬头问我。我再次想起在恒飞时遇到的那个李启天,不由的反问:“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我们最近在做一个新课题,恒飞集团的股份A股和B股的波动很大,可是证监局查检下来的结果是正常股市波动。”
我对这些股市方面的了解并不多,下意识的问他:“这和我们公司有什么关系?”
言泽挑了挑唇笑了,夹了一只葱爆虾放到我碗里:“帮我剥。”
他嘴角噙着笑望我,我无语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开始帮他剥虾。剥好了递给他的时候,他又将嘴凑了过来:“喂。”
为了那该死的恒飞最新一手资料,我忍气吞声的把那只晶莹剔透的虾仁递到了他嘴里。
他十分享受的嚼了嚼才说:“华康这次先被恒飞以融资的方式收购了,其实是利用他们的资产进行反吞购,成了恒飞被反吞并的替罪羊,估计再过两天就会收到被迫破产的通知书了。你们公司的内部高层没道理不知道,应该是在抵死反抗中。”
言泽慢条斯里的为我做着分析,我却是越听越觉得浑身冰凉。
这一步,显然我跟司徒挺都慢了,李辰棋高一着技高一筹,我们都被他骗了。
“罗冰,你不想救恒飞么?”
就在我埋头凝思下一步应该怎样做的时候,言泽却突然出声说道。
“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华康被收购宣布破产是我们公司的事,又为什么说要救恒飞?”我故意岔开话题,言泽知道的内情,似乎超出我的想象。
他放下筷子,十分优雅的喝了一口果汁望着我一字一句道:“谁先说?”
我有些被他弄晕了,理了理思绪道:“什么意思?”
“是你先跟我说你想不想救恒飞,还是我先说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事?”
这次我彻底清醒过来了,手下意识的抚像颈后的纹身问他:“为什么选择在今天告诉我?”
他挑眉,起身走到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我也不想看着恒飞被李辰吞掉,他野心太大,吞了恒飞后不会做什么好事。到时候搞的生灵涂炭的,对我也没好处。”
“你认识李辰?”我不由的下意识反问,言泽的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就像我一直知道草是随风倒的,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风,可是事到如今,当言泽一字一句像我阐述这一切的时候,我才明白,我们都是草。
而那个风,到底是谁,我却不得而知。是李辰还是言泽?
“不仅认识,还挺熟的。”他笑了笑随后正色道:“其他的事之后再说,想救恒飞的方法你跟司徒皓应该也已经想到了,你告诉司徒皓,我能帮他说服祈承出资,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我的下巴已经低到需要手动才能合上的夸张地步,撇开其它的惊讶不谈,我首当其冲便问:“什么条件?”
他笑了笑:“我要恒飞百分之三的股份。”
“只要百分之三?”
他的手亲昵的揉乱我的头发:“你以为司徒明是什么人,问他要百分之三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的靠近顿时又让我的气息变得紊乱,最近莫名其妙的不敢正眼望他,只要一看就会想起那天被他‘轻薄’的场景。
“你到底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恒飞被李辰收购、李辰收购恒飞后会做些什么甚至连司徒明是什么样的人你都知道?”
他突然又靠的我极近,气息若有似无的飘飞,我有刹那的恍神,然后望见他那张俊毅的脸蛋靠的越来越近,在我耳边道:“能不能先吃饭,我好饿。”
我回过神来,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吃饭吃饭……”
说完低头就开始猛扒饭往嘴里咽,然后言泽爽朗的笑声在一边响起:“大婶,那是我的碗。”
我这才发现手里端的是言泽蓝色的瓷碗,忙将碗换了过来。
他的笑声愈发大了起来:“罗冰,你说我们能这样过一辈子么?”
我从饭碗中抬起头来嘴边还沾着一粒十分碍眼的米粒,茫然的问他:“你说什么?”
他的拇指将我嘴边的米粒拭去,然后温柔道:“我一直在想这一天可不可以晚点到来,我可以一直这样看着你傻傻的活下去,一直活到我永远从你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我故作轻松的样子讥笑他:“你什么时候也走琼谣风了,说话那么抒情,现在吃饭呢,别逼我吐出来。”
“明天把这个给司徒皓,最近先别和李辰见面。”他不再多说先前的话题,从一边的茶机上理了几份报告递给我嘱咐道。我突然觉得自己故作聪明的回答让我悔的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因为我其实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抒情。
我接过那几份报告,随意翻了翻发现通篇全是英文稿,不禁满头黑汗:“为什么不能和李辰见面?”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断章取义:“你别告诉我你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我发誓我会把你做的葱爆虾吐光。”
我赏了他一记爆粟正色道:“快说。”
“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这次的合并案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你要想救恒飞,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别再和你亲爱的李少爷见面。剩下的事我和司徒皓会解决的。”
我放下手中的报告望着他,想努力从他无意闪躲清澈如昔的眼里望出些什么,可是我发现除了他黑亮的眸子和长的有些过份的睫毛外,再也看不出其它。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我在洞察无果后发出的最后结论,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知道这么多的事?为什么他会轻而易举的像恒飞提出条件,甚至可以说服祈承出资?
“你会知道的。”
这是他最后给我的结果,然后便留下一抹潇洒且欣长的背影给我。
“言泽,”我出声叫住他,他回过神望我,然后我一字一句道:“今天轮你刷碗了。”
我从来不知道言泽会是风,也从来没想过我有一天会随着他而摆动,但如今这一切似乎已成了定局,任我再不甘不愿,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言泽真的成了一股强势的龙卷风,因为就连高傲如司徒皓竟也唯他马首是瞻。恒飞的股市波动渐渐被他以各种手法平息,连一些影响较大的商务纷争也被他轻易化解。
这期间李辰约过我几次,不外乎是吃饭看碟。只是不知为何,一想起言泽那晚说的话我便下意识的用各种理由回绝他。
直到――
“冰姐,李总监找你。”
正当我埋头整理恒飞新产品的数据时,单甜推门而入,跟着进来的是笑靥如花的李辰。他穿着一身休闲装,白色V领紧身T恤,黑色昵绒外套。
单甜在离去前还不望深情款款的盯着李辰望了几眼,又暧昧的冲我笑笑才出去。
他没有说话,而是从身后拿出一个篮球来:“有空陪陪我么?”
望着那只篮球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它太眼熟,又或者是我庸人自扰。
我指了指电脑抱以歉意:“我现在实在走不开。“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阿KEN堪比杀猪般的惨叫:“韩总,我手上还有两个项目没结案,为什么又让我接恒飞的案子啊?”
我有些不解刚想起身去看看,韩千已经进到我的办公室内,先是冲李辰汉奸似的笑了笑,才抬头对我说:“罗冰啊,这个案子先让阿KEN接手吧,你先陪李总监谈谈新项目的事。”
我有些错愕,却也知道此时拒绝会让这两个费尽心思的男人颜面无存,只好无奈的冲阿KEN允诺:“我保证我很快就回来。”
阿KEN敢怒不敢言,嘟着嘴将数据转到自己的机器上,临走时不忘幽怨的望了我一眼。而我也明白,照今天这形式,我是很难再推掉他的约会的。
走在去往篮球场的路上,李辰一路无言,只是一直紧紧牵着我的手。他还是没有带手套的习惯,手指冰凉且修长。
“为什么突然想打篮球了?”不习惯这样尴尬且沉重的寂静,我出声打破沉默。
“你还记得它么?”他将手中的篮球递到我手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它差点把你打成脑震荡的。”
我笑着接过那个已然泛旧的篮球笑了笑:“那时候你还说,以后我们结婚了让它当见证人。”
话至末尾,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止了声用一阵干笑来遮掩自己的不自然。
他亦是不再说话,这不禁让我有些许的失望。虽然自己从不曾期待他会像我求婚,甚至从来没有想过我和李辰之间会有所谓的未来。
但是如今他的沉默是下意识的选择逃避,是不愿意提起十年前关于我和他的承诺和反悔吧,这多少让我有些尴尬。我以为他会给我一个解释的,哪怕只是敷衍。
到了篮球场,我才发现夜间的球场竟空无一人,许是被他包了下来。结识了类似于司徒皓或是司徒祺,亦或是李辰这样的富家子弟,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都不喜欢和他人共用一样东西。
刺眼的照明灯闪烁着强烈的白炽光线,将这片天空照射的犹如白昼一般。篮球场的外围用绿色漆制钢丝围绕,红色塑胶地面,高大且坚硬的篮球架林立在球场两侧。
而我眼前的男子,正笑意盎然的站在三分线外,潇洒的投着三分球。
一球命中,空心落圈。
他孩子气的转身望我,脸上满是欣喜的神情。
许是这份自然的笑容将我感染,心想即来之则安之,与其忐忑不安的度过这段时光,不如坦然接受。
我将碍事的高根鞋脱下,再将裤角高高的卷起冲他扬了扬眉:“看我的。”
接过他抛过来的篮球,我在球场外围运球三步上篮,亦是不偏不倚正中篮框。
他的脸上有丝惊喜,似乎发现小白兔不光吃胡萝卜偶尔对白萝卜也感兴趣:“你跟谁学的?”
我当然不好意识说我上学的时候天天挤在人推里看你打篮球,也不好意思说我没事就拉着才十多岁的罗飞陪我练投篮,更不好意思说在你像我表白之前我已经暗恋了你整整一百三十二天。
“自学成才。”最后我大言不惭的夸下海口,然后在指尖做了个华丽的转球动作:“要不咱俩打一场,赢的人答应输的人一个条件。”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跟我击了掌,然后才回过神来:“赢的人答应输的人?”
我嘿嘿的奸笑了一阵:“没想到你也有没心没肺被我耍的时候,看招。”
说完我乘他晃神之际跨步上前,篮球在出手的瞬间在空中划过一个曼秒的抛物线,却在接近篮框时被一只邪恶的大手拍了下来。
我有些委屈的望着李辰:“你那只手不拍它就痒是吧。”
他咧开嘴乐的跟只偷了腥的猫似的,还不望跟我炫耀他那双漂亮的跟个女人一样的手:“没办法,谁让你矮。”
我二话没说就从他身后将他抱住,然后骑到他身上:“矮也有矮的好处,我十年前就教过你了,记性怎么那么差呢。”
说完我就开始挠他痒痒,他笑的将我反抱在身前开始反击,我躲之不及,只好像一边逃。他大手一揽便将我揽回了怀中,看着他渐渐靠近的脸,我再次惊慌失措起来。
他的脸突然离的很近很近,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我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力量,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力推开了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甚至在看见他受伤无助的神情后我依旧没有对刚才的行为有任何悔意,我只是觉得如果不推开他,或许我将我和他将再也无法回到原点,究竟什么才是原点,我却突然一无所知起来。
他紧紧蹙着眉望着我,却似对我的行为早已知晓一般,嘴角淡淡的扬着一抹苦涩难抑的笑。正当他想出声说话时,我的手机适时响起,我慌忙接了起来,没想却是言泽打来的,他的声音很急迫:“快离开李辰,马上!”
我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李辰已经将我整个人抱了起来,耳边响起一声闷响,我能感受到一股强大且快速的气流从脸颊划过。甚至皮肤上还隐隐残留着疼痛的触感。
顺着李辰的目光望像球场外的铁丝网外,赫然有三辆重型车机猛然停在场外,面色不善。
最让我吃惊的却是那三个手持机械的男女,想来刚才那声闷响便是加了消音器后的枪声。我努力让自己不要手足无措,拿着手机冲言泽轻道:“你在哪里?”
我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因为那三个人离我们两越来越近。言泽迟迟没有回答我,李辰将我抱的很紧,我的骨头都开始在他的怀里隐隐作痛,他不停低声安慰着我:“没事的,不要怕……”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害怕那三个人,我知道如果他们是想取我们的性命,刚才那一枪绝对不会虚发。我害怕的是这件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而且依李辰此时的表情,他是知道这一切内幕的。
我害怕这一切真的如我当初的设想一般,怕的浑身颤抖无力。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言泽低沉的声音却突然在远处响起:“尚雪,好久不见,最近过的怎么样?”
为首的持枪女子闻言突然转过身去,在逆光处我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正前方,我只看得见酒红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愈发透亮,银色的耳钻熠熠生辉。明明他的嘴角边噙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神那样冷漠。
他犹如一个从天而降的天神,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渺小的我。
“言少?你怎么会来?”名唤尚雪的女子显然很疑惑于言泽的出现,看她对言泽的态度,似乎两个人十分相熟。
“想你了啊,我回国那么久也不打个电话给我。”言泽离那个叫尚雪的女孩越来越近,而另外两个男人则继续用枪指着我和李辰,没有丝毫懈怠。
我在李辰的怀里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那样平稳且沉和,他竟没有一丝慌乱,似乎面对这一切他早有料想。
想到这我愈发觉得浑身冰凉无力,如果这一切只是一个处心机虑的计谋,而我只是这其中的一部分,那我又怎能不感到可悲?
“你不是回来找你的旧情人吗?我现在有事要办,想喝酒可以,等我忙完了再说。”尚雪似乎耐心已经耗尽,对言泽下了逐客令。
他却突然靠那个女人很近,姿势暧昧至极:“怎么,今晚不想陪陪我?”
说这些话时,他的眼神一直望着我和李辰,我能感受到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漠,快要降到冰点。可是他的指尖却若有似无的撩拨着尚雪利落的短发,声音嘶哑且诱惑:“我可是很想你呢……”
我承认,看到他们靠的那么近,我的全身血液都在沸腾,我真想从李辰的怀里躲开,然后跑到他的面前,不顾那两个身材高大的跟联帮特务似的男人和他们手里的枪,然后帅气的赏他一个大爆粟,趾高气扬的冲他骂,你对谁都这么暧昧不清么?你以为这世界上的女人都只好你这一口么?
诸如此类,至少让他记得我的存在。
可是我却没有那样做,我只是朝李辰的怀里靠了靠,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不去看眼前的场景。真是可笑,面对这样的场面我的全部注意力竟全部驻留在那个正轻笑的男人身上,眼前黑洞洞的抵在我眼前的可是苛枪实弹,为什么我竟然还会在意他跟谁*?
尚雪突然间便笑了,在这样的夜晚多少显得有些诡异:“言少身边什么时候开始缺女人了。”说完,长手一勾便想献上艳吻,我看不清楚他们两人的动作和神情,又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撇过头,心里着实难受。
尚雪转身望了我和李辰一眼随后命令道:“尚火、尚雨他们俩就交给你们了,记住不要伤了他们,动作利落点。我陪言少出去走走。”
一声令下,言泽便和那个女人离开了我和李辰的视线,而那两个男人则步步紧逼,我和李辰便一步步像后退着。我知道他们并非是想取人性命,而我能想到最坏的结果便是他们想绑架李辰。
没想那两人还没靠近,他们身后又突然多出一个女孩来,那女孩脸上戴着面纱,看不清楚样子,却不难从她的身材和眉眼中看出年龄并不大。女孩身姿轻盈的靠近,不等两个男人发现,便一记重力手杀砍下,那两名男子立时便晕了过去。一看便知身手利落至极,我和李辰还没来得及致谢,她却已经大步走出了球场。
只是,在她离开之前,我记得她望了我一眼,而那个笑容又是那样的熟悉。
夜空依旧明朗,耳边却突然传来阵阵寒风萧瑟的声音。我望着夜色下呵出的白色雾气,转头望像神情复杂的李辰。
他宽阔的眉宇紧紧皱着,眼睛静静望着刚才那个女孩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他从头至尾一言不发,突然转过身问我有没有事。我摇了摇头,我很想让自己继续镇定自若下去,不被那盘根错节的复杂事件影响,一字一句的问他:“我想要解释。”
他没有说话,而是突然将我拥在怀里,抱的很紧很紧,紧到我快要不能呼吸。似乎是害怕我会突然挣扎开似的,然后他才轻声在我耳边道:“如果我说我有不能说的苦衷,我有难言的无奈,你会理解么?”
我试图从他怀里稍稍拥有一些空间,却被他误以为我要推开他,反被他抱的更紧,只得道:“我会,我能理解……”
他这才慢慢放开了我,一只手抚上我的脸卑微乞求:“不要再离开我。”
是的,卑微。我从不曾在李辰的脸上看见过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痛楚。我从来不知道十年竟可以将永远无棱的山巅化为一片仓夷。
“当初,是你先离开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流泪,竟然没有心痛。是否我真的已经治好了那片伤,它真的已经悄无声息的痊愈?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真的是因为不爱我了么?那为什么又要回来,又要重新开始?”我往后退了一步,想让自己把他看的更清楚。离的越近,他的模样就越模糊,越不清晰,总觉得被一层薄薄的雾霭遮盖着一般。
我试图从他口中得到答案,我已经卑微至此的像他询问,像个被人遗弃的女人一样泪流满面的像心爱的男人讨一个说法一般。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得这么不堪,真的会如一朵花般没落进泥土中,却再也不敢抬起头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