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震惊
面对着我对慕容尘的震惊,不舍,难过。面对着我对她的失望,不解,责备。甚至,我把她对我的不信任,也化成了怒意,雪上加霜。
慕容正至从常曦儿醒来之后,跟我说过了很多次。让我跟常曦儿解释,解释我为什么非要拉着她去见慕容尘。
可我,却只字未提。
我觉得,我没有错的。对于一个那样的慕容尘,我没有办法做到,不去震惊,不去不舍,不去难过。毕竟,她曾那么鲜活的存在过我的生命当中。我觉得,常曦儿应该能够理解的。我越是觉得她能理解,我就越是不解,她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这些?
挂断慕容尘的电话之后,我坐在卧室想了很久。我想,只要她等会把这件事情再说明白,就好了。可我等了很久,她依然不出来,不肯面对我。
很多年前,我曾问过常曦儿。我说,常曦儿信我吗?她想也没想的点了头。可看着她点头的我,却无由的感到悲哀。她不信我的,从来就不信。我越想,便越觉得自己拿她很无力。因为,我就算再怎么说自己爱她,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慕容尘。我甚至都不知道做了些什么,让她对这个名字,烙下如此深刻的记忆。
我想,我已经不想再这样无力下去了。我想,我的常曦儿到了应该正视自己的时候。我拉着她,不顾一切的拉着她,去见慕容尘。我觉得,只有面对慕容尘,真真正正的告诉她,你是付常曦儿,是我爱的付常曦儿。这样,她心中储存了十几年的,对慕容尘虚幻的影象,才会彻底的被击破。
我是这样想的。
可我,又似乎没有这样的时间。就像,当初我也没有时间说出,我爱她一样。唯一不同的,这次砰然倒地的人,变成了她。
那一瞬间,我好像就是五年前的常曦儿,常曦儿是当年的我。同样的呆若木鸡,同样的不知所措。只能傻傻的问一句,你怎么了?
当慕容正一句:“你什么时候受的伤,你为什么不说,你知道不知道,这会死人的!”
我刚换上的,健康的心脏,却狠狠的疼了一下。
疼到,都快要不能呼吸。
无法想象,真的无法想象,没有了常曦儿的我,会是什么样。我甚至,无法想象,我的身边怎么可能会少了她。我接受不了,无法接受。
当常曦儿那还沾着泪水的睫毛,缓缓的阖在双眼上的时候。我半蹲着的膝盖,突然之间就这样跪了下去。
一切,静止不前。
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跟着上了救护车,也忘记了自己是怎样的拼命想要进抢救室。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慕容正,我唯一可以做到的,便只是守在这样一个疼到休克了的常曦儿身边,一生,一世。
可今天,医生却告诉我,常曦儿有了身孕。我和常曦儿,有了我们的孩子。
呵…
我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我拜托慕容正替我守在医院一个小时。我特意跑到了母亲的墓地,抱着墓碑告诉她,我有了孩子,和常曦儿的孩子。那个,曾经十几年前,就想带着她,见她的女孩子。
如今。她已经是我孩子的母亲。
那个晚上,我睡不着。借着月光,在朦胧之间看着常曦儿假寐的睡脸,我想象着我们的孩子,应该会是长成什么样?
我曾有那么一瞬间,害怕她会因为不再爱我,而不要这个孩子的。
可我看到了在她小腹上,隔着被子移动着的双手。那样,紧紧的护着,抚着。我安心了,安心到,我看着她,就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太美好。
不晓得,别的女人是不是像常曦儿这样,有强烈的妊娠反应。我记得,当年的丁楠也没有她这么严重。她几乎到了连喝一口水,都会想吐的地步。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无奈之下,我只有接受医生的建议,先调整好她的身体,再怀孩子。
可她却以一句,这是我丈夫留给我唯一的纪念,打却了我的念头。
其实,就是我的自私。我自私的想让她在这样的恶劣的身体条件下,艰辛的孕育着我们的孩子。我怕,怕她没了这唯一的念想,便真的再也找不回从前的常曦儿。我也怕,自己终归是不能陪她走完漫长的人生。但这人生路上,总要有人守在她身边的,这样,孩子便成了我最好的选择。
不知道大姐,是怎么知道了常曦儿在医院。她找到了我,给了我五万块钱,说是给孩子的。我很想拒绝的。可我,没有办法。我不想再一直拿着慕容正的钱,养着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可我手头上,真的没有可以动用的资金了。
我不能停了自己的药,因为常曦儿身边不能少了我。就算她一直无视着我的存在,可我却必须存在着。这似乎,就是一种使命。
她任性的去了西藏,章历跟我说,常曦儿问他借钱,订机票的时候。我只能说,她高兴就好。我找了沐亦西,请他安排了一位老中医,一路都跟着她身边。我想,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呢?她们俩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我都不想失去。
在她去西藏的那四天当中,我开始找工作。别人问我什么学历的时候,我说硕士。人家告诉我,我们只招高中生,最多专科。我没找过工作,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当别人问我,曾经做过什么的时候,我却一个字也答不出来。回顾了一下近四十年的人生,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些什么。
最后,我在一家大型的超市,做了仓库管理员。开始了,每天七点到十一点,十五点到十八点的出入库验收工作。中午休息的时间,我会休息一会,然后买好第二天给常曦儿和孩子准备的菜,然后到超市三楼的书架区,学习一切有关怀孕和婴儿抚养的知识。
同事们都笑我:“老时,老来得子啊!”
我乐不可支。
常曦儿要生的那天,我特别的感谢我的同事。他们竟个个都愿意替我顶班,让我无后顾之忧的去照顾常曦儿。那天,我觉得很温暖。是一种,以前的时墨含,感受不到的温暖。
当女儿从产房抱出来的时候,那有些发皱的小脸上,还带着白白的小斑点。医生说,这孩子不太好看啊!我紧紧的抱住了我的女儿,狠狠的瞪了这个医生一眼:“我女儿,在我眼中就是天使,是天下最漂亮的孩子。”
经过了七个小时生产的常曦儿,晚上沉沉的睡了过去。怀中的女儿,也终于安静的睡着了。我握着常曦儿,已经快十个月都不曾触碰过的手指,笑着自己中午时的幼稚。可我,喜欢这样的自己,也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一切都这样的默然,欣喜。
生活,依旧还是在沉默当中继续。只是,偶尔在我回家之后,能听到常曦儿逗着女儿的声音。更多的时候,我还能看到她抱着女儿微微弯曲的双唇,恬静而幸福。很多时候,我总抱着这个孩子,抱在臂弯中,软软的,就这么贴在我胸口,离心脏最近的位置。我记得女儿长的第一颗牙,是上边的左门牙。一点点,乳白色的。可就是那一点点的牙齿,却咬得我格外的疼。
我记得,那一天,常曦儿有对着我和女儿,偷偷的笑。虽然,我只看到了她转身之间的侧影。可我知道,她有为我扬出一抹笑容。那天,我抱着女儿,高兴的很久都没有睡着。似乎,只要一阖眼,常曦儿那淡淡轻笑的样子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美得不可方物。连女儿,都没有她美。
女儿周岁的那天,我见了守在超市已经一个月的慕容尘。其实,常曦儿生女儿的那天,她和慕容正都在产房外面陪着我。自从常曦儿从她家被送到医院之后,时隔九个月二十天,我才真正的见到慕容尘。
我跟她说:“小尘,我很幸福。可我的幸福,是你的成全。只是,也请你成全自己,你的人生还会很长,可我却在你人生幸福的道路上,走了岔道。也许,我和常曦儿的幸福很短,甚至只是l眨眼之间。可我很庆幸,有遇到过她。”
慕容尘问我,常曦儿哪里比她好?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常曦儿真的没有哪里比她好。可她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守在我身边。让我呼吸着她呼吸过的空气,让我看着她看过的风景。不知道是我已经深入了她的肉血,还是她已经深入了我的骨髓。
总之,就这样再也不能分离。
在知道我在做着一份这样的工作时,她一直守在超市的工作人员入口处。几次,保安都把她给哄了出去,可第二天她依旧会准时出现。她有着和常曦儿一样的执着,俩个人都似乎有得一拼。别人问她找谁,她从来不说。她就等着我主动的走上前,跟她打个招呼,说声好久不见。可我,不想。
常曦儿想过没有慕容尘的日子,我怕,怕她会在我身上嗅到慕容尘三个字的味道。
守了一个月,她终于还是自己找上了我,在女儿周岁那天。
质问了我,为什么这样自甘堕落。质问我,这样子是不是在惩罚着自己。
慕容尘,还是慕容尘。她不会懂,现在的时墨含。
我说,我哪有时间惩罚我自己呢?在我有限的生命里,惩罚自己,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我还想把女儿照顾成人,我还想让常曦儿幸福的过完后半辈子,我还想我们一家三口,能永远的在一起。
我哪有时间去浪费呢?
可越是怕浪费时间,我就越会失去时间。守了慌乱的常曦儿一个晚上,我便受了寒,发了烧。甚至,还传染给了女儿。我在迷糊之间,都能清楚的感觉得到,常曦儿的恐惧。就连她给我盖着被子的手,都在不停的战栗。
快两年的时间了,两年的时间,她都没有开口跟我讲一句话。可那天,我却听得明白。我听到她跟我说:“时墨含,你要敢出什么意外,我就带着女儿嫁给慕容正。”
这个笨蛋,以为把结婚戒指扔给我的了,她就不是我的妻子吗?
竟然还敢带着我的女儿,说要嫁给别人。
真是异想天开。
可我,好想抱着她,好想。
我在医院呆了三天,要出院的那天,慕容正找到了我。跟我说,他安排了常曦儿带着女儿去昆明。他说,常曦儿说了,你什么时候能照顾好自己,她和女儿便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常曦儿临走之前,他把我当年留给慕容尘的信,交到了常曦儿手中。
我笑了笑。再不说什么。
至此之后,每个月我都能收到一张光碟。里面记录着女儿或坐,或爬,或走,或跑的样子。会看到女儿穿着小裙子,伸着小手说要抱抱的稚嫩声音。知道了,女儿会说的第一个词,是爸爸。虽然,女儿不在我怀中,可爸爸两字,还是让我热泪盈眶。
慕容正问我,怪他这样安排吗?
我说,不。
距离,从来就不是我和常曦儿的问题。如果说,现实当中的距离,让能她忘却一些什么。我宁愿就这样一辈子,隔着一片光碟,守护着她们母女俩。
可我,我还是想念常曦儿的。
特别是在每张光碟的最后,听到她说:“女儿上幼儿园之前,我想回家。”
那两年,我不敢再那么随意的支使我的身体。仅凭着时墨含一个名字,三个字,问沐亦西借了五十万,找到了罗莉和洗曼其,开了一家婚庆,婚庆的名字叫吾妻吾女。罗莉负责具体的事务,小沈负责策划。罗莉问我,为什么会想到开婚庆。我说,我欠常曦儿一个婚礼。我想,给女儿的婚礼做预习。等到女儿出嫁的那天,能有一个完美的婚礼。
常曦儿带着女儿回来的那天,我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可所有的兴奋与期待,都在女儿一句叔叔好的问候当中,寒彻入骨。
当晚,常曦儿哄着女儿睡了觉。轻轻的从身后,拥着了寒了一天脸的我。
那抚在我衬衣纽扣上的指尖,带着她独有的温度和气息。
灼心、缠绕。
她说:“给孩子一点时间。”
那天,女儿睡在我们中间,看着她们母女俩沉静的睡容,我都不敢睡。怕,只是梦。
可第二天,我和常曦儿俩个人,却是在女儿的惊哭声中醒了过来。看着她,用那小小的手掌,推着我,将常曦儿护在身后。
虽然,一边哭,却还一边说着:“坏人,不许靠近妈妈。”
我由惊转怒,由怒转欣。
常曦儿想说什么,可我却冲她摇了摇头:“慢慢的,她会习惯的。”
只是,这个慢慢习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女儿对常曦儿的占有欲和保护欲,似乎异常的执着。等到她六岁的时候,我像是无意的问起为什么。女儿才说:“慕容哥哥说了,要替我爸爸保持好我妈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