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二王子的时间关系,制定营救赵黑虎的方案一拖两天。这两天冯九有些焦急。不过,他焦急的并不全是因为赵黑虎,而更多是上江码头那边的事情。
有关赵黑虎的情况,昨天井上山夫与其妻子通电话时,已经向这边汇报了情况,说是赵黑虎确因外伤严重感染,而落有患得败血症的危险,并已出现了初始症状。但井上山夫诚恳表示,他已将赵黑虎转入重症室,采取了紧急抢救措施。因此他让冯九放心,病人很快就会大有好转。
为此,赵红愈昨晚又亲去白大夫那里进行核对,结果两边相对,验证了井上山夫不仅没撒谎,而且证实了井上山夫的确很努力,清理创伤感染及注射药品等工作,多半都是他亲自动手。
这让冯九为赵黑虎深感庆幸,并彻底放心了。甚至,他和赵红愈有个共同想法,如果外面情况允许的话,倒是应该让赵黑虎在特种医院多待一阵子,这对病人应该是很有好处的。
冯九现在所着急的,是上江码头上的事情。
其实根据多方情况分析,时间也并不急在这三天五日。因为江仕航那边“以静制动”的方针尚在初施阶段,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急的只是那件事情悬而未决,让他很焦虑,太揪心罢了。因为无论怎么说,追缴赃款才是他特侦小组来江城的主要任务。更让他顾惜的是,眼下去上江码头时机正好,他却因营救赵黑虎的事情脱不出身来。
说时机正好,是因眼下这时候,无论日军吉田雄一,还是军统肖西驰,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赵黑虎身上,加之江若愚又忙于特侦行动队的重组事务。这情况,就像三条野狗被另一块肥肉吸住了眼球,从而为那上江码头留下了一片真空地带,也为他侦察码头创造了大好时机。在此时机中,如果能有幸在上江码头获得捐款,再设法从水运返回兰溪,当比平时少去很多麻烦。
可是,这样难得的好机会,他和他的小组居然利用不上,委实很可惜。
监听室这边,左云近几天也很着急和郁闷,她娇美的脸庞自那晚得知不幸后,再无笑容。监听没有新进展,原因是江若愚正忙着重新组建他的特侦行动科,其父子少有见面机会,她这里也就没有了象样的收获。而她父亲那方面,虽然承蒙赵红愈的巧妙安排,病情得以遏制,并获得了较好的治疗,但最终能否救出人来,尚属未知数。
左云时常在内心设想营救父亲的方案,尽管总难成系统,可她老是越想越害怕。当前的局面是,江城毕竟是日占区,老鬼子吉田又新败不久,警惕性正高;加之吉田雄一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劫下人来,自然处处严加防范。如此情况下,谁有完全之策可保虎口夺人不出失误?她常常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疼痛,因为鉴于眼下情况,她不仅认为成功营救的可能性很小,甚至担心在其过程中,弄不好时反会搭上她父亲的性命。每想到这些,她都倒抽凉气,心都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一样抽搐,十分难受。
电话突然响了,一下惊扰了左云的沉思。打盹的赵红愈拿起电话,嗯啊了两声即放下了。他回头对左云说:“豹哥说二王子到了,我去那边,也许较晚才能回来,你这里,如果没事就早点休息吧。”
“不,我也去。”
赵红愈想了想说:“去吧。反正监听上的事,暂时没那么要紧了;那边二王子又是认识你这个神鞭女郎的,都是自己人,见见面啥的也无所谓。”
左云见赵红愈面带微笑,立刻抓起外套问:“这么说,那位二王子,也曾是肖西驰驾前那十六位黑衣特工之一喽?那,就没什么了不起嘛,值得组座和你苦苦等了他两天,他值得你们这么器重吗?”
赵红愈嗯了一声说:“你可别小看二王子,那家伙精明着呢。再说了,你那天的两鞭子,只是出其不意而已,你认为那十六位军统特工真的都是草包呀?”
当赵红愈和左云赶到联络站时,铁汉和二王子果真到了。他俩窗外即见冯九正握住黄豹的手说:
“二王子呀,你看看我俩,我代号豹头,你名字中有豹,天生就是弟兄嘛。怎么样,我俩这是第三次见面了吧——不,应该说是第四次,因为我自从听到,你电话中戏谑吉田那段妙语连珠趣事之后,就像又一次见到了你,又一次见到了一个鲜活的人物。那应该叫做神交,对不对?”
“见笑,见笑了。”黄豹双手紧握着冯九的手,同时向刚进门的左云看了一眼,说:“惭愧呀,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颜面扫地的成了左小姐手下败将呵。”
“那里,那里,”左云自然也玩笑了两句道:“二王子同志,什么手下败将呢?那天只是有碍国共合作,人家军统人士脸厚皮厚,人大量大,给小女子留下了些许薄面罢了。”
黄豹哈哈一笑,回头又拉起赵红愈的手,说:“还有你这位大名鼎鼎的赵红愈同志,母猴子先生,你送肖站长红颜保镖的那一枪,真够缺德呦,害得军统弟兄们猫哭耗子两三场哩,知道不?”
赵红愈耸肩一笑道:“惭愧,惭愧,那一枪要是送给了肖西驰,猫子们就没有眼泪了,对不?”
大家说笑之后坐下,谈话很快进入正题。
胡先生首先重申了韩书记的指示,并强调了这次营救行动,由冯九同志挂帅的,在座全体人为骨干的组成营救小组。
接下冯九笑道:“挂什么帅?临时班长而已。不过胡先生你放心,有你的领导,有红愈、铁汉和二王子几位同志的支持,与辅佐我这个小班长,我高兴之余,倒也信心十足,相信我们的营救行动定能成功!当然,情况是严峻的,困难也很多,我们必须正视、重视。否则就谈不上成功营救,甚至还有可能搭上沉重的损失。所以,我们现在要综合情况,集思广益,大家共同制定出一套营救方案。为此我提议:为了节约二王子回家来的有限时间,我们这个会议就直奔主题,首先要考虑和确定是,此次行动到底是强攻,还是智取。”
于是大家议论开了。很快大家的意见达成一致:强攻不是办法。否认强攻的理由很多,重点却集中在不利被营救者的人身安全。反对强攻最坚决的是列席会议的左云。她的理由充分,要求强烈,意见也举足轻重。因为她代表的是被营救者的亲属意见。
排除强攻,采用智取的原则定下来了。剩下就是如何智取。可是会议进行到此,居然鸦雀无声,没人说话了。是啊,这次行动面对的是狡猾的吉田雄一,是日占区,是狼窝虎穴。在面临这种特殊对手,特定地点,既然不能用以强制强的强攻方式,就得像开山凿石一样找出下撬棍的切口,找出下手的契机。否则,连下撬杠的地方都没有,谈何智取?
冯九知道,人的思路不是水龙头,思考需要过程。为了打破沉闷,他拍拍二王子的胳膊,问起了军统近况,也问到了,肖西驰关于赵黑虎的事情有什么打算。因为他知道,肖西驰盯上赵黑虎的时间比吉田还要早,更知道那个狂傲而又野心勃勃的家伙,绝不会轻易放手争夺赵黑虎的机会。
二王子如实述说肖西驰的打算和计谋。冯九听后,既生气又好笑地说:“你瞧你们那位可爱的笨将军,自己没本事对付日本人,倒专会窝里斗,专会打我们的主意,还他娘的大言不惭程咬金呢!说真的,要不碍于国共合作,我还真想找机会再狠狠地教训他一次!”
二王子笑道:“还是手下留情吧。上次你和红愈同志也够狠了,不仅拿走了人家八九十条枪支,还让人家痛失了最心爱的红颜保镖,那滋味好受吗?”
大家笑了,冯九忽然问:“对了,二王子,你盯着的川上一谷,怎么样了?”
二王子说:“川上一谷早已经在我掌控之中。肖西驰要我枪毙那小鬼子,要不因这两天忙于其它事情,可能就下手了……”
“噢,”赵红愈突然插话问,“这么说,那狗儿的川上一谷还活着?”
二王子点头说:“他还活着。不过大家放心,我是不会让他活过今明两天的。”
“别别,”赵红愈连连摇手道,“先别慌着杀了他。”
冯九心动道:“红愈你有想法?”
“豹哥让我再想想。”赵红愈说着起身,他一边搔着头,一边独自走近窗前沉思着。
二王子见状低声问冯九道:“红愈兄弟,这是想打川上一谷的主意?”
“有可能。”冯九指着自己的脑袋,低声说,“红愈这人平时里虽有些不着调,但这里够用。看来,他是有什么主意了。”
“噢?”二王子笑道,“组长你手下可是文武全才,人才济济呀。”
冯九含笑道:“过奖了。不过红愈这人称不上文武全才,倒是堪当怪才,而且每次他都能怪得出人意外,怪到点子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