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上午我又带着小锡去看望思思,小锡的情绪上明显有些抗议了。一路上钻进我的怀里抱怨着:“妈妈,怎么又去医院呀!”
除了解释那是我曾经的好朋友,似乎也没有办法找出更简单的语言像孩子解释。思思看到小孩子特别开心,就是话语依旧不能说清晰。思思和小锡就像两个孩子一样,用最简单的字句交谈起来,我坐在一旁看他们两人玩的开心,心里忍不住无限遐想。或许很多年前我们俩曾经憧憬过未来的美好,各自获得了幸福美满的爱情,带着孩子一块去游乐场。可是,才过了多久,我们的生活似乎都变得一塌糊涂,没有人敢想象未来可能变美好,所有的幸福竟然成了梦想。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肖漾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小锡和肖漾的关系比父子还亲昵,此时我却想起来汪筠皓的话,或许真该将孩子带回来,这样一来劳烦着徐华,何尝不是耽误了肖漾的未来。
刚到家门口,就闻到厨房传来的菜香。肖漾的手艺只能算半路出家,跟徐华比起来差太多,渐进中午闻到这样诱惑的饭菜飘香,肚子都快饿的叫出声了。
徐华不停往我碗里夹菜,还不断提醒着:“这次我们几个一块走,就留你一个人在S市,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你要是一个人太辛苦,就去找你爸妈一块住着,我看汪筠皓家好像出了挺多事情,他最近应该不会来烦你。”
我点点头,碗里的东西都快堆不下了,一个人还不忘阻拦徐华的好意。“干妈你不能再夹了,我自己会来就好了,你们就放心吧,怎么说这儿毕竟是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故乡。虽说我现在失忆了,可是留在身体里根深蒂固的习惯一直都不会忘,你们呢回去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千万别记挂着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特别意味深长的盯着徐华,希望她从我真诚的眼神里读懂一些讯息。徐华由起初的迷茫,渐渐明白我已经知道相亲的事,她的眼神透出复杂的情绪,却被我的笑容挡了回去。
像被看透了一样的尴尬,徐华起身去盛汤,走到冰箱旁的时候转了个弯。打开冷藏柜,拿出几个一次性盒装的食物:“牧婕,我给你帮了小馄饨,早上起来的时候可以煮一些。”
我正要说谢,肖漾抢着叹息道:“妈,我最多回去一个礼拜,你至于这样吗?”
“那是因为你妈把我当成亲闺女疼。”我对着肖漾说,又朝着徐华咧嘴笑:“干妈,你说是吧。”
徐华点点头,用刚碰过冰霜的手蹭着围裙:“对对对,都疼,你们都是好孩子。”
——
傍晚来临的时候,看着他们三人离开我才放心的离开机场。电视上正在播放着刘亦然出来为汪家辟谣的最新消息,连媒体都在评论,娶到刘亦然这样的好女人是汪筠皓最大的福气。
我的手搭在小腹上,心里默默的说:“今晚我们最后一次拥抱,明天就真的要告别了。”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场外突然下起细雨,滴滴答答的敲打在窗户上。侧耳听着雨声,想起汪筠皓那双红通通的眼睛,心头感觉无比纠葛,不知怎么眼泪就流了下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肿的深怕别人不知道昨晚哭过。
打的到医院的路上,司机看见我的眼睛都有些不敢开口。透着后视镜一直观察着我的反应,就我现在的模样,怎么看都在遭遇着不幸。
躺在手术台上,医生看着我再次问道:“你真的不要这个孩子?”
我点点头,面如死灰:“开始吧。”
“你今天来都没有家人的陪伴,我们也遇到过妻子偷偷将孩子打掉,而后丈夫跑来大闹。我看你还年轻,孩子的事一定要慎重考虑,不要做自己后悔的事。”
旁边另外一个护士也凑上来说:“你怎么没选择无痛的,这样会很疼。”
整个人本来就有些恍惚,被她们你一言我一句说的更心慌了。我心里突然想到如果汪筠皓发现了这件事,找我算账是必然的,到时再找医院麻烦就惨了。一转眼又想到了刘亦然出现在电视里哭诉着婚姻的不幸,而我的脸就出现在荧幕右上角,一时间成为人人唾骂破坏别人幸福的小三。
汪筠皓和刘亦然也有过孩子,那个声称一直在挂念我的男人,在我“去世”的时候,为了家族利益娶了青梅竹马的恋人刘亦然。他们的那个孩子因为先天疾病不幸夭折,或许他们将来还会有孩子,我的小锡永远无法在所有人面前喊他爸爸。就算我再为他生了一个女儿,或许成就他心中对杜小伊的梦,我一辈子躲在他身后扮演着杜小伊的影子,霸占着不属于自己的疼爱。
汪氏危机……刘亦然……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们注定是对方生命中最大的败笔。
我睁开眼睛,有些虚弱的看着医生:“我现在改注意还可以吗?”
“你准备留下这个孩子?”
我摇摇头:“不是跟你说过我有孩子了,这个只是不小心犯的错误。我想你们说的对,像我这样挨不了痛的人已经不需要再利用疼痛记住错误,能帮我改成无痛的吗?”
——
一个人回到房子居住反而更凄惨,我就只能死赖着把原来不需要住院治疗的术后点滴消炎改为住院。担心护士们多心,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孩子的父亲在国外工作。
于是,在我不知道的另外一个角落正散播着谣言。一种说法是丈夫长年在外,耐不住寂寞,出了事情才来医院流产,所以无人作陪还不敢回家。另外一种说法也是娼妇长年在外,找了别的女人,而我凄惨被甩,忍痛将孩子拿掉。
要不是临床八卦的大妈来问我这些事,还真不知道这么点小事都能传成一篇知音体。等到挂号水后,我几乎是偷溜着付钱逃回家的。
徐华走的时候留下了不少食物,我也没有靠近冰箱的勇气,只能将所有填饱肚子的方法交由外卖解决。
无人照料的情况下,我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觉得自己无比凄惨。
一周后我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是脸色还有点苍白,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洗头洗澡,当初坐月子的时候是光头,现在邋遢的就像在天桥下躺了几天。
听见门铃声的时候我以为肖漾回来了,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毫无血色,找了一支浅色的唇膏涂上,让自己看上去活的还不错。
打开门的时候看见汪筠皓站在外面,满脸的怒气像要杀人一样,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语气依旧平淡的问:“你怎么来了?”
汪筠皓什么话都没有说,脸上的冰冷多看一眼,我都觉得自己快要血流不止当场身亡了。看他不说话我也不敢随便开口,手指胡乱在掌心转着。微风吹过,我的脖子往里缩了一下,他看到后抓着往屋内走去。
我的肚子还有些不舒服,他的力气很大,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我走了几步就反抗的挣扎了一下,他回头来来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刺骨的眼神这辈子都忘不了。
待到屋内后他还是不说话,我的腰部也有些酸痛,就不再搭理他,自顾自的窝进沙发。还不忘偷偷观察他的样子,琢磨不透又是为了什么事突然跑来。这要真是发起狂来,连个帮手都没有,凭我现在的体力,还不如直接剖腹自尽得了。
“这个星期你在忙什么?”汪筠皓问。
他的声音没有一丁点儿感情,我眼睛眯着,耳朵也能分辩出他的生气。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说:“没忙什么,肖漾他们回了Q市,我就在这等他们回来。”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一块走?”汪筠皓转头看着我,语气越发的冷漠。
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老老实实的支撑着坐直了身体:“他回去应聘教练,我帮不上什么,也不想来回奔波,就留在这等着。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公司的事解决了吗?你爸呢,他身体好些了吗?”
汪筠皓无视了我的关心,突然走过来,眼睛里如果能放射火花的话,我应该不止是灼伤,直接就被烧成灰了。
我被他禁锢着有些不舒服,像过去一样动了一下,希望他能松开。
“你还是关心自己的身体吧,别人的事不需要你去管。你这个星期到底去医院做了什么,你对自己的身体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凉,脑袋里像有子弹穿越,一枪致命的恐怖。怎么可能,那家医院跟汪家丝毫没有牵连,他怎么会知道!关键,我用的不是牧婕这个名字,而是随手编造的假名字。
“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所有人?那是谁的孩子,那是不是我的孩子?”汪筠皓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晃着。
我的脑袋撞在沙发角上,鼻子犯酸,眼泪刷刷的落下来。更难受的是肚子,不知道是不是情绪的波动,交织在一起像针扎一样的酸楚。
我哭着说:“汪筠皓你不要动我,我很难受。”
“你难受,你杀掉我的孩子,就没考虑过我心里的难受。你讨厌我,恨我是不是,要不是当初失忆,你是不是都不想把小锡留下来。”
我被他吼的早已失去了理智,愤怒的冲他大喊:“是,我不是你的玩偶,我就是不想帮你生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