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我的语言能力恢复的差不多,几乎能和来来往往的人群打趣甚至吵架了。我的病房是独立单间,这完全归功于小样儿不差钱的支持。在这期间,我已经弄清楚面前常常晃悠的人,分别是肖漾、邓梦欣、方雨桥。
不知道是我演技超群,还是原先就跟他们不熟,在这几天的交往中并没有人发现我脑子混乱的事。那个帅气的白皮肤医生每天上午都会准时巡房是我最快乐的时光,虽然我已经接受肖漾是孩子父亲的事实,但是每回看到邓梦欣的眼神,我就隐隐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至少,肖漾与我肯定还缺少法律公证的红本,不然哪个小三会明目张胆当着正房的面发嗲。
有了邓梦欣开先例,我就更能花痴兮兮的盯着医生,即便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现在长什么样。我躺在病床上忍不住问:“医生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结婚了吗?”
后面的护士满脸尴尬,大概只有大妈才会这样拉着花美男聊这种问题。好在小伙不仅长得帅心地还很善良,声音特别温柔的说:“我姓唐,你喊我唐医生就好至于其他的,你好好休养,等你哪天出院再来问我。”
这话分明就是在糊弄我,都怪我那可恨的肚子,这下连接近美男的机会都没了。将来我就只能牵着孩子坐在公园看大爷大妈晨练,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将离我远去。
接着,唐医生又转过身跟肖漾他们说:“今天可以拆线了,傍晚气温还行的话,逮个帽子可以去下面转转,情绪上也会好一些。”然后就转过身笑眼弯弯的说:“我先出去了,邓小姐早日康复。”
我已经不想理他了,更确切的说这么圆滑的小子老娘不喜欢,还不如找呆萌小子方雨桥聊会天呢。
这几天都是他们三轮流照看我,我到现在都没有分清楚他们三究竟是干什么的,有时很忙的时候会突然消失,就留护士照顾。我都怪异他们是干什么非法勾搭的,怎么看方雨桥应该挺傻乎乎一小子,有一回还穿着运动服过来。在我仅存的时尚概念里,穿那种款式的运动服似乎真的是上辈子的事。
我都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从别的地方穿越来的,奈何命运不济,偏偏一落到人世间就碰上个天灾人祸。关于我为何受伤的事肖漾只字未提,我试着询问有关父母的事,他都打岔转移话题,似乎我就是个无父无母又无亲朋好友,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孤儿。
今天又轮上方雨桥留下照顾依然瘫在床上几乎几乎动弹不得的我,关于“瘫”这是我最崩溃的事,简直无法承受不能爬起来上厕所的事。一定是我上辈子作孽太多,这次才会不得已插着导尿管……拆了都不能下床。在我怀疑自己半身不遂的时候,用身体中第二活络的手(第一活络是我的眼珠子)掐了自己一把,差不多确定还没完全失去知觉,再说四肢健全,应该不会落个下半辈子瘫痪的下场。
为了不让方雨桥发现我把自己名字都忘了的惨事,故意开着玩笑问他。“雨弟,你喊我什么呀?”
方雨桥非常鄙视的白了我一眼,“当然喊你名字,咱两还没熟成什么样?”
“哦!姐姐呀。”
这个年龄的男生通常两级分化,一部分是非常乐意与女性聊着侃着,另一部分就无比排斥有年龄差的女性。方雨桥一定是后面一种,那加上他那诡异的星座造就了闷骚的性格,不管是装出来的还是本性,他有些排斥与我聊得太多。更凄惨的是,我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形象肯定很差,并且我还是最惨的那种,怀孕生病的丑女人。
“方雨桥,对待姐姐要尊重。等姐姐我哪天从床上爬起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牧婕啊,你就省省吧,有力气讲话不如好好休息早点好起来。让我们三个可怜的佣人都解脱吧,再这样奔波你好了,我们几个都要崩溃了。特别是漾哥,他为了你真的是人都瘦了一大圈,你看那脸色……他以前体抗力多好,最近一直发烧,都是你给闹的。”
我这真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到头来被一个毛头小子训的一愣一愣。“嗯,他的脸事更黑了。”
“吃你的吧,再说我漾哥,就不来看你了。看那帮小护士怎么欺负你,竟然敢公然调戏他们这里人气最旺的一声,牧婕姐姐,你这骨子就是个花痴吧。”方雨桥一边鄙视的教育人,一边拿木勺子舀了一点食物喂给我。
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什么,这帮子人,一会喊我牧婕,一会又喊邓梦婕。难道我爹妈抢姓,最后给我取了两个名字。
不过,更让我无法忍受的是病房里没有镜子,更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替代镜子的东西。哪怕勺子、杯子,哪怕来面青铜镜都行,我太想知道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可是这些人好像故意避开着一切,能替代的都尽量挑选别的东西拿来。
我问方雨桥:“他们都去哪了?”
“训练呗,为了你啊,漾哥都是个无处可去的孤儿了。不过呢,你也不要太自责,这事跟你关系不大,他已经在考虑退役转当教练的事。反正漾哥要是当教练,我就给他当徒弟。”
“孙子吧!”我不知道怎么说了这句,说完自己都觉得要死了。
方雨桥果然生气了,愤怒的小眼神有些搞笑。“你能不尊重我,绝对不可以说漾哥的不是,他可是我们年轻队员的偶像,他是个伟大的运动员,这些你根本不明白,就没资格说我们的不是。”
我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解释。“我开玩笑的,你看我现在躺着说话根本不经大脑,这要真用大脑思考可能更乱。雨弟你就大人有大量,拿出你男人的大度原谅我这个可怜的病号吧。”
“懒得理你,我回队里去了。”
我想了一会,还是没能忍住问道:“肖漾的漾怎么写?”其实我想知道的是,你们这帮人当地是干嘛的,运动项目那么多,我哪知道你们究竟专攻哪一项。另外,肖漾如果真和他说的那样,下次我就可以缠着护士让她帮我查一下。
方雨桥满脸的不可思议,脸上的表情都开始狰狞了。“姐姐,你这脑袋开了刀,是不是医生弄坏了里面的神经。你这智商肯定是不如从前了,怎么连字都不记得了呢。我不告诉你,有本事你自己问漾哥去。”
——
肖漾终于在晚饭前出现了,我缠着他找面镜子来。他有些诧异的问:“你要镜子干嘛?”
“镜子当然是用来照的,我又不是小孩,难道还能用来玩游戏。”虽然我整天躺着,腿没事都快睡瘫了,但也没有无聊到买堆玩具。我的记忆虽然一时乱了方寸,智商犹在。
“过段时间再给你买去,我最近有点忙。”
我不知道他再避讳什么,难道我这脸上也因为手术毁容了。我的手虽然恢复了知觉,但是只能小幅度的抬起来,根本不能弯着提起摸一下自己的脸。作为高等动物,没有手我也能感觉自己的脸问题不大,躺了这么久顶多变胖,不会至于有点大疤痕。肌肉牵扯的疼痛,我还是能感受到的。
要想说动肖漾确实有点难度,只能改变方法。“那你帮我摇起来些,整天躺着太难受了,我想看会电视。”
肖漾想都没想就说:“行!”
他并不知道,电视机未开启的黑屏在我的正对面,刚好能透过频幕看见并不清晰的身影。而病房内的灯光已经开启,能让我更清楚的看到频幕上那个陌生的自己。
“我的头发呢?”我呆呆的问。
肖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起腰的时候脑袋不小心撞到床架上。“你在说什么?”然后,顺着我的眼神他也发现了电视屏幕反射出的人影。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肖漾,我的头发怎么可能比你还短。那里照出来的到底什么鬼,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奔溃的大喊大叫,眼泪刷刷的往下流。每天的扎针以及术后的疼痛都没有让我崩溃,看到自己面目全非的样子真的彻底抓狂。也难怪那个唐医生懒得理我,看我这样,简直就是个笑话。
肖漾站到病床前,挡住了电视机。“你动了手术,当然要先剃掉些头发。等你好了,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头发总会长出来的。”
“你试试,等你变成我这样还能潇洒吗?我已经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样,一醒来就成了这副鬼样子,这到底是为什么?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的情绪彻底失控,冲着肖漾发怒,要是双手灵活的话可能抓起东西就会砸上去。
肖漾站在那看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等到我情绪平复之后才慢慢开口。“牧婕,你……该不会真的忘记我是谁了?还是,你把什么事情都忘记了。”
我不说话,低头默认着一切。
“你还记得汪筠皓吗?”
“谁?”我抬头问道。
“没什么!你别哭了,我给你买个假发套去,出院后没人知道你现在是个小光头。哦!不对,已经开始长头发了,寸头才是检验美女的唯一标准,你这样才叫真的好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