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帝宫赋最终回
怜景望着她半开玩笑道:“我们俩的帐过会子再算!”语罢便转身面向眼前的灵牌,面色渐渐变得柔和而温暖:“尉迟大哥,景儿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过得可好?”她顿了顿继续道,“真儿在我这里过的很好,你且放心,我决然不会亏待了她,难得她如此待你……”
待怜景将手中的香再次插好,这才回了身望向一旁的绮罗真儿,道:“这等大事,你也不等我一起来,倒自个儿先跑来了!”
绮罗真儿笑着应道:“若是不想等你,便不叫哈吉大叔在帐子内候着了!”
怜景走到她身边拉住她道:“是是是,是你等我,倒是我让你受委屈了,景儿这厢有礼了!”
绮罗真儿闻言笑着拍了拍她拉着自己的手道:“如今这境地,于我已是恩赐了。”她叹了口气,转过头望着那灵牌,继续道,“两年前,是皇上给了我恩赐,将我在皇室玉牒里除了名,令我得以带着尉迟将军的灵牌出宫。一年前,是你给了我恩赐,令我在这广袤的草原上觅得一席之地容身。我无一不心存感激。”
怜景拉住绮罗真儿的手道:“怎想着提起这些个没用的事来了。”
绮罗真儿摇头,只紧紧握住怜景的手道:“你,如今还打算继续这般下去么?”
怜景闻言一惊,只别过头去望向门外的天空,喃喃道:“不然又能如何呢?”
“你知他已宣告退位,你知如今御极的是你们的亲生骨肉,他已然如此,你还要多求些什么呢?”
怜景放开绮罗真儿的手,缓步走向门边,轻轻地倚在门框上,微风拂起她耳畔的碎发,她缓缓闭上眼,第三个,这已是离开他之后的第三个夏天了。
待世间繁华落尽,你可还愿回到这片初时的土地上,淡看云卷云舒,浅闻花开花落。
绮罗真儿不言,只默默地望着她,半晌,但见怜景转过身,便如往日那般轻快地开口道:“我去苍灵河打水,我们今儿个照例在这灵庙过夜!”语罢,便飞快地奔出了门口。
绮罗真儿望着她逃也似的步伐,无奈地摇了摇头,缘何这两个人都是这般固执,只因了当日许给对方的承诺便三年不见,即便是当日将容樾接入皇宫时,他与她都死守着这承诺如何都不肯见对方一面,尽管已被思念折磨得体无完肤。这样的惩罚,已然足够了吧。绮罗真儿转过头望着灵牌上的那个名字,兀自呢喃着:“尉迟将军,他们为了你已然忍受了整整三年的折磨,如今也总该是足够了吧!”
便如如今的我,在受尽了之前宫中与你能见不能言的折磨,方才换得今日的相守,我早已自觉知足,即便你不能在我身边,哪怕是问我一句,还好么?
绮罗真儿将灵牌紧紧拥在胸口,缓缓闭上眼睛。
怜景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逃,是的,自己的确是逃了,因了绮罗真儿的那番话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胸口上,痛的她就快无法呼吸了!
三年,终归是一段不长也不短的时光,可是,三年,是否已然足够了呢?我们对彼此的惩罚,是否足够了呢?
怜景立在苍灵河畔,愣愣地望着水中的倒影,依旧是曾经的容颜,三年的光阴似乎不曾改变什么,可是,无法掩饰自己日渐苍老的心,已经很疲惫了,为了等待,已经疲惫不堪趋近死亡的心脏是否还能重新找回曾经的温度呢,她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睁开,那一刻她清楚地看见水中的倒影里闯入了另一个身影。
猛地抬起头,但见一匹受惊的马正飞快地朝自己的方向奔驰过来,那马背上驾马之人,正试图将失控的马平息下来,然而,那马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刺激,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马上之人情急之下用力扯紧缰绳,下一刻便被马儿用力甩了下来。
他自马上跌落,刚好落在她的面前。
她低下头望向他,刚好迎上他抬起头望向她的目光。
那桀骜的目光依旧是那般的深邃而动人心魄。
他看见她安静地立在自己的面前,不拘言笑地望着自己,便如初遇。
苍灵河水潺潺流过,淡漠了的是谁的流年,亦或是谁的目光——
草原的天空下,放牧归来的孩子们围在一起,牵着手在古树下唱着那首熟悉的歌谣:
帝宫一顾,红颜皆尘土,
窄袖清风为君舞。
高墙折柳,珍珠积作墓。
葬得帝宫春如水,
葬得君王千秋岁,
葬得回眸山水笑,
葬得红烛苦春宵。
君莫舞,君不见,
万千尘寰皆作土。
浮云悠悠琴声残,
犹歌当年,帝宫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