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慕容枫忽然听到一声“命令”,他本能地停下了步子,只觉得一样冰冷的东西抵在腰间,他只得高举双手,只觉得有人将他腰间的工兵铲和短剑全都卸了下来。“公爵小姐,做事情不必做的这么绝吧?”慕容枫早已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对不起,慕容先生,对待您这样的猛虎,不可掉以轻心。”司马筠竹笑着说,“您可以转过身来了,因为现在您对我已经没有威胁了。”慕容枫转过身去,发现刚才抵在他腰间的并不是手枪,而仅仅是一把开瓶器。他顿觉收受到了羞辱,愤怒的说:“我希望您记住,您不是曹孟德,我也不是吕奉先!”
司马筠竹毫不生气,手中把玩着慕容枫的短剑,把它拔出剑鞘,又插回去,如此重复。慕容枫没有看见纳兰康,暗道一声不妙。他知道纳兰康有妇人之仁,他在这里自己也许还有一条生路。他意识到一定是自己刚才生火的时候被司马筠竹发现了,那顶军帽是引诱自己的诱饵。
这里处于河流的下游,如果帽子是在上游掉落的,那的确有可能顺着水漂到这里。不过一条河这么长,自己竟然能够在这里看到一顶恰好挂在石头上的军帽,未免也太巧了。他为自己刚才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而自责,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太不成熟,居然被这种小儿科的骗人把戏给骗到。
他低头沉默不语,司马筠竹看出来他在思索什么,便道:“您不用担心,您现在还没有生命危险,您目前对我还有利用价值。”“那真是感激不尽了。”慕容枫很不甘心的回答。
司马筠竹命令慕容枫走在前面,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近不远。她和慕容枫开始向岛的深处行进。司马筠竹的目的显然是寻找纳兰康,慕容枫现在已经迷失了方向,此刻自己已经沦为阶下囚。司马筠竹根本不担心他会逃跑,因为没有了武器和工具,慕容枫在这座岛上根本活不过一天。
随着不断深入,地形也开始发生了些许变化。这座岛的中央是一座小山,慕容枫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司马筠竹不像是在搜寻纳兰康。按常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搜寻一个人应当是沿着岛的四周环绕搜索,更何况纳兰康右臂有伤,不可能深入到岛的深处。他越发怀疑起来,便悄悄留意着附近的地形和环境。
越往岛的深处走,司马筠竹便越发催促慕容枫。终于,两人来到了一座山洞,司马筠竹道:“进去吧,先生!”她毫不犹豫的从背后猛踢一脚,慕容枫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山洞内很滑,他滚了一段,只听见“哐当”一声,似乎是什么铁门关上了。他起身一看,两个人正像粽子一样被绑在一侧。
那两人不是纳兰康和司马筠竹又会是谁,慕容枫不禁一惊,司马筠竹在这里,那刚才自己看到的是谁?只见“司马筠竹”在铁门的另一侧哈哈大笑,道:“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好多年了,都没见过一个活人,天天对着石壁和这道铁门说话真是没意思。今天倒好,一下子给我送来了三个人!也不知道哪个人在这里修了这道铁门,我想看看,我不给你们水和吃的,你们过几天会怎么自相残杀,这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这个变态擅长化装和模仿声音,我也是被这么骗来的。”司马筠竹小声对慕容枫说。慕容枫心领神会,知道这次碰上了大麻烦。这个变态在孤岛上呆了多年,已经有了斯德哥尔摩心理。可以说他(她?)是个疯子,疯子的心理是难以捉摸的,有些人虽然不是真正的疯子,但凡是被称为疯子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会有某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举动。
邱清泉将军被称人为“邱疯子”,是因为在昆仑关战役中他拒不执行杜聿明将军的命令,坚持冒险将增援的敌军放进自己布置的口袋阵以后再围而歼之。很显然,邱清泉将军是一位“高明”的疯子。这位变态可就大不相同,他(她?)的病态心理在于他(她?)在时隔多年第一次见到活人后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利用他们逃离这座岛,而是想折磨他们以此自娱自乐。
变态离开了,慕容枫叹了口气,道:“命运总是让我多灾多难。”纳兰康道:“阿枫,别轻易丧失信心,我们能从angel要塞回来,这一次,一定也能逢凶化吉!”慕容枫掏出了打火机,道:“这个变态太粗心了,没有搜我的身,殊不知我这把打火机有隐藏的利刃。”他替两人划断了绑在身上的绳索,两人起了身。
慕容枫尝试点火,发现火光并没有熄灭。他猛然看到了生的希望,他知道火光没有熄灭说明这个山洞中氧气充足,那么,就一定有其他的出口。纳兰康和司马筠竹也明白了过来,纳兰康艰难的移动着。慕容枫发现他右臂的伤口处已经渗出了暗红色的血迹。伤口感染是很可怕的,缺乏药品的纳兰康很可能因此死去。
慕容枫灵机一动,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调料包,将它撕开,对纳兰康道:“我这里还有点盐,你忍着点,阿康。”他将盐撒在了纳兰康的伤口上,纳兰康面容扭曲,极力忍住才没有大叫出来。
往伤口上撒盐的确疼痛难忍,然而在没有药品的情况下,这确实是最好的消炎方法。慕容枫素来知道纳兰康是一条硬汉。当年平定希达港叛乱的时候,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纳兰康的腹部被击中,血流不止,他硬是支撑到了医院。也就是那一次,他认识了在医院做医疗志愿兵的司马筠竹。
纳兰康是rh阴性血,也就是俗称的熊猫血。当时找了整个医院的血库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血源,这时候司马筠竹挺身而出,巧合的是,他们血型相同。因为血的羁绊,他们相识了。司马筠竹很钦佩这位坚毅的军人,他在还没有伤愈之际便积极进行康复训练,随时准备归队,更是在预计出院时间前一个半月便出院返回部队。
那次从angel要塞生还后,纳兰康便回国了。不久后希达港叛乱被平定,司马筠竹也返回了维希利亚。在一个冬日的午后,他们在维希利亚人工湖边重逢了,司马筠竹毫不犹豫的投入了纳兰康的怀抱……
慕容枫不忘旧事重提:“你的熊猫血很宝贵的,别浪费了。”纳兰康笑了笑说:“我的血在希达港就流的差不多了,我也该留一点给自己。”司马筠竹扯下了衣襟,重新替纳兰康包扎伤口。看到他们共患难的场景,慕容枫不禁也思索起自己的爱情。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给欧阳薇写邮件了,此刻她一定很担心自己吧。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有时候,慕容枫觉得自己和欧阳薇安安稳稳地生活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他想象着与欧阳薇两人一同在夕阳下漫步于小巷中,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啊。然而,想到自己功名为就,燕然未勒,又觉得甚是惭愧。男子汉志在四方,不应当为儿女情长所困。
慕容枫提议道:“与其在此消耗时间,不如向山洞深处搜索,两位意下如何?”“您做主就是了,天下之事,岂唯董公?”司马筠竹从来就没有把慕容枫当成自己的伙伴,慕容枫又岂能不知,他也在处处防着司马筠竹。他知道,这次纵然自己能够脱困,如果不能摆脱司马筠竹,即使逃离了这座孤岛,等待他的也将是牢狱之灾。
司马筠竹也打着自己的算盘,她决定和慕容枫合作,先利用慕容枫的力量逃离孤岛,然后一举将他逮捕,或者,直接做掉他。她在与慕容枫的几次交锋中意识到如果此人不除,日后必将成为心腹大患。她知道纳兰康优柔寡断,念及旧情一定难下狠手。看到纳兰康一直受制于慕容枫,屡屡在战场上为慕容枫所挫,她更想帮纳兰康除掉这个威胁。
纳兰康劝道:“筠竹,你怎么能和阿枫这么说话呢?他现在帮助我们,你却这么说他,不是太过分了吗?”司马筠竹冷笑一声,道:“帮助?你这条胳膊伤成这样可就是拜他所赐,真不明白你还要念旧情到什么时候。”纳兰康不语,少顷,他喃喃道:“这个你就不要再多问了,三年前的那件事,我实在不愿意再回忆了。没有阿枫,我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纳兰康的话提醒了慕容枫,慕容枫立刻问道:“阿康,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三年前在angel要塞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他话音刚落,便透过微弱的光线看见纳兰康瞪大了眼睛。纳兰康震惊了,他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说你不……记得了,天啊,那种事……情。”他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重新说:“算了算了,这样也好。也许对你来说,忘了那件事情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慕容枫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不能满意纳兰康的回答,便质问道:“你不用支支吾吾,我只想知道真相!”“算了,阿枫,那件事知道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有时候,真相往往比谎言的破坏力要大得多!”纳兰康极力隐瞒。慕容枫此时已经热血上涌,挥着利刃逼向了纳兰康:“你不要骗我,告诉我!不然的话,我就……”司马筠竹挡在了纳兰康身前,她没有武器,只能用身体阻拦。纳兰康拉开了司马筠竹,道:“这和你没关系,你别掺和!”
“你到底说不说?一定要我逼你吗?我想我有权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慕容枫愈发激动,利刃甚至已经抵到了纳兰康的脖子上。纳兰康深呼吸一口,面色不改,缓缓地说:“我只能说,无可奉告!你杀了我,真相就永远和我一起埋到黄泉了!”
慕容枫清醒过来,收起了利刃,他知道即使进一步逼迫,只要纳兰康不想说,他就没法撬开纳兰康的嘴。他明白时机尚不成熟,便尽力恢复平静,道:“抱歉,我刚才的行为过激了。”纳兰康笑道:“没有关系,我们是兄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