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陆遥,我喜欢你!
陆遥慌不择言,越发激怒了贺炎。
贺炎冷笑一声,手上的力越发霸道:“呵呵,你也说了,我是神经病,你认为神经病会这样轻易放开你吗?”
贺炎的大手像是魔爪一般,紧紧地禁锢着陆遥的肩膀,贺炎的眼神带着霸占,带着侵略,带着深深的压迫,让陆遥觉得,他不管挣扎与否,都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贺炎的鼻尖冰冷坚硬,贴在陆遥的鼻梁上,呼吸一深一浅地砸在陆遥的脸颊,像是爱人的轻抚,又像是豺狼舔实猎物前温柔的舔舐,他的眼神是一种审判,陆遥像是在等待一种审判,等待着裁决下来的那一刻,接受什么样的刑罚,这种惶恐,这种不安,这种压抑,频临崩溃,却又无法抑制。
陆遥的身体在颤抖,一丝一毫的、微小的动作,都足以让他的神经绷到极限,他甚至感觉全身的感官都被放到了无限大,甚至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灰尘,在眼前只有几毫米的空间里,自由的飘荡。
也许,等待比承受更令人煎熬。
“你……你放开我……”陆遥的声音在颤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既然你都说了,我是一个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不做一些神经病该做的事,他还配叫神经病吗?”贺炎的语气低沉,缓慢,气息全部喷洒在陆遥的眼皮上。
陆遥心里的闪过了一万条念头,羞耻的,不安的,惶恐的,他眼前的人就是一个疯子!
“你疯了……你疯了……你就是一个疯子!”陆遥颤抖着嘶吼出声,眼里的屈辱和不安都化成一眼猩红。
“对,我就是一个疯子,我是一个疯子,也是你逼我的!”贺炎的眼里蹭蹭冒着火花,在陆遥怒瞪的双目注视下,不容分说的吻了上去。
“唔……”
陆遥嘴角发出一声残破的闷哼声,贺炎带着攻击性的啃咬,让他无力反击,他的手被贺炎控制在身后,口腔里都是陌生男性的味道,他脸上憋得通红,眼里的猩红越来越重。
这种被强迫的滋味,被侵略的感觉,让他觉得屈辱,他反抗,换来的只是对方更加肆虐的扫荡和攻击。
陆遥猩红的眼眶里,瞳孔渐渐放大,没有了聚焦,空空地瞪着,一大颗透明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他的手也不抵抗了,只是松松的垂了下来,无力地交叉在贺炎的手心里。
贺炎半闭着眼睛,感觉到了陆遥的不抵抗,他心下高兴,忘情地加深了这个吻,不再是疯狂地啃咬,而是温柔地厮磨,他梦里吻过无数次的唇,这一刻,鲜活地在他眼前,在他吻里。
贺炎忘情地吻着,直到有什么冰凉的液体,低落到他的脸颊上,开始是一滴,然后是第二滴。
他睁开眼,入眼的,是陆遥一双猩红猩红的眸子,长而浓密的睫毛上,湿湿的,盖住了一双倔强而灵气的眼睛,只露出一副无神的眼出来。
贺炎怔了怔,慢慢地松开了禁锢陆遥手腕的双手,缓缓地伸手去揩陆遥脸上的泪。
陆遥垂下眼皮,脸往旁边一侧,躲过了贺炎举起来的手。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贺炎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过了半拍,才又缓缓地垂下来了,握成拳垂放在腿侧。
“你就这么抗拒我?”贺炎的眼里带着受伤。
陆遥没说话,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失神状态。
“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贺炎眼里冒着火花,陆遥的沉默,比他刚刚歇斯底里地嘶吼的模样,更加让他不安。
“你就真的这么抗拒我吗?你敢说,你对我,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贺炎不甘地问道。
“是,你让我觉得厌恶。”
陆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很平淡地说出了这句话,就像是陈述一个事实,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被控制、被强迫那一刻的屈辱,听见贺炎的声音,他此刻都觉得厌恶。
你让我觉得厌恶……
厌恶……
陆遥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重重地插进贺炎的心脏,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拳头在身侧握得更紧。
空气莫名的安静,周围的气息也在一瞬间冷下来,钝痛袭击着贺炎的心脏,他直直地盯着陆遥的眼睛,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别的东西,除了憎恨和厌恶以外,别的东西。
但是,他失望了。
陆遥推开贺炎,面无表情地拉开门的插销,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门外的风声呼啸着,又夹杂着一股子角落里阴暗的霉味儿,从外面吹进来,然后又呼的一声将门带上了,在门框上“哐哐哐”来回撞击着,一声一声,都像砸在贺炎的心房上,带着锋利的,锐利的,疼痛。
贺炎的心里突然的暴躁,一拳狠狠地砸在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陆遥故作淡定地走出杂物室,两条腿都在打颤,他强撑着从杂物室外面的走廊上外外走,直到过了转角,才忽然崩溃地一下子瘫软下来,靠在身后的墙上喘粗气。
外面的阳光明亮刺眼,衬托得天格外的蓝,云也格外的白,分明是艳阳的天,温暖的气候,陆遥却觉得浑身冰凉,手心一掌冷汗。
他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恨?不是。怒?也不止。
他脑海里闪出过往的所有片段,所有有关贺炎的记忆。
烈日的阳光下,贺炎瞪着板寸头,冷冰冰地说了一声:“道歉!”
贺炎在教室里,众目睽睽之下,冷眼睥睨着问他:“你没事吧?”
放学后的门口,贺炎一身黑衣,斜靠着身后的黑色机车,冷着一张脸问:“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在大街上冷脸朝他发脾气的贺炎,在灯光昏暗的健身广场上替他出头的贺炎,在下雨天丢给他一把伞自己跑去奶茶店的贺炎,也是背后找人举报了胡海,替他出气的贺炎,更是在他跟韩君临打架后惹了麻烦,背后出手帮了自己的贺炎。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仗义,对吧?
陆遥早心头问自己。
对,他很仗义,他对朋友应该都是这样的……
贺炎……贺炎……我们应该是朋友吧……
陆遥跌跌撞撞地从楼道里跑出去,外面上体育课的人还没有散,在操场上自由活动,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李路扬和同学们席地而坐,围成一圈,正在讲着什么好玩的事情,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的。
陆遥站在操场外围灯的台阶上,听着大家的哄笑声,忽然觉得自己与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整个世界都在欢笑,只有他的内心在崩塌,在崩溃,快要疯掉!
他在外围站了半晌,又默默地往回走,一路上都低着头,很怕在路上的某一个地方,再遇见贺炎。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离开,反正陆遥没有勇气去教室,他不敢想象,空荡荡的教室里,贺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回头来看他的场景。
陆遥不得不承认,他在心里,其实早就把贺炎当朋友了,但是,也只限于是朋友,在他一成不变的生活里,在他一直以来的观念里,他从未想过,居然会有这种事情的存在,即使有听过别人说起过,但是,他从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出现在自己认识的人身边,甚至是自己身上。
陆遥不是歧视,只是不能接受。
“陆遥,我喜欢你!”
“我没有捉弄你,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你,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了。你叫我贺火火,你知道吗,这是我在妈没了之后,第一次听见别人这样叫我……我以为,我是讨厌你的,每次见你对着别人笑,我就觉得心里烦,可是我做不到看你被别人欺负,看不惯你那么努力却得不到应得的东西,我心疼你,我……”
贺炎的话,像是复读机一样,来来回回的在他脑海里回荡,让他不安,让他心悸,让他濒临崩溃。
喜欢……吗?
男人对男人的感情,可以用喜欢来形容吗?
这个不是太荒谬了吗?陆遥脸上浮起一丝惨淡的笑容,他不信,不信,这只是贺炎跟他开的一个玩笑,目的就是为了看他惊慌失措的反应,假的,都是假的!
陆遥脸色苍白,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一直走到了校门口,门卫大叔把他拦了下来。
“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不能出校,不知道规矩吗?”门卫大叔责备地说着,再看到陆遥苍白的脸色,愣了一下。
“同学,你有请假条儿吗?”门卫大叔试探着问了一句,看他脸色实在难看,心里估摸着他这会儿难受极了,自己刚刚还那么厉声地批评他了,人家又不是故意往外走的。
陆遥茫然的摇摇头,“没有。”
门卫见他面色实在难看,也心疼现在的孩子,难受着老师都看不出来,也不给请个假,心里一软,就让他在记录簿上写下名字和班级,放他出去了。
陆遥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感觉胸中有什么东西,戳得他生疼,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就真的这么抗拒我吗?你敢说,你对我,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是,你让我觉得厌恶。”
伤人的话,明明就是从自己口中说出,但是陆遥总觉得心里锐锐的疼,像是有人拿尖刀在戳他的胸口一样。
他们之间,经历的所有事情,他还以为,这算是友情了吧,却没想到,是这么不堪的东西!
陆遥自顾自地往前走着,一路上失魂落魄的,走到了一扇大防盗门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回家了。
他伸手去摸钥匙,才发现自己没穿外套。他手上什么也没拿,书包和外套都在教室的柜子里,钥匙也在外套的口袋里,莫名的不安和恐惧,让他人生中第一次逃了课,没有请假,就从学校回来了。
家,可能是他最后的安全感。
陆遥孤独地抱着自己的胳膊,一个人蹲在防盗门口,埋下了头。
以后,还怎么见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