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在河边走，照样湿了鞋
席城坐在他左手边。
陆遥低着头往嘴里扒饭，听魏巍吐槽着下来晚了，饭菜都不热了，而且一片肉都没有，席城跟他杠着，说就怪他抄太慢了，不然早就可以下来吃饭了。
魏巍还挺委屈：“你还说我？你不也是！而且，我们明明是等陆遥抄完了才出来吃饭的好吗，你干嘛说我不说陆遥呢？”
陆遥吃着饭，冷漠地插了一句：“飞来横锅我不背！”
“就是！”席城帮衬着陆遥说话，一脸护短的样子，“你还好意思说陆遥？陆遥抄完了第二遍，你才抄一遍，而且还没抄完，你好意思么你！”
“你丫就是护短！”
见天平往明显地往自己这边倾斜，魏巍不满地嚷嚷。
席城嘴里叼着一块青椒，侧脸瞅了陆遥一眼，得意地朝魏巍说道：“我家小媳妇儿，我就护着了，怎么了！”
话语未落，席城哀嚎一声，痛苦地附身去摸腿，一脸浮夸的表情。
“哦嚯嚯——”席城哀嚎着，回过头来看陆遥，嬉皮笑脸的说：“哎呀，我就是开个玩笑嘛，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陆遥白了他一眼，低头去吃自己的饭，懒得跟他说话。
魏巍笑着调侃席城：“哈哈，你要是不怕腿疼，这样的玩笑可以多开几次，我保证陆遥踢不死你。”
席城一脸凶狠地对着魏巍：“你管得着吗你！吃你的饭！”
见席城挨了揍还这么嚣张，陆遥实在是忍无可忍，咬着牙来了一句：“吃你的饭！”
席城还嚣张地冲着魏巍：“听见没，说你呢！”
魏巍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说你！”
席城很不自觉地撇头看了陆遥一眼，见到陆遥黑得犹如锅底的脸，后知后觉地点点头，讪笑着回：“啊，说我呐……”又瞬间得意起来，“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我会好好吃饭的！”
厚颜无耻的模样，让陆遥想用脚下40码的鞋底，印在他38码的俊脸上……
陆遥到底是忍住了内心的冲动，若是连这一点儿定力都没有，一天估计能动手好几回，看在认识他十多年的份上，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嬉皮笑脸的人，陆遥也懒得跟他计较。
陆遥低头，淡定地扒着饭，却隐约听到一声嗤笑。
旁边的桌上，别的班的不认识男生，放声聊着天，笑声洪亮彻耳。
陆遥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这声嗤笑，是冲着自己的。
他侧头，看到邻桌上，坐在边上，嘴角挂着一丝泛泛的弧度，散慢冷漠的面孔，有一张熟悉的脸庞。
那是贺炎。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贺炎忽然抬眸，侧视过来。
顿时四目相对。
犀利而冰冷的目光，眉头微微上挑，眼底的光高傲又尖锐，嘴角朝一边勾起一点弧度，看起来像是在笑，又像不是。
贺炎侧过脸来，直视陆遥探寻的目光，嘴角疑似笑意的弧度，越发浓烈起来。
陆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想到刚刚席城的话，声音不大不小，传到旁边去让人听见，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个可能，陆遥心头，忽然有了些许的恼意。
他迅速地撇过头，不再与他的眼光对视。
贺炎挑了挑眉，收回眼神，余光里看见陆遥埋着头往嘴里扒饭，动作带着些气恼，像是谁惹了他似的，顿时还有些好笑。
听着旁边桌上的嬉笑声，陆遥有些坐不下去了，一反常态的，呼啦啦扒拉了几口饭，就端着饭盒往水池边上去了，都没有等魏巍和席城一起，洗了饭盒儿就自己先回教室了。
茂密的水杉树林，挡住了午间炽热直射的阳光，陆遥走在长长的林荫道上，听见头顶一片响亮的蝉声，想着这个夏天，怎么还没过去。
A市的夏天除了冬天，就是夏天，春天和秋天都是不明显的，也许是一个星期，也许是两个星期，短得都快让人想不起来。
室外温度高，男生好动，又容易出汗多，在外面溜达几圈，回教室就一个个汗流浃背的，像是被水洗过了一样。
陆遥倒不怎么流汗，只是看着大家热火朝天、热气腾腾的样子，再加上弥漫在空气中、男生的汗味儿，都觉得这个夏天，是不是过得太长了，从上学期的六月份开始热起来，热了一整个暑假，再热到开学，到现在。
气象播报的黄色预警、橙色预警、红色预警，不知道播报了多少遍了，于是教室里的空调，总是在午饭过后的时段，打在了固定的18℃。
陆遥的座位，正好在教室的正中间，不前也不后，不偏也不歪，空调砸教室靠窗的角落里，斜四十五度的方向朝整个教室发送着冷气，陆遥的位置，正好对着空调的风口。
有些女生嫌空调打太低，吹着太冷，把空调打高了些，立刻就有男生嚷嚷着要热死人了，立马就又把温度打低了，陆遥坐在中间位置，也忍不住备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在中午披上，免得着凉。
他回教室的时候，已经有一部分男生回教室了，空调依旧是打着低温。
陆遥把饭盒放在自己的柜子里，很自觉地从柜子里拿出校服外套，回到座位上。
没多久，教室里的人都齐了，教室也从吵吵嚷嚷的，变得安静起来，午睡的午睡，做题的做题，大家都互不干扰。
陆遥没什么事情可做的，只能把老师之前讲过的题目，再拿出来看一遍。
贺炎进门的时候，就看见教室里趴倒了一片，陆遥坐得笔直的后背，干净好看的后脑勺，在教室中间显得特别显眼。
贺炎两手插兜，从后门进来，路过教室中间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多瞅了陆遥的后脑勺几眼。
陆遥看了一会儿书，直到困意开始袭来，披着校服外套，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不到二十分钟，又觉得冻得不行，完全睡不下去了，陆遥轻轻拉开凳子，走出教室。
午间的阳光灼热刺眼，晒得路面上都有些发烫，陆遥却觉得这个温度刚刚好，走在林荫道上，空气呼吸到鼻端都是温热的气息。
隔着一条宽阔的水泥马路，越过这片树林，对面就是篮球场。
陆遥听见传来有节奏的拍球声和呼喝声，还有热烈的欢呼声和叫好声，热情没有被夏天在室外的炽热温度折损分毫，陆遥忍不住有些好奇，这么热的天，还能在外面打球打得这么火热，叫喊得这么热情，到底是一种什么场面。
不知不觉的，往球场边上多走了几步。
陆遥站在场边、不远处的一棵老杨树下。
尽管人影杂乱，陆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身影，贺炎穿着白色的衬衫，在人群中格外耀眼。陆遥不自觉就站在了操场边沿。
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吼，陆遥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飞来横物，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朝他重重地砸过来，他还在怔忪之间，就感觉头上有什么东西蹦了一蹦，很有弹性地弹了出去。
陆遥被砸得有些懵。
球不重，但是借着重力和力量，在他脑门儿上狠狠地砸了一下。
所谓人倒霉了，喝水都能噎着，陆遥站得这么远，都能被球砸着，就是这个道理。陆遥算是理解了席城常说的那句话：“不在河边走，照样能湿鞋。”
这就是倒霉倒的！
陆遥有些愕然地看着脚跟前滚落的篮球，以及对面一群愕然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