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清晨王弼来唤我启程,看到我一副活死人的模样吓了一跳,“我的姑娘,你这样自苦又是何必?!皇上对你真是用心良苦,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他……”
“露赛亚谢公公提醒,日后定当注意,只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公成全……”我郑重的跪好看着他。
“姑娘有话好说,这又是……嗨……折杀老奴了……让人瞧见……老奴这条命可就没了……”王弼急的团团转。
我从袖中取出一枚金瓜子递给他说,“乌云霞毕竟是车师的公主,还请公公厚葬之……”
“这……姑娘真是大仁大义,老奴必定会好好安置的……”王弼仅仅迟疑了一下就接过去装在自己的口袋。
每每一过金城大军就撒欢儿的向长安赶路,家门就在眼前,必当急急回去妻儿父母团聚。而我这又是赶着去干什么呢?!
乌云霞的事情不简简单单是给我换个身份,同时也是在给我上课。一个异域的女子,凭你有什么背景,在刘彻面前不过是个玩物。喜欢了可以逗弄逗弄,烦闷了随随便便处理掉。
而我还不如乌云霞,我不过是一个娼妓,能够顶个公主身份进宫侍奉刘彻,在汉朝来说无疑是我祖上几代烧高香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
刘彻似乎是故意这样晾着我,让我自己知道深浅,依然容许我乘坐他的銮驾,他自己却终日骑马游历,也不见我。
再坏的打算无非进入到汉宫中被那一众后妃明枪暗箭的折磨死,想开了心也就放下了。刘彻的銮驾上有不少古籍,无聊的时候我就随意翻看,日后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吧。
这日午后,銮驾摇摇晃晃,我也渐渐睡的昏昏沉沉,总觉得自己醒着却又被梦魇着醒不来。朦胧中看到一个人影向我慢慢走来。
“你这个魔女还我命来!!”看清时才发现是乌云霞披头散发。
“你……你是乌云霞?!”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不是我又是谁,你害我姓名,夺我封号,我要杀了你……”她的眼睛通红,抬起长甲利爪向我扑来,如鬼如魅。
我一个闪身躲过她,她是鬼我亦是魂魄,谁怕谁呢?!
“你最好早点投胎,别再缠着我了,你心里明明知道这由不得我,何必拿我撒气?!”我并不示弱。
“不是为你,皇上不会杀了我的……”她竟然还痴痴的哭。
“随你怎么想你奈何不了我的,我也不怕你,如果你再缠着我,我必让人作法让你做孤魂野鬼!!”我实在是厌烦的不行,这个女人生死都难缠。
“你不会的,难道你不顾及我王兄吗?!”乌云霞笑的鬼魅。
“你王兄?!”我迟疑的看着她。
“外界都说我王兄是被姑母带着逃到西方的,其实他一直都在楼兰。之所以回到车师无非是想带着你走……哼……”乌云霞恨恨的说。
“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我大概猜到一些脉络。
原来昂科雷打着尉屠耆的旗号和尉屠耆娘舅家攀上亲。那车师老国王必定从他那里得到不少好处,不然不会对他如此尊重。
“哼,你不过是一个舞姬,不过是靠一些狐媚手段勾引男人罢了,凭什么那些男人个个对你着迷!!”看来我真的让乌云霞至死都不能瞑目。
“难道你是嫉妒这个吗?!乌云霞,如今你死了还有我张罗着给你风光大葬,他日我死于非命谁又来管我?!”我说的凄凉,但这是事实。
“哈哈哈哈,你必然要比我死的惨!!”乌云霞忽然满意的幸灾乐祸起来。
“我再次警告你,别再缠着我了,等我惨死的时候你再笑吧!!”我想我一定疯了,跟一个鬼魂口舌之争这么久。
“那我就等着那一天!!”乌云霞停在原地,我竟呆呆的看着她自己远去。
忽然,车身一晃,我眸地醒来,刚才那一幕似乎是真实发生的,我这时才觉得有些后怕。手无意识的抚上额头竟然一层密密的冷汗。
“姑娘,大军已然临近长安,文武百官都在等着朝圣,皇上要乘驾入城。”王弼很客气的上来请我换乘。
“有劳公公了……”我叹口气,略微收拾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跟他离开刘彻的銮驾。
长安,我绕了一大圈又回来了,只是这次前途未卜。
我躲在大军后面的马车上,透过窗帘冷眼瞧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汉朝的股肱大臣们夹道欢迎他们的帝王。好似这次是他们的皇上御驾亲征,大获全胜。
当我的马车行至这些股肱大臣跟前时,我忽然很想知道如果他们知道此刻他们跪地所拜的人竟然是曾经楼兰坊的舞姬会怎样?!
几乎是瞬间,素手随意掀开车窗的小帘儿,露出我苍白的面容,霎时听到下面的窃窃私语。而我竟然很满意刚才对那一班人的刺激,漾出勾魂般的笑容,心满意足的放下帘子靠在锦垫上。
马车随着大军进入长安城,当我看到隐隐绰绰宏伟的宫殿时,马车与前面的仪仗渐渐分开,正好奇着,马车停下来,接着一个陌生的侍卫掀开帘子向里面看了看,随即放行。
我借着这个机会向外面打量了一下,看到高大宏伟的宫门上赫然写着桂宫二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