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年月11日_星期二_小雪
(黑暗年代1年月日)
今天下雪了,像是给那三个人送葬一样。
今天要记录的事情有点多,我先大概记一下。睡得不好,脑子有点儿糊涂,我怕我到时候把事情都给忘了。
早上的时候那三个人先后都咽气了。我看着他们变成丧尸,然后我还有李啸锐把他们的脑袋给砍了下来。没有葬礼什么的,我们收拾了一下,接着上路。在大概中午的时候我们队里又多了一个人。这次不是拖油瓶,是个非常厉害的家伙。
我现在脑子有点儿不舒服。也不是难受。早上睡太多了,现在反而有点睡不着。这下子算是有时间将今天的事情理一理。
我整夜没睡地守在那三个人旁边,到后半夜的时候忍不住就各种瞌睡。李啸锐跟钟小哥倒是精神得很。那两个人估计是习惯了,看我不停地在点头,就赶我去睡觉。我当时都不知道那俩人在说什么,整个脑子都是糊涂的,他们说我当时还跟他们说话来着,我自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就这么守了一夜,那三个人却一直没有咽气。
我知道这么说不太好,但如果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好好的去睡觉了。当然,我不是想说埋怨什么,人家都死了,无论如何也是死者为大。我只是有点儿……觉得这世上的事情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早上的时候我是被李啸锐拍脸叫醒的。醒来就看到钟小哥在旁边笑。我说操,打个瞌睡而已有什么好笑的。但是我自己也觉得很丢脸。我就赶紧去看那三个人。看他们胸膛都还微微起伏着,不知道怎么的就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我就小声跟李啸锐说,这人会不会其实能好过来啊。
李啸锐低头看着我,叹了口气,说你去洗把脸。我说好,然后我就去了。后来我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说我还没睡醒在做梦呢。
我赶紧抹了把脸就回去。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收拾东西,一边有人在分吃的。张凤兰捧了杯喝的还有饼干递给我。我有点茫然,说这么就要走了?张凤兰摇了摇头,说还不呢,就等着。就是大家都觉得不是今天走就是明天走,这都准备好了。
她声音有些儿低,性质不大高的样子,连带我听着都觉得心情有些低落。我就想安慰她两句,可是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话可以说的。我就接了饼干愣在那里。
张凤兰又看了我一眼,说你不是想看看那些人最后……最后……吗。你去看着吧。不过这有什么好看的。我要是有这样的,宁愿没人看到。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张凤兰就撩了我一眼,幽幽地说,我要是要变丧尸了,你们还是趁早把我给杀了吧。我觉得嗓子有点干,就跟她说,那要是不是变是丧尸呢。把你杀了以后才发现只是普通感冒,那不是冤枉死了。她就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得了吧,这谁还分不清呀。直接把我杀了,你们也好赶紧该干嘛干嘛的,不会耽误时间。
我觉得这话题实在是有点让人无法继续下去。就赶紧呵呵干笑两声,蹿到钟小哥那边去,一边吃饼干一边看着那三个人。
但是就这样,我的心思也已经不在这上头。又困得很,一直想瞌睡。
那三个人不动了的时候,还是钟小哥拍我的肩膀,让我赶紧注意。我就愣了愣,一个激灵,不知道当时脑子里头想的是什么,第一个反应就是翻手看时间。
01年月11日,上午9点47分。
那两个男的先后停止了呼吸。
钟小哥叫我看的时候,他们的胸膛已经完全不动了。
我就在旁边看着,不知道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居然想要过去看看。钟小哥一把摁住我的肩膀,说你他妈不要命了你。我才猛地反应过来。我说那两个人……就……去了?他就嗯了一声。然后回头喊,锐哥!锐哥!铁哥!
钟小哥一手摁着我一边回头喊人,我就直直地盯着那三个人看。
看那两个原本已经停止了一切呼吸和动作的人慢慢抬起手来,撑起身子,左右摇晃脑袋。跟做梦一样,真的。钟小哥还在往后看,我就盯着那两个……我也不知道应该说是人还是丧尸。
我看着他们挣了挣,又挣了挣。
绑在他们手腕上的绳子是李啸锐跟王汉一块绑的,打的都是死结。两只丧尸挣不开,就开始左右看。他们看着我的时候,我本能地退了一步。我无法形容那种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这真的是我第一次直接对上丧尸的眼睛,还有那两张脸,依稀还是我熟悉的模样。我叫不出来他们的名字,却还是知道对方是我熟悉的存在。
我莫名地想到了球球。
但是紧接着那两个丧尸发现无法靠近我以后,就开始往他们旁边那个女人的方向爬了过去。
直到他们开始撕开那女人的肚皮,我才猛得震了震。我说操!
钟小哥也跟着回头看,说怎么……操!
我们俩就抽刀过去。
李啸锐跟张铁都已经跑过来。我跟钟小哥把那两只丧尸砍死的时候,张铁一刀顺着躺着的那个女人脑门插了进去。我有点愣,抬头看了看张铁,他的表情却很平静。我有点不是味儿,总觉得那人还没死呢。可是后来又觉得人不管死没死,最后都要被砍脑袋的。而且看着那女人肚子鲜血淋漓的,搁那儿呻吟,我也不知道哪样更人道。
可能现在这种时候说“人道”都是种笑话吧。
最后也没有人清理尸体什么的。没有葬礼、没有悼念仪式,甚至没有人提议把他们的尸体埋起来。我们在那个车库里头丢下了两具丧尸的尸体和一句人类的尸体,然后我们就走了。
一路上大家都有些恍惚。以至于傍晚休息的时候,王瑶带了个人回来,我们所有人都愣了。
当时王瑶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身后跟着个背着双肩包的男人。
我们都以为那男的对王瑶做了什么,结果一问,才知道人家是护送王瑶回来的。王瑶今天自己一个人到外边去,她红着脸,大家都能猜到她是去干什么。结果半路上本一群人调戏,刚好被那背双肩包的看到了,就把王瑶救下来了,还护送了过来。
那男的叫石惠文。
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男的穿得很严实,腿上穿的是登山鞋,兜帽盖着脸。腰上别了把弯刀,类似蒙古刀的玩意。个头也不十分高,看上去跟个高中生一样。当时第一印象就是这人不太好接触。后来聊下来了才发现倒也还好。的确是比较冷淡的一个人,不过文质彬彬的,只是有点冷,可能是跟我们还不熟悉的缘故吧。
王瑶几乎是扑张凤兰身上哭。
李啸锐负责跟石惠文说话。也是些谢谢之类的,然后问了对方名字。石惠文当时扫了我们一眼,从地上捡了个棍子,在雪地上划了“石惠文”三个字。字写得很好看。后来商青说那是米体。我跟他说得了反正我们这也只有你能看出来那是个什么什么体。
石惠文是个看上去挺斯文的人,戴着个金边眼镜,长得也俊秀。只是配合半寸的发型看起来有点儿别扭。
李啸锐也不知道跟人家说了什么。我回头跟王汉安慰王瑶去了,回头的时候李啸锐就说那人知道我们要往北去以后,表示自己是北方人,愿意跟我们一块行动。
我就愣了愣,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不过这事情我们两边的人都商量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就让他跟着了。我们这边的确没有北方人,再往前开估计都要两眼一抹黑,也是需要个熟悉情况一些的人。
而且就王瑶抽抽嗒嗒地跟我们说的,石惠文还是个身手非常不错的家伙。
李啸锐费了番心思,说要不然就让他塞我和钟小哥车里头。石惠文说他也会开车,可以帮忙开一段时间。我跟钟小哥互相看了看。钟小哥就让他随便先开开看。说反正自己坐在副驾驶那,也不怕出什么事故。
其实我们心里头都清楚,是怕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不知道将车子开到什么地方去了。
石惠文也没说什么,就只是安静地开车。反正也只是跟着前头的车灯朝前开,到晚上的时候也没出什么意外。
原本我们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都有些不知道该有什么想法才好。不过就李啸锐的感觉,既然那人主动要求留下,他自然不会拒绝的。他连商青那伙人都没拒绝。幸亏相处下来还行。
车队一直开到将近凌晨。
我坐在后座上。那群小鬼兴致不高,估计是被早上那女人的惨叫给吓到了,没有了平常的欢快。我想了想,结果还是发现自己没办法跟这些小孩子闹成一团,就由着他们去了,断断续续地写了点儿日记。
路上气氛有点冷。因为多了个陌生人,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我们不跟他搭话,他也不搭理我们。我跟钟小哥聊天,他也就只是听着。我跟钟小哥对了个眼神,两人都觉得别扭得慌,后来都懒得说话了。
领路的是李啸锐。他车子一停,所有车队接连地也都停了下来。他就挨辆车敲了敲窗户,让大家原地在车上休息,明天早上再继续出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