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荆棘之路
夜未央,步回廊,金灯照亮的深宫大殿之内。
宇文光一记巴掌甩在跪地的宇文熠脸上。旁边的丽姬娘娘刚想护儿,就给宇文光一把拽住推倒在地。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
“逆子,就是给你母妃宠坏了。才会干出这样事情来。”他的手抖动的很厉害。八年前他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竟又干出同样之事。
“你是不是希望你皇兄死了你才高兴啊。咳咳——咳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突然宇文光心里觉得特别的内疚。他这个皇位是宇文夜的母亲宇文绮凤传给自己的。在她死了以后这个儿子他几乎都没有怎么爱护过。
他手一挥叫丽姬带着宇文熠滚出去。留下跪在地上的宇文夜一人。颤颤巍巍的走到他跟前举起一只手摸着宇文夜的脸道,
“父皇知道你这些年都受了委屈。这么大的事如果不是外人说出来,孤还不知道他竟能这样。是孤对不起你啊,咳咳咳——夜儿你放心,只要孤还活着一天,就没有人敢动你。咳咳——”宇文光看着眼角噙着泪水的宇文夜一时间唏嘘不已,一把抱住儿子的肩膀竟嗡嗡地抽涕呜咽起来。
“父皇,身子要紧。儿臣,儿臣只是有时想念母后。”说着竟留下了两行清泪。宇文光见了心里更加的羞愧万分。眼中似乎重新有了什么想法。
“夜儿,父皇会为你做主的。”说完又紧紧抱住儿子。宇文夜的眼神渐渐犀利起来,带泪的眸子闪出一道无情的光芒。果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黑夜浓稠,仿佛无边的墨色重重地涂抹在苍穹,连繁星的微光也没有。外面阴风阵阵不住嚎叫,带着风吹树叶窸窣摩擦的声响打破谧夜的沉寂,这样的黑暗仿若要吞噬一切。
龙啸宝塔的顶端站在两个男人。
“王爷,事情进行的可一切顺利。”说话的是月支国的大相善拓。
“快了!”宇文夜的脸在黑暗中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今日国宴上要不是王爷事先吩咐透出此消息,善拓倒也不会知道太子竟是这样一位多情种子。”善拓小小的鼠眼浸染着淫光,心里想着卫宁那妩媚勾人的模样。那时在马未都这个女子还救过自己的性命,可惜可惜当时眼拙竟没有看出是这样的一块璞玉。一时没有忍住多嘴道,“唉,话说卫姑娘竟有这等卓越的舞技和姿容,可惜那时还以为——”
“善拓,我的女人千万不要去沾染。最好连想都不要去想。”声音冷得彻入心扉。善拓被宇文夜眼底深处的肃杀和冷酷所震慑到。他锐利的双眸中,已经隐隐透出舔血的龙展开着他那寒光的尖牙。
大越帝都往南十里潭水森林。
三日后卫宁他们将在这边等待百年一遇的龙吸水也叫龙卷风。这次的龙卷风量很大确实要几十年才遇到一次,所以这是他们仅有的一次机会。这块地方地广人稀,以一个不知名的水潭而得名,四周都非常空旷,而后面就是茂密的森林。对于打开虫洞大门是最佳的地理位置。
听从了宇文熠的建议,卫宁为了躲避可能带来的不必要的危险。她改变了下服装和外形。于是威尔斯博士拿出一套他已故助手的服装卫宁。卫宁拿到手一看乐坏了。原来是一条深蓝色牛仔裤和一件浅白色的T恤。那时候的牛仔裤估计还是雏形,做工和款式和现在的相比还差了比较大。连口袋都还没有。于是卫宁依靠能力有限的女红修改了一下。那位老外的体型应该比卫宁小一个号码,所以宽松裤变成了紧身裤,长裤变成了七分裤。这边条件简陋为了方便她竟把一头的秀发剪成了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
幸好现在是大越国的夏季。他们可以睡在露天自制的帐篷或者用藤蔓自制的吊床上。晚上繁星点缀夜幕,煞是好看。仰望星空,那漫天的星斗尽显自己的力量,把点点滴滴的光芒融汇在一起变成了一张缀满钻石的星网。
“卫宁,看我找到一个好东西给你。”威尔斯手里竟提着一把历史悠久的吉他。“听太子殿下说你的琴艺很出色,我今天也想来听听。”
“哇,博士,您好太好了!这在我们这个时代就是古董了啊。”卫宁摸了摸琴身,轻轻拨动了几下琴弦。
这是一首曲风节奏都充满了美国乡村音乐气息的歌曲。跟着卫宁的歌词内容,威尔斯仿佛看到了天堂般的西弗吉尼亚,那里有崇山峻岭,有清澈的河流。那里生命常在,树木参天,青山不老,一切都缓缓生长,如徐徐微风,吹拂着浓浓的乡情……
宇文夜一袭玄衣骑在风驰马上站在森林的高地,俯视着篝火下的卫宁。在橘色火光映照下,她的笑颜堪比烟花般璀璨。嘴角扬出极美的弧度,洋溢着满足的愉悦。此时的她在宇文夜眼中比在皇宫翩舞时还要美丽千百遍。
他已不忍再强迫她跟自己回王府。这丫头为了回家已拼尽了所有的力量。如自己勉强再留她下来,那在王府里的也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罢了。他深叹一口气,环顾四周,他派出了最好的影卫散在附近各处保护她,以免有人对她不利。
“这是本王为你最后所做之事,卫宁。”宇文夜明白他的心从此以后或许再也没有这块可以温柔的地方。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各自为人生的梦想而拼搏吧。
龙卷风之日。
远处阵阵狂风,连参天大树也被震得颤动起来。早上还是蔚蓝碧空,突然好像卷进了一层沙。霎时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石头、泥土、竟被卷飞了。咆哮的声音加上闪电和狂风的响声证明龙卷风已越来越近了。
“卫宁。”
卫宁一看那风中走来如同谪仙一般的男子除了他还有谁。
“帅裂苍穹的帅哥,你是来看我飞天的吗?”因风沙太大卫宁只能眯着双眼。
眼前的卫宁穿了一件奇怪的蓝裤只到小腿下一点,紧紧的包裹住她笔直的双腿,显得更为修长。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圆领紧身服,把身材的各个部分勾勒的更加线条优美突出。她把头发剪得好短,宇文熠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造型。但是在卫宁身上看起来又特别的别有美感。这就是她最本来的面目,娇俏灵动充满了活力。
“本王来送送你。”宇文熠有些伤感,有些内疚,有些不舍。
只见一阵旋转巨大的龙卷风如一条从天而降的巨龙般疯狂的扑过来了。
“博士,过来了,怎么让它减速呢?”龙卷风越来越近,风力强大异常。威尔斯并未慌乱,他把藏在一边覆盖着伪装的稻草的时光机打开,从里面伸出一个像炮筒一样的东西对准龙卷风最上面的地方之间一道亮光闪过,瞬间风速就变得越来越缓慢起来,并在旋风里面打开了一个口子,像一根旋转的黑烟囱一样。而烟囱的顶端那个口子就是虫洞的入口。时光机自动往上飞行,牵引着他们,一人一个箱体并联靠吸力缓缓而上,到了最顶端,下面的风速渐渐会加大把她们抬高一直进入到时光机里面进入虫洞隧道。
“再见宇文熠。很高兴认识你。”卫宁伸出了一只手。她的头发在狂风中凌乱而舞。
宇文熠也伸出一只手,两个人握了一下。四目交望都彼此有些依依不舍。
“卫宁,——”宇文熠突然拉过卫宁的手,一把把她圈进自己的在怀里,他吻上她的凉唇,微冷的舌头滑入她的口中,贪婪的攫取属于她的每一寸气息。卫宁并未抗拒,此时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为自己付出的太多太多。
倏尔闻到烈马嘶鸣之声,卫宁抬眸往声音方向寻去,只见远处一匹黑马前蹄直直扬起,上面端坐着的是正是宇文夜。风极大距离甚远,卫宁看不清他的脸,但心中明白他在愤怒。
这几日卫宁知道他都在这边默默地守护她。两个人就这样经常一个在高处,一个在平地,安静的望着彼此。就是这样的男人从来都不说句好听的话,也不过来和自己告别。
但是她心里明白陪伴是这个世界上最长情的告白,只愿你能一生安好。
时光机慢慢在往上升高,他们在下面悬浮的玻璃箱体里面靠风力往上渐渐靠近虫洞。这个角度往下看,傍晚时分的大越国还是好美。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确实和灵洞真人梦境中和自己说的那样,重新活了一遍感觉好赚,竟和一个古代的王爷谈了一场穿越千年的爱恋。下面竟还能隐约看到宇文夜的身影……
突然箱体震动了一下,卫宁以为是风的关系,但是竟慢慢加剧,她头往上一抬,威尔斯博士这边的箱体上面好像出现了问题,不知道是卡住了还是怎么就是停顿不上了。因为他们两个箱体是连接的所以卫宁这边也受到影响。
“卫宁,你能听见我说吗?”威尔斯博士通过耳麦和她通话。
“很清楚,您说博士。”卫宁不知发生了何事。
“卫宁,我只能很遗憾的和你说一句,这场时空旅行可能只有你一个人要去完成了。好好听我说,风的速度会越来越快,等一下我会爬出去割断我们之间的连接,否则我们两个人都会死掉。”威尔斯没有时间再去修理这个突发的问题了。
“博士——”卫宁着急的叫了起来,“不要这么快放弃,一定有办法的。”
“卫宁,我现在要去割断连接,所有的机器操作我都告诉过你,其实真的很简单,只是一瞬间,你就能回家了。我这个可是全自动档的。”
“不要。让我去,我来。”卫宁这个时候脑海里面突然浮现出一个问题。她知道自己有点疯狂但是却就这样简单明了的冒了出来。在一百多年以后的1世纪还是在教科书里面出现了威尔斯这个人,那他的存在就是必然,因为没有人能改变过去。但是自己不一样,她并不是时空旅行者乘坐时光机过来。自己就是进入了虫洞也未必能再回去。为何会有这种念头她不甚明白。回家不是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吗?但是这一刻,她就是觉得命运是不可扭转的东西。
于是卫宁摸出了身上的匕首咬在嘴里,打开顶箱,慢慢爬了出去。
宇文夜在下面往上看得很清楚,她在干嘛?好像那个庞然大物出现了问题,两个透明的箱子在左摇右晃,其中一个头顶上的悬浮的灯光灭了。然后就看见卫宁从自己的玻璃体的顶端爬了出来。
“卫宁,你在干嘛?”宇文夜骑着风驰马再往风眼里面靠近了一些。看着她晃晃悠悠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而且风力极大,把她的头发吹得都往上倒立。
风实在太大了,她慢慢移动着身体到了箱体的连接处。这边还有一个按钮,有一个旋转的标志。她按了一下,箱体竟转了一下,再按一下继续转一下……
“卫宁,你在干嘛,你疯了吗?”博士觉得这个姑娘太疯狂了。
“威尔斯博士,我的课本上告诉我你还要活很长一段时间。历史是不可以改变的。我现在可能明白了为何我们会彼此遇见。”卫宁的眼泪竟是往上而飞。她把箱体进行了180度的转换。
宇文夜在下面算是看明白了。那个头顶不亮的是红毛大胡子的,那个亮的是卫宁的。但是她为何硬把两个人的箱子调换了方向?
该死的女人,我知道你要干嘛了。宇文夜继续骑着风驰往里靠近,但是风速太大,风驰马不敢再往前走,频频后退。
“卫宁,你个该死的女人,你疯了吗?你会死的。”宇文夜在下面不断的狂吼,无奈这些声音早就掩盖在呼啸的风里。他急疯了,骑着风驰马不断的兜着圈子,但是却无法靠近。
箱体慢慢的调整到位了。风速已经快到她手都无法拉住杆子。
“博士——”,她用尽全力喊道,“帮我家里带个口信,就说我一切都好。”算了,这些话有何意义。卫宁趴在箱顶上两手死死抱着连接器口的横杠上。脚死死勾住后面的杠子,否则她整个人就全部给吹飞起来。人往下看还能瞧见宇文夜骑着风驰马不断对自己这边举着手乱舞。
“宇文夜,永别了。”她轻轻说了一句。
然后把箱体进行分离。按钮打开,机箱慢慢开始分离,发出咯吱的声音。但是中间还连接了一根粗管。卫宁再爬过去点,脚脱离了后面的杠子,整个人被吹得全部倒立过来。她死死用臂弯勾住在横杠的空隙中,一只手拉住连接管,另一只手把嘴里的刀拿出来一点点的把它割开。这把刀是宇文夜在古树林给她的,削铁如泥……
“不要这样。”宇文夜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你疯了吗?”他实在无法搞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拼命走到这一步了,她却现在把生存的权利交给别人?这个就是她和自己说的天堂相互喂勺子的故事?对不起,他宇文夜听不懂这样的故事。他只知道卫宁要死了,要死了,他的卫宁要死了。
珍重。
只见刀落,博士如一道闪电迅速进入时空机中随即消失在龙卷风的风口之上,变成一个闪亮的璨星。虫洞即刻关闭消失。龙卷风瞬间加快了速度,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卫宁高速坠落,随着龙卷风一直刮向更南的方向并拢。
风驰马在旋风加速之时撒蹄撤回狂奔,带着它的主人跑到高地之处,任凭宇文夜再怎么拉拽都不肯停留向前,它想告诉自己的主人,算了,一切都过去了。
正当此时,倏然一声长生哨响起,哨音竟不是普通的影子卫,是他父皇。宇文夜停在那边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马头一拉往大越帝都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另一面的平原上,有一匹同样快的白马正朝着相反的方向往龙卷风的地方疾驶而去。
两个人的命运在此交汇了一下,迅速奔赴各自不同的人生命运而去。
大越宇文夜称帝永安第二年初。
找了卫宁整整一年,终于他放弃了。如果连自己的影卫都找不到的人那也就代表她不可能再活着。他城门封了将近三个月,如果他们活着无论是在城里还是要走出城外都不可能躲过自己的影卫,但是没有任何消息。三个月里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超过三个月森林里面野兽出没,连尸体都可能都给啃得只剩森森白骨。
今日他又要出征打仗。
“皇后,这次出征如若顺利约莫半载光景。”野利穆兰在给宇文夜整理交领。她的眼睛偷偷的往宇文夜脸上瞄去,他的年龄已经到了男子最鼎盛的时期,一张脸长得十分俊朗出色,古铜色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冷峻和高傲。浓密的剑眉如墨画深入云鬓。凤目中的幽暗深邃总是让自己对他产生敬畏。身材高大挺拔,器宇轩昂,整个人散发出王者之气愈浓,同时身上的戾气也愈深。他依然对自己是极其冷淡,偌大的宫殿里面他总是会给她添加点好姐妹进来,但是那些人和自己一样,偶尔一次以后,只能远观却再也无法接近他。
“陛下,臣妾想给您一件东西。是,是卫宁那时离开王府之时交于臣妾。”野利穆兰终于决定把这样东西交回给宇文夜。
他听见卫宁两字之时,眼睛闪了一下光芒。
“她交皇后的?”宇文夜想不到她还有东西在野利穆兰这边。
“她和臣妾说,这样东西是臣妾的护身符。如果那时,也就是您还是王爷的时候如果因为她逃出王府的事情陛下要迁怒杀掉臣妾的话,她让我把此物交给已故的父皇。”野利穆兰觉得这么久了自己终于可以不要再守着这个秘密了。她把一封信交于宇文夜手里又说,“臣妾从来没有打开过,现在臣妾觉得也不再需要它了。”
宇文夜接过信封看了看,打开里面一看,顿时面色大变,只见里面用大越文字写了七个大字:宇文夜欲篡帝位。
“穆兰,你说她是什么时候给你的。”宇文夜声音生冷无比却透着一股颤抖。
“是她离开王府的那一日。”
宇文夜大惊,她是何时得知的。自认所有一切都做的很完美。她竟在离开王府之时就已知道。而且还怕自己无端杀戮野利穆兰,而给了她一张保命符。卫宁,为何你死了都这样叫我对你心有所念。
“她还和皇后说什么?”
“陛下第一次罚臣妾跪在院子里面的时候。卫宁那时就告诉臣妾,说打死她都不信您会去那种地方寻欢作乐。她说陛下有洁癖,每日都要洗好几遍手的人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日日声色犬马。她宁可相信母猪能上树,也不信陛下会去那里。”说到这边野利穆兰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母猪上树这种话也真得只有卫宁才说的出口。
死丫头竟这么了解孤王。宇文夜心里又好像给针扎了一样。“她还说什么?”
“她还告诉臣妾她们家乡有个国君叫楚王,三年不干一件事天天饮酒作乐,但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最终成就了什么五霸——后面臣妾就不太记得了。”
“呵呵,她故事还真多啊——”宇文夜不觉抿唇而笑。卫宁你这个是在考验孤王吗?你觉得利用了野利穆兰心存内疚怕孤王杀她竟给了她一件杀孤的利器。但是又暗示她孤要做大事的决心。她是孤的皇后,确实如果不伤害她,自己最后切身利益关系的人怎么会无端去出卖自己呢。你这个女人有时候真可怕。他又想起了那天在龙卷风中,她竟牺牲自己换取一个陌生人的生命……孤王真得不懂你,卫宁。
“谢谢你,穆兰。”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出大殿而去,留下一脸惊讶的野利穆兰。宇文夜竟会说谢谢,还叫了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冷冰冰的皇后。
宇文夜心里想就算那时候这件事情败露,他也是有七八成把握夺位成功。但是毕竟很多事情没有水到渠成的话总有意外发生,远不如现在来得更加名正言顺。但是卫宁竟如此心思缜密,如果她有一日和自己为敌的话,宇文夜突然觉得不可想象。
就这样出征了快要大半年的时间,凯旋而归之时途径马未都。既然来了,就在自己原来的将军府留宿一休。晚上不知不觉又走入桃池,他不敢走进房门因为里面的记忆太多,他怕自己陷入这样无谓的记忆中而丧失斗志。只是坐在石椅上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看见那口鱼缸,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努力地再回忆了一下,是在她逃出王府的前一晚上,他们在缠绵之时,卫宁对自己说,她有一个很重要的宝贝留在马未都了。那里有她最美好的记忆。当时自己忙着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竟没有听全是什么宝贝。但是凭着他自小就过目不忘的天赋还是回忆起了一个缸字。
他慢慢踱步到鱼缸边,打开上面的盖子。里面是满满的一缸千纸鹤。因年代有些久了雨水渗进缸内好些纸鹤都已经发黄有些也已经烂掉了。他把缸挪到石桌边,把一只只纸鹤拿出在手里看了看,月光下竟看见纸鹤里面都隐约写着字。他一一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卫宁?宇文夜。再打开一张,上面写着:卫宁喜欢宇文夜。再打开一张,一直打开到第十张。都是她用大越国文字所写。
宇文夜把纸紧紧握在手里,慢慢揉成一个一个的团,走到房间里面拿出蜡烛点燃了一只纸鹤扔进了鱼缸中,瞬间火舌飞舞吞灭了所有的纸鹤,发出熊熊的火焰照亮了他的脸。渐渐地火焰熄灭了下去,刚欲离开,竟见地上还有一只漏网之鱼。凝眸注视许久后,终有一缕叹息幽然转落。他伸手以指尖拈起那只纸鹤轻轻折叠放入衣襟中。双目轻阖,转身向外面徐行而去。
桃花谷离开马未都不远,他也已有好几个年头没有来过。这里埋葬了他这辈子最喜欢的两个女人的回忆。一个是他母后,一个是卫宁。
推开院门的一瞬间,他思绪万千。走过的每一步路都指引着自己的回忆。这么久没有来一切依然如故,但是总还觉得有一些小小的变化。是啊,后院的水果蔬菜因他离开马未都仓促,竟忘记交代,故此一直未有人来打理。所以植物特别茂盛长得个头都很大。
宇文夜慢慢走到第一次和卫宁肌肤相亲的温泉池边,他别过头去不愿意再做多想。坐在秋千上抬头望着天穹,晴空仿若一弯平静而澄澈湛蓝的湖水。突然有个东西闪了一下他的眼,在秋千的夹缝里竟找到一只小巧的耳坠。镶嵌着黄金的绿玉在阳光中不断闪烁。宇文夜手微微抖了一下,但是他吃不准这个耳坠到底是何时掉在这边。
他重新回到屋内,细细的审视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蛛丝马迹。一切都和原来一样没有任何挪移的痕迹,上面还是灰雾蒙蒙的一层。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母后的灵牌,眼睛落到香灰炉上,拿起来一看没有任何问题。是自己多心了吗。放下刚欲转身离开之际,他忽然一个转身打开旁边的香盒,把里面的香全部倒出,一根一根的细细数了一遍。他怔住了。不相信的再数了一遍,刹那深邃的眸底翻涌着阵阵惊澜,藏不住的各种情绪蜂拥而至。他又快速转身上到二楼露台,还是没有任何挪动的痕迹。但当他把手按到那把琴上之时就感知了一切。
他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剑眉深蹙,心中被一片无形的怒焰焚灼的闷痛难忍。
卫宁你怎可这样对待孤王?你以为孤是要抓你们回来吗?如果在大越国内孤能保你平安,但是你一旦出了大越,孤还要怎么再保护你的安危呢?外面江湖危机四伏,有多少人要你和宇文熠的命,你可知吗?这两个做事不计后果放荡不羁的家伙到底还要任性胡为到何时。
“束脩,束脩。”他在二楼声洪如钟一声大喊。林中鸟儿纷纷被惊四散而飞。“帮孤王下诰墨影把他的影子卫全部帮孤集合起来。快去!”
转下楼回到后院再看那些瓜红碧叶的蔬菜,他终于明白为何它们长得如此枝茂繁盛。因为下面都是那几个月他们住在这边灌溉的上好养分。
、(未完待续)